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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因为宁林更敏捷,而且是有武功的人。如果自己没有武器,仅有一双手,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将宁林杀死呢?拉特诺夫还在想着。宁林下车时,他仍然坐着未动。
“一起去!”他用粗暴的声音命令道,同时以手示意。
拉特诺夫摇着头。“不去!”
“你考虑考虑丽云,白鬈发!”
“你们大家都错了!我根本不爱她,她对我完全无关紧要!”拉特诺夫冲着车外叫道。
宁林摇头,像是说:你别拿我们当白痴,然后他两臂向前一闪,他的手紧紧抓住了拉特诺夫的上衣,用力将他从车内拽了出来。宁林具有这样大的力量是谁都难以相信的。拉特诺夫猛击他的两个小臂,使自己从他的手爪中解脱出来,随之踉踉跄跄地撞到了车身上。
“不能这样对兄弟讲话!”宁林单调地说,“你必须学习的东西比闵驹所认为的还要多。”宁林飞快地朝拉特诺夫的胫骨踢了一脚。剧痛一直升到了他的脑子里,同时他想:宁林把我的腿踢断了。就这一脚,把我的胫骨踢碎了。仅仅是这唯一的一脚,我给弄成残废了!
拉特诺夫摇摇晃晃,他的眼前一切都在飘浮,他撑着发动机罩把腰弯着。他的左腿火烧火燎一样的疼。
“去!”他听到宁林令人憎恶的声音。
“现在我根本不能动!”拉特诺夫呻吟道。
“控制住,战胜疼痛。”
宁林将拉特诺夫从发动机罩上拉开,然后松开他。拉特诺夫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千万别倒下!他命令自己。千万别倒下!不要让他高兴!站着不要动!
“去!”宁林又说道。
拉特诺夫试着迈第一步。脚就像踏在烧得火红的煤上,他眼里含着泪水。可是后来发生了奇怪的事:宁林搀住他,撑住他,就这样慢慢地走向荷花饭馆的大门。当他们推开双扇门时,一尊高过真人的肥胖的弥勒佛朝着他们咧嘴在笑。饭馆的后面放着一个大玻璃缸。一大群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宁林微笑,但这是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们走进宽大的餐厅,向四周环顾。只剩下两个客人坐在一个安放在壁龛内的桌上喝啤酒。两个德国人对进来的人几乎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聊得很起劲。宁林走向玻璃缸附近的一张桌子,拉特诺夫蹒跚地尾随着他,左腿跟着向前拖。
他们正想坐下来时,身着黑裤和红色餐服的服务员露面了。
“很遗憾,我的先生们,”他用还算凑合的德语说,“后厨已停止营业。”
“我们什么也不要吃!”宁林用汉语回答道。
服务员摇摇头。“我们已经打烊!”此刻他也说汉语。
“那么后面的两个人呢?”宁林的声音变了调——它变得更响亮、更冷酷。
“他们马上就走。他们是常客。”
“我们也会成为常客。”宁林恶意地微笑说。“肯定会……”
“德国打烊的时间对常客也一样适用。”服务员变得很恼火。如果宁林身边不是有一个庄重的德国人,他一定会用另外的办法来对待宁林。可是尽管这个问题激怒了他,他还是得保持礼貌。
“但愿我们不要争吵。”
“你马上离开饭馆!”服务员严厉地说道。
拉特诺夫惊奇地朝宁林看了一眼。他从这声音中听出,这里有点不对头。
“他想把我们赶出去!”宁林摇摇头。“他不知道好多人因为他们的愚蠢而遭到毁灭吗?我们必须教训他,白鬈发。他蔑视规矩。”接着他用汉语对这个服务员说:“叫严项。”
“他不在!”服务员急忙回答。
“怎么能这样说谎?而且还在我面前?”
已经付过帐的两个常客离开饭馆,他们向服务员招手示意。服务员回身点点头,随后他向宁林逼近一步。现在仅剩下他们三个人了,连厨师也都走了。
“我的先生,”服务员对拉特诺夫说道,“我恳求您——我们现在打烊了。长长的一天后,我们也理应得到休息。”
“这你应该得到!”宁林的身子一挺,在拉特诺夫明白他的面前会发生什么之前,宁林的一只手一闪,对着服务员的脖子狠命一击。服务员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倒了下去,砰的一声撞在地上,又向桌子那边滚去。拉特诺夫恐惧地看到,血从这个人的鼻中和口中滴出。
“这有必要吗?”他叫道,同时被吓得后退了三步。
“他死于他的愚蠢。”
“他……他真的死了?”
“这是致命的一击!”宁林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能用这只手劈砖头,那么颈子只像是一块豆腐。我们走!”
“到哪儿去?”
“去找严项。他当然在。”宁林走向大门,从里面将它锁上,再返回,又敲敲拉特诺夫的右臂。“来……”
06
拉特诺夫站着未动,他盯着死者蜷曲的身子。他很清楚,他已成为这次犯罪的证人,而且由于必须沉默,那就成了此案的同谋。
“这是凶杀!”他呼吸急促地说道。
“这是正当防卫。”
“他不曾进攻你。”
“他要把我扔出饭馆。我必须自卫,否则我会丢脸。谁也不能威胁三合会会员,说要把他扔出去。”宁林用手指指一个门,门上贴有“此间不对外”。“让我们向严项问好!”
