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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口气息。只要香囊还在,尽管身上余痛未息,但可以确定她已然无性命之忧。剩余的痛感,她可以明虚经和游虚眠压制住……意识转到此处,她算是神志逐渐恢复清明了。
神志回复的同时,鼻端也嗅入一缕熟悉却极其反感的香馨味道,这是、这是……她再也忍受不住地睁开眼帘——映入眼中的影像果然与脑中反感的香馨同出一源,荀萧菀脆弱疲惫地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却是张雅如。
“小菀妹妹,你终于醒啦!这两日见你如此苦痛难当,姐姐我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巴不得、巴不得这病生在姐姐自己身上,也好过看着你这般!我可怜的妹妹!”说着、说着,雅如竟是盈盈欲泪,抬了袖轻轻抹去。
看着她无限关怀的温柔模样,荀萧菀面上却仍是那番气虚疲弱的冷淡,眼底心中并不能生出一丝一毫的感激涕零来。
雅如如此关怀,任何一名病人清醒过来的第一眼能够得见,想必是该感动万分的。然而,荀萧菀究竟不是任何人,而是个“不近人情”的小姑娘,并且对他人的善恶气息敏辨得一清二楚。
醒来初刻,已对雅如的香氛直觉反感,现下又见她这般唱做俱佳,小菀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反是心底微微的困惑——她为何要做戏?为何要在自己面前如此做戏?她明明极端不喜、甚至是厌恶自己的,小菀敏辨得清清楚楚,但她为何定要如此做戏?她究竟想做什么?
这样的困惑旋转在荀萧菀头脑里,加上雅如的殷殷啜泣,她渐渐的也觉得有点儿烦——好生厌烦哪,似乎总是一眼便能看穿别人,却也总是搞不懂别人为何如此,她长久以来就是这样的“不近人情”,不晓得应该如何应对此种局面。唉,荀萧菀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与人相处似乎永远不及与山中草木鸟兽相处来得自在惬意。
每思及此,她便好生想念桃花岭啊!回去,真该是时候回去了。这王府,和这府里的人……她着实看够了。
雅如独自在那儿抹泪抹了半天,却得不到任何反响,于是不得不停了手。眼见荀萧菀只是那样平平静静、冷冷淡淡地直视自己的泪颜,竟无一丝动容亦无一丝意外,反叫她心中没了底儿、着了慌。想起巧燕所说,这会儿她也是千百分地同意,这小丫头全然是个怪人!
所以只能讪讪地收了啜泣,强打上梨花带雨的笑面来,张雅如复又热情关怀道:“妹妹,如今醒来可是大好了?可是痛得轻些儿了?”
“是,多谢雅如夫人。”这般回答,完全叫听的人接不上口。场面之冷淡,说是谢人,分明却与“赶人”不差几多。
怪人,真真怪人呀!那双清冷的眼、那付清冷的口气,连长了她好几岁,又自认见多识广、应对自如的雅如,都有些儿被镇住的感觉。这会儿,雅如才觉府里人口耳相传,关于荀萧菀竟敢冒犯天颜,甚至当众让九王爷颜面扫地的传闻,变得很是可信起来。
但雅如毕竟是雅如,她很快仍搭上了话:“小菀妹妹,你好了姐姐便也放心了!你不知道,这两日来,姐姐不停地守着你,照看着你,真是心急如焚啊!”
哦,这两日,原来竟是……雅如在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竟是自己说不上来理由便颇为反感的雅如在守着自己呀……看来自己的感觉这回不怎么精准……本还以为、以为会是……会是谁呢?还会是谁呢?本已两个世间的人啊……她又在痴心妄想什么呢……
因着雅如的话,心中无由泛起轻轻涟漪,很快便又平复消弭了去。只是此番的静敛无波后,却暗暗生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薄苦来。依稀曾有何时,她亦是这般由昏沉中醒来,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第一人,感觉曾是一种无奈,却也是一种理所当然。那种理所当然,能叫她就此松了口气,确定自己就此能安心养伤了,并不像今次,有的只是困惑与心烦。那种理所当然,如今想念起来,竟已有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迷茫。
曾经几时,都已过去了吗?想到这里,荀萧菀突然未加思索地脱口而出:“九王爷呢?”
“……”雅如眼里闪过一道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的复杂,立时又笑道,“王爷,还不是与平日里一般忙呗。妹妹你昏昏沉沉的可能不记得日子,这两日正逢皇上大赦天下后的一月期满,这各方各面的事情自然是多得翻了倍。一个月里积压的这时都现了身,我们王爷真是忙得无暇分身了!”
