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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小菀眼中的困惑终究没藏住,“你不是……”本想说,她不是因对他情深意重才心甘情愿留下的吗?但算了,如今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雅如,算了吧,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今日我偏要说个明白!他若娶你,你必是不能容人的,难道让我一辈子伺候你吗?你以为我当真愿意伺候你?别做梦了!你心疾发作痛得死去活来那两日,王爷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守着你,他都两日两夜不曾合过眼了!你不省人事落个轻松,倒叫我、叫我看着他那样痛心!他连上朝都不去,最后宫里来人说有与你相关的重大仪事,皇上正急着没法,他这才被请了去。他那般千万个不放心,我实在痛心看不下去了,便主动提议照顾你。这些年我好生款待那么多姐妹,他素日也知,才肯稍放了心。我原想将你伺候得好了,他兴许会念起我常年的好处来,哪知我如此用心,换来的却是他看也不看一眼,只要娶你!那日他走前,我听他娶你慌神打翻了你的药,碎片满地,我割伤了手血流如注,他却毫不在意、根本未曾留意到,居然还一口要我好生照顾你!我算什么?那么多年爱他,到头来我又算什么!”
荀萧菀听到这里,已不知说什么好,只将喝光药的空碗搁到一边。
雅如见状,原本流泪半狂的模样突然停住,突然又牵着脸半笑了笑,“小菀妹妹,到如今这一步,你也莫怨我。都只怨你容不得人……”
“够了,你别说了!”荀萧菀忽然加重了语气阻断她。
被她突如其来的严厉打住,雅如怔愣了下,顷刻又“咯咯咯咯”直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眼泪直冒,“你还想吓我?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想吓我?真当自己已是王府主人吗?可惜,即便是,也当不久啦!”
雅如凑近了脸,盯着荀萧菀既悲伤又兴奋,看着她紧紧咬着嘴唇,紧紧地咬,依然关不住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溢出。“你已经……”
“……别、说……了”荀萧菀咬着唇说话,一开口嘴角的鲜血更多。
“我偏要说!”雅如忽又发疯似的高声道:“你喝得药里我下了砒霜,你活不了了!”
话未完,门外冲进一名卫士将雅如点了穴动弹不得,一见荀萧菀嘴边血溢不止,旋即冲出去惊呼道:“来人,来人!快叫大夫!快!快去常青山苑请王爷!快!……”
整个王府自此炸了锅,鸡犬不宁。
荀萧菀一边不停地擦拭嘴角漫延的血渍,一边对雅如讲:“我……我一直要你、一直叫你别说了……你该、听的,我,龙霆暗里在我身边安排了卫士,若非你是他也信任的人,你根本、根本没机会……我如今,如今是明白了……你心……若你不说,我,我便……会说那是我、是我服毒自尽,与你……与你无关……你是他信任的人,你可知、可知吗?……纵然情分已改,你……他终究是最信任你的了……你不说,他会信……他还会信你的,雅如……”
雅如听着,不能动、也不能言,脸上的疯狂已渐渐褪了去,眼角却滑出两行清泪来。
嘱托
常青山苑的密林中,马蹄踏上落叶枯枝声声作响,惊起老树上的黑鸦“嘎嘎”叫着扑离枝头。龙霆忽地勒住马头,目送那几只乌鸦扑啦啦地飞过,不觉出神。
“九爷?”封磊立马于旁,不明白龙霆何以突然停下。难道想射些个乌鸦试试?
“封磊,你可有,觉得什么不对劲之处?”龙霆调转视线。
封磊四周一望,方才回言道:“属下不曾发现有何异状。不知九爷……”
龙霆略一摆手,道:“没什么,可能本王有些神思不属,心不在焉而已。”适才见数只老鸦扑棱过枝丫间,他没来由觉得一阵抑闷,沉沉地漫压于心头。
封磊闻言,立即想起王府中最近的种种风波,猜测着九爷或许正因此分神。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有些担心,不知道小菀姑娘的病怎样了?
忽听又一阵马蹄传来,龙烨和他的天子侍卫军从后侧方出现。
“九叔,你已赶到这里了,教朕好找!”
龙霆收了心思,笑道:“今年春狩,皇上可是满载而归了!”
龙烨有些意犹未尽,“可惜我们已到了这常青山苑的尽头,看来朕所获没法超过九叔你了。”
“来年再来便是。”龙霆宽慰这大侄子。
“出了此片茂林,便是断壁峡谷。每年狩猎均到此而止,朕却颇想直往那峡谷对面去,不知是怎生形貌?”龙烨从小被立为太子,除了狩猎甚少出宫,故而好奇心重。
“峡谷对面是桃花岭,风景虽好,却无珍禽异兽。”只生长了一名让他神牵梦绕的小姑娘。思及此,龙霆嘴边的笑染上一层薄薄沧桑。她的心究竟藏在何处?云里雾间,他上下求索仍茫然无获,空劳了长风渡月日夜挂怀。
忽然,深林上空响起一声尖锐嘹亮的鹰啼,龙霆、封磊等人闻之神色一肃。
龙烨也曾略有耳闻,“这莫不是护国巫师萧老大人的峻鹰?”
