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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没有感觉哪里疼痛?」
「疼痛?就是上次脱臼的地方,偶尔会痛。」尹天翊想了想道。
「心慌气短呢?」
「没有。」
「头也不痛?」
「不痛。」尹天翊抬首笑笑,「我现在生龙活虎着,放心吧。」
宝音纳闷,尹天翊真的没事吗?可是,他确实瘦了,那削尖的下巴骗不了人。
「对了,」突然地,尹天翊放下银勺说道:「要说不舒服,其实也不是。。。。。。宝音,我有时候看不清
楚路,就好象喝醉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站不住脚。」
宝音怔住,「殿下是说眩晕吗?」
「不是。。。。。。」尹天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眼睛看不清,然后才摔倒。」
「微臣去请御医来。」宝音察觉出不对,脸色凝重。
「别去!」尹天翊赶紧叫道:「我现在又不晕,今天是楚英登基的日子,我们别添乱了。」
「可是。。。。。。」
「回来后再请御医也不迟。」尹天翊说罢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又不是什么大病,快卯时了,更
衣吧。」
「是,殿下。」宝音无奈点头,出去唤宫女进来。
塔塔尔─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铁穆尔身披战铠,率领一千精骑杀向敌军正中城门,强行攻城,城墙上万箭齐
发,犹如血腥骤雨,登时有两百多骑倒下。铁穆尔不避箭雨,也无视身边炸响的炮火,在马背上拉开千斤
铁弓。
「咻!」一箭疾射出,正中两个炮台之间摇旗指挥的将军头颅,箭矢穿透头盔,从鼻梁贯穿后颈,真
是神射神力,这可怕的箭术和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得一些士兵转头就跑。
铁穆尔端坐赤骥之上,抬手一挥,左右共一万兵马,似平地掀起的巨浪,汹涌冲向城墙,吶喊声犹如
雷霆,百多架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架起,也有铁甲士兵躲藏在盾牌下,推着沉重的战车,一步步逼近城
门。
自四更天起,杀声、喊声、炮声就未曾断过,城墙台阶上满是尸体和鲜血,铁穆尔的攻势越来越凌厉
,后续兵力有增无减,塔塔尔外城士兵,开始往内退散,但是内城门已被海日古关死,他们唯一的路,就
是一战到死。
铁穆尔指挥若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因蛊毒事件,他对海日古已恨之入骨,下令反抗者杀无赦。
背水一战的塔塔尔士兵,将云梯淋上灯油推倒,但是勉强推倒一架,又有十几架云梯竖了起来,有铁
穆尔亲自督战,大苑士兵势如破竹,不断涌上城墙,杀得难解难分。
此时,厚重的城门已被战车撞得歪斜,露出来的铁制插销被铁穆尔一斧斩断,城门轰隆一声重重倒塌
。
「杀啊!」大苑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城门,守城的士兵眨眼间尸骨凌乱,铁穆尔和涂格冬等亲信,一马
当先,斩杀一路敌兵,直至内城门下。
同时,拉克申和格日敦也攻破了东西两侧城门,除了有极少数的士兵在做垂死挣扎外,其它人纷纷丢
下武器,下跪投降。
铁穆尔战铠上全是敌人的血,映着那寒光凛凛的双眸,像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剎一样骇人,鲜血不断从
斧头上滴落,马蹄下是堆栈起来的尸首,在内城墙上督战的将军,惊得急声下令,「开炮,快开炮!」
十六门高悬在城墙上的黑铁大炮,对大苑军队狂暴猛攻,铁穆尔的军队后翼被拦腰切断,被炸死炸伤
者陡增,但是前方的突击骑兵,已将钩爪锁链雨点般掷上墙头。
如果不是收到一封令铁穆尔心神大乱的家书,铁穆尔是不会采取强行攻城战略的,他会长期围城,截
断塔塔尔城的粮食和水源供给,逼迫海日古出城投降,但是,这至少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他等不了这么
久了!
日思夜想尹天翊,多次派人催问的结果,竟是尹天翊出使蒲离。谁准他去的?宝音和巴彦到底在做什
么?那种崇拜邪术的国家,怎么能让尹天翊去?还只带五百个侍卫!
铁穆尔微眯起双眼,这晴天霹雳的消息令他脸色发青,牙齿咬得咯吱咯吱怪响,肺都气炸了!
他知道尹天翊是想为他做些事情,才会出使蒲离,可是,就是因为知道原因,铁穆尔才更加暴跳如雷
。
尹天翊根本不理解他的苦心,为什么让他留在纥尔沁,为什么宁愿违背许下的誓言,忍受分离之苦,
也要一个人出来打仗,因为他舍不得啊!