他走在前面,拉特诺夫跟在他后面跛行。他的胫骨越来越像火一样在燃烧。每动一步都在受折磨。
宁林没有敲门就破门而入。这是一间办公室,里面的金属台子上放着一台计算机。从写字台后的真皮沙发椅中跳起一个中等身材、外貌很漂亮的男人。尽管夜晚很闷热,他仍穿着白衬衣和打着有花朵图案的领带。准确地说,没有哪一颗衬衣的纽扣是不扣的。他的两鬓的头发已开始变白。他上身肌肉发达,脸上没有皱纹,眼睛淡褐色,双手纤细。从这双手上显露出他从未干过重体力活。他属于脑力劳动者,第一眼看上去就一定会讨人喜欢。
当宁林如此轻易地进入室内时,严项谴责的话已经到了舌头上;然而当他看见宁林身后的拉特诺夫这个庄重的、白发的德国人时,他却竭力微笑。
“我能为你们做什么,我的先生们?”他用德语问道。
为了让拉特诺夫能参加谈话,宁林也不用汉语说。
“严项,”他说道,“你称我的一个兄弟是罪犯。而且你对他说:‘只要看见你们,我就翻胃,我的眼睛就直冒金星!’另外你叫人把我们的兄弟扔到大街上,就像他是条烂鱼。在瑞士你是这样与有礼貌的客人打交道的吗?”
“有礼貌?”严项现在猜到了是什么人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让有手垂下,拉开一个抽屉——可是在他伸手进去抓起手枪时,宁林手中突然拿着一把刀。他将刀向严项用力一抛,长长的刀刃刺进了严项的小臂。严瞪着大眼踉跄地撞到墙上。鲜血给他的衬衣染上了几块大红印迹。
“他是个有礼貌的人。”宁林无动于衷地说道。
“一个敲诈勒索者!”严项将刀从他的臂上拔下。伤口血流如注。“他想勒索保护费!保护费干什么用?”
“为了不发生你现在发生的事。我们保护你的饭馆、你的肉体、你的生命和你家人的生命。费用不是你收入的很小一部分吗?”宁林向写字台一弯腰,又将刀抽了出来。他将刀放在手上掂了掂。“你伤害了我们,严项。你像个喝醉了的搬运工。你看见我们,你的眼前就直冒金星,你这样说过,而且这话你还对其他朋友说过。一个看得见的人怎么这样笨?据说绝顶聪明的人都是瞎子,因为他们向内看到他们的心灵。你将成为一个聪明人,严项。”
宁林慢慢绕过写字台,同时他冷冷地看了拉特诺夫一眼。这是令拉特诺夫呼吸停止的杀手的目光。这个目光中已不含有一点点人性。
宁林用左手抓着严项的咽喉,卡住它,举起刀戳向他的眼睛……
“宁林!”拉特诺夫大叫,同时向前冲去。“不!放开他!你真残忍!”他想将他从严项那里拽回来,可是宁林又卡住严项的咽喉,同时向拉特诺夫的大腿踢了一脚。
拉特诺夫大声呻吟,他扶着台面,只得无可奈何地在旁边看着宁林舞动尖刀。
“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拉特诺夫说道,同时他压住了他的恶心的感觉。“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然而,是的,你们是人!称你们是野兽只怕还侮辱了野兽。”
“那么说,白鬈发,你是个胆小鬼,你够了!”宁林非常轻蔑地看着他。“我要报告闵驹,你想阻碍我进行我的工作!那么在他惩罚丽云时,你不要悲叹……”
拉特诺夫的头埋向他的胸部。丽云!他们将怎么对待丽云呢?我究竟还算什么?我是没有自己意志的空壳,一按电钮就必须服从的自动装置。我看到了凶杀事件,可是为了救丽云的性命我不得不保持沉默。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严项仍旧躺在血污的墙边动弹不得。尽管剧烈疼痛,可是他不作声,甚至也不呻吟。他所能忍受的比人们认为的还多……宁林,我非常希望有一天别人也这样对待你,那时我们将看看你能忍受什么。拉特诺夫心里有一种坚定的想法:宁林,我将消灭你!你自己的一些兄弟将杀死你。我将向三合会会员们散布大量关于你的流言,直到他们都信以为真而惩治你!
同时他心想:啊,上帝,我将变成什么?我现在寻思着杀人,而我在心灵中却没有一点点后悔!好像我已成了两个人:这里是汉斯·拉待诺夫博士,那里是三合会会员白鬈发。总有一天,这个我将杀掉那个我。只是,哪个我会是胜利者?
宁林和拉特诺夫从后门离开了这个饭馆。他们摸黑跑上车,不亮车灯开了一段路,在开上主干道时才开了车前灯。
“开到哪儿去?”拉特诺夫问道。他的胫骨和大腿疼得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