峻鹰通灵,只有大事发生,萧笛凉才会以之寻找龙霆,通传音讯。
不消片刻,峻鹰已应啸声盘旋俯冲直下,停在龙霆肩膊上。
拆下其绑带的布帛一看,突然间龙霆只觉乾坤变色,灰茫茫的山川无春、日月失光……莫非他看错了?
将布帛紧紧拉直再读,他的双手青筋迸现,竟不由地微微发抖——白布黑字,上面清清楚楚分明写着:小菀命危,速归!
“嗤啦”一声,布帛被横中拉断。龙霆两手一放,拉缰拨马、一语不发掉头狂奔。一旁的封磊虽不明所以,但心知必有紧急事故,忙代为向龙烨行礼致意,带着九王爷的随身禁卫队跨马紧随。
龙烨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命人拾来布帛拼拢一看,龙烨也变了脸色。那个小姑娘,好端端的怎么……但愿上天保佑她完好,否则……九叔该如何是好……
暮霭沉沉,九王府似也笼罩在一层灰暗之中。萧笛凉手持神龟剑急匆匆赶到时,看见的荀萧菀直和龙霆半夜抱她到他神庙治病时相差无几。枯黄的肌肤已变得苍白如瓷土,她整个人也渐渐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瓷雕娃娃。
连忙搭上她的脉搏一探,萧笛凉手上愈来愈用力,几乎快捏碎她纤弱的手腕,仍探不明其间脉息跳动,似有……却更似无。而他触手间则是一片凉意。一个触手生凉的瓷雕娃娃,萧笛凉心知她已毒攻血脉,怕是大势已去了。
好像被惊醒了一般,荀萧菀此时竟知睁了眼,清凌凌的仿佛忽然得回了气力。
“小丫头,怎的又变成这般好看模样了?姓龙的臭小子偏不像你这么听话。”这种时候,萧笛凉仍不忘玩笑,只是脸色有些苦苦的,“不过,老头子现下改变主意了。你不用太好看,还是原来那样黄不拉叽,只要机机灵灵的,常跟老头子顶顶嘴就好!如何?再听老头子一回,给变回来?”
荀萧菀此刻更宛如白玉雕就般,黑墨似的大眼镶嵌其上越显清灵,“我让他们找你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她千载难逢地轻轻一笑,“……老怪物,小菀看见你好高兴啊!”
萧笛凉闻言也想回她的笑,但一张老脸却是笑得比哭更难看。
龙霆横冲直撞进王府,萧笛凉靠神龟剑灵力牵聚着荀萧菀最后一丝魂魄。
“小菀!”他抱起她,怀中的冰凉直透入心底。一刹那,心中再无天地乾坤、遮蔽了山河日月。他痛恨一切、痛恨自己、也痛恨她——痛恨她如此这般的美丽无双!
“你……答应我……带我回……爹娘身边……”荀萧菀雪白的眼睑微启了一条迷缝,朦朦胧胧、恍恍惚惚地说着。
“不,小菀,你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不许走、不许离开……”他的焦切在这样的她面前亦显得已然虚张声势,实则无力回天。
“……”她似乎根本听不到他张口说了什么,自顾着说完,“这二日……辛苦你、照顾我了……你……好好保重,从此,两两……相忘……”
神龟剑荧光骤断。小菀双目合闭再未启开。
龙霆如何都摇不醒、唤不醒她。“……小菀,你……我要娶你,又怎会忘了你?便是死,你亦是我的人,也只能跟我同穴!”
“别的都依你,就这点不行!”萧笛凉同样心中难过,却不得不出言驳醒他。龙霆已如此失魂,他本不愿惊扰他哀思。但,既然已受了小菀临终嘱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拼尽老力也要完成。
“萧笛凉,别逼本王不给你面子!”
“老头子既然答应了小菀,莫说面子,就是搭上性命,也要送她遗体葬回她父母身边!”此番萧笛凉也不再嬉笑怒骂,无比肃然庄严。
若天下真还有谁关键时治得住九王爷龙霆,自非萧笛凉莫属。荀萧菀预料的一点没错。
数次争执,最终龙霆在萧笛凉以命要挟下,仍听了荀萧菀的遗言,将她安葬在桃花岭后山,小茅屋前,老桃树下,父母的青石碑旁。
病愈
苍茫谷外云山雾罩,杳无人烟。若有识途者能由迷林叠径里探得峰回路转,进入谷中却别有洞天。如今正是春光大好,谷底可见绿树青藤、鸟语花香,常遇一缕轻云初出岫,几尾小鱼戏水边。
分花拂柳,曲径通幽,渐渐露出一座临溪而起的水榭云亭来。踏过小竹桥,亭榭门匾上书“水云外”三字,风骨昂健,却也风流飘逸。
亭榭内一间房阁正对山溪汇聚而成的小琚潭,窗外清风送来淡淡水气,和衬着房内袅袅紫香,更添清幽雅致。
荀萧菀悠悠醒转至今第二日,仍有些身在梦中的不真实感。昨日堪堪能睁眼视物,方才知道师傅们将自己从桃花岭带回了苍茫谷。多年前年纪尚小,曾随着师傅们来过,但记忆中已有些模糊了。昨日初醒时原想循着记忆多看看谷中风貌,不料实在体力不够,不一会儿便又沉沉酣睡过去,直到今时才一觉醒来。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