铁穆尔不想让尹天翊出现在战场,这炮火纷飞、刀光剑影的地方,他一个人就好,他不希望尹天翊受
到半点伤害。
尹天翊若受伤,他会比他。。。。。。更痛。
但是他一番痴情,尹天翊却不懂,尹天翊也许以为,他被丢下,是因为自己不需要他。
铁穆尔的表情,既有恼怒也有苦涩,心里像堵上一块巨石,憋闷得慌。
「可汗!西内城门已破!」涂格冬的大唤,使他一惊回神。
涂格冬和其它几个手下一个个满身血污,气喘如牛,护卫在铁穆尔身边。
「命东西两翼冲进城去!」铁穆尔正色下令,「但不可骚扰平民百姓,趁机烧杀掳掠者,立斩!」
「是,可汗!」
铁穆尔单手勒紧马缰,振臂呼喝,「直冲北郡王府,活捉海日古者!赏金三千!」
令声传达出去,众将士士气更是高涨,呼声震天,从已攻破的侧城门冲进城去。
铁穆尔依然领兵攻打正城门,因为城墙上有十几门大炮仍在连番轰炸,打得大苑后方人仰马翻,铁穆
尔命战车上前,顶着密集炮火和滚下来的石头撞击铸铁城门。
涂格冬担心可汗的安全,劝说铁穆尔后退,「可汗,炮火无眼,还是退下些好。」
「无妨,快要攻下城门,不要后退!」铁穆尔无动于衷,因为大炮是打远不打近的,他就在城门下,
不会有事。
但是他才这么想,城墙上由于火炮被连连点燃,炮身过热,那黑色火药一放进去,便轰隆一声炸开了
,城墙缺了一个大口,巨大的花岗岩石滚落下来。
「可汗!」涂格冬声嘶力竭大喊,眼见铁穆尔被一巨石压倒。。。。。。
「殿下,殿下。」楚英轻轻推了推走神的尹天翊,「我们走吧。」
「哦,是。」尹天翊摸摸胸口,不知为何,他心慌得厉害,竟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面前,是九百多级长的圆石阶梯,阶梯直达山顶,可俯瞰整个都城景色,据传说,这些石头来自
天上的银河,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时留下的,使得整个祭祀典礼充满神话色彩。
山顶上,是祭祀列祖列宗的天台,登基大典所需的法驾卤簿已经备好,金鼓旗幡也准备整齐,盛装的
楚英和尹天翊一起走上天梯。
泼墨的山、写意的云、留白的天,金色牛角笛向天长鸣,隆重又诗情画意,尹天翊惊叹沿途美景,虽
然路很长,不能乘坐车马,尹天翊还是稳步走向前,不耽误祭天吉时。
汗水一滴滴淌下,既不能擦汗也不能说话,尹天翊觉得视线又有些模糊,脚下的道路忽远忽近,用力
眨了眨眼睛。
楚英不舍,在身后的大官司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伸手抹去尹天翊脸上的汗水。
尹天翊一怔,虽不喜欢随意被人碰触,但楚英是善意,于是轻轻一笑。
这笑像是一股清风,使人心荡漾,楚英看在眼里,好一阵失魂落魄。
今夜。。。。。。尹天翊就是他的了,他已经在云霄殿埋下伏兵,秘密斩杀大苑侍卫,至于尹天翊,楚英备
下了特殊的药。
为得到尹天翊,他愿用尽一切手段,他相信,尹天翊将来体会到他的真情的时候,自然会对他动心。
太子,大苑王妃,官司众,文武百官,皇亲国戚。。。。。。一行人约五千,在欢呼和牛角号声中,登上山
顶。
尹天翊站在象征天圆地方的天台上,往下一看,蒲离的梯田,错落的竹楼,还有银丝带般的河流,都
尽收眼底,看来楚英将蒲离治理得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战乱的痕迹,尹天翊挺佩服楚英,一国之主,就该
如此。
皇权斗争,不该连累无辜的百姓。
尹天翊很高兴楚英是个明君,蒲离。。。。。。是个民风质朴,很美丽的国家。
天台上,有一尊硕大的麒麟青铜香炉,香炉后是铺着金锦的天然圆石桌子,桌子上放着蒲离历代国王
的灵位,每个灵位下都垫着一张黄金裱纸,用蒲离文字写着,「人君之治,莫大于道,莫盛于德。。。。。。」
等治世警句。
天台四周,围着一圈身穿白衣的祭司。
这是尹天翊第一次见到祭司。
他们都是男人,白色的、边缘印有紫色花纹的长袍遮住了他们的身体,头戴一个三角形的尖帽子,帽
子两边垂有金丝带子,他们的脸孔也被白色绸巾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分辨不出他们的年纪。
尹天翊接触到祭司冰冷空洞的眼神时,觉得害怕。
这些眼睛灰暗无光,就像污泥满塘的死水,混混沌沌的,极像死人的眼睛,可是看他们下跪,迎接楚
英的动作,又是那么自然和恭敬,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但是,当一名祭司接近他的时候,尹天翊感觉到脊背窜起一股强烈的寒噤,不由往楚英身后靠。
没想到尹天翊对蒲离宫廷的秘术─人蛊这么敏感,楚英惊讶的同时,又很高兴尹天翊往他身边靠,出
声道:「别怕,是祭司罢了,你不是见过祭司院吗?」
「祭司院。。。。。。哦,是那座高塔。」尹天翊想起那栋黑漆漆的、坟墓一般的塔楼,有些明白他们的眼
神为什么这么空洞了,住在那种地方彷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