哦……荀萧菀不再说话了。那些初醒来第一眼的理所当然,早该是时候烟消云散了。
雅如见她神色里倦倦怠怠,便口气轻松似是安慰道:“妹妹也别急,再忙王爷每日里也都是要过来看妹妹的。对了,妹妹如今既醒了,那太医开的滋补身子的汤药便也能饮了,姐姐这就替你端去!”
雅如也不等她回言,快步就走了出去。看上去果真是心急火燎要她早日康复。荀萧菀愈发困惑了,难道她的感觉当真出错了吗?雅如待她其实是极好的,只是自己小心眼不明白,巧燕不也说王府里人人都喜爱雅如夫人吗?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的对话让荀萧菀整个人瞬时由冷淡倦怠变得冷漠紧张,不自觉地心墙高垒。
“拜见王爷!”门口是雅如优雅温柔的声音。
“小菀如何了?”龙霆听来行色匆匆。
“恭喜王爷,小菀姑娘方才已醒来了!”
话未完,龙霆高大威武的身形已出现在门口。他一眼便对上她的眼,牢牢盯着,一时竟忘了动。
荀萧菀故作冷漠,也不愿示弱地回视他,心中却万般清楚那种熟悉的理所当然又莫名回来了。在见到他的那一刹,便挡不住地涌上心间。他看上去,怎么也是如此倦怠呢?就像,某次醒来第一眼见时一般……但她立时便打住那依稀的回念。默默告诉自己,都过去了,过去了。眼下他这般疲惫只是忙的关系,与自己无关,毫无关系。
他说什么
雅如在门外,看着龙霆和荀萧菀之间安静对视,却令整个房间氛围变得波澜暗涌,似有无限的声音、无限的心事翻滚在这份突然的静谧当中,裹缠成一股暧昧与流连。她微微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无论什么都好,只要能打破那股氛围,那股再没有他人能涉足的氛围之间。可是,最终她还是合了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无论此时自己说了什么,都显得颇有点多余可笑,可笑甚至是可怜。
雅如心底又一次浮上无比的酸楚,却也只能眼睁睁追逐着龙霆的英伟身姿。而他,正向卧榻上的荀萧菀迈去,每一步都那样慎重,再不是以前她和冰心园中莺莺燕燕们所熟悉的浮佻轻浪。那每一步,似乎都踏碎了雅如的心。再看不下去了,雅如扭身离开,认命地去端汤端药。
“小菀……”龙霆接受着她眼中的冷漠与防备,出口的声音亦见些微滞涩。
从没料想过,这世上还会有个病弱的女子,眼神会对他产生这样大的威力。莫非这便是人常道的“英雄气短”?之前他从来只对此嗤之以鼻,当作无稽之谈,不想今日却是报应不爽,落到了他九王爷无法无天、尊贵无比的头颅上。
罢了,龙霆竟笑了笑,既是他的报应,那小菀便合该是上天派来整治他的。而他,自然需要好生看待了她便是。他是谁?应天朝堂堂九王爷,上天既派了小菀来,他自是一肩担当。
想到此,心中滞涩被爽快地一扫而光,好似就此彻悟了,龙霆疲倦神色中反生了点畅意来。“小菀,你醒了便好!”他挨着她床头一股脑坐下,自然而然探手,将散落于她额前嘴角的枯黄发丝拂开了去,如同做过千百次那样顺手。
他粗糙的指关节轻轻擦过她脸颊,小菀突然忍不住出声:“你,你别碰我。”
她原是山中长大,修为亦是清心寡欲、不惹尘埃。虽知诗词中有所谓风花雪月,也不避讳医书中有记载男欢女爱,但始终都是懵懵懂懂、似懂又非懂。
自从被龙霆劫了来,却半迫着被他教得初识了男女之间的差异与吸引,渐渐又勾起了身体与身体之间的天然反应。之前不明所以也无甚感觉,如今年轻的身子初初体会了点,加上因他而起的情绪波动,她对他的碰触忽然间变得空前敏感。也忽然间如同通了一窍般,原先对书中所载的甚么“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丝毫不以为然,如今忽然来了个从头到尾大颠覆,只觉得前人睿智,至少他和她之间亟需这等“大防”、至少在她的腐毒解了之前亟需这等“大防”。
龙霆并不知她有如此曲折婉转,更兼物极必反的大心思,听她所言,只当她还在那般拼命拒斥着自己。想起小菀病发前,对他不屑一顾的那句“你的,我不要”,龙霆狭长的双眼内忽而闪过阴郁之色……有时候,小菀木知木觉便能惹得他……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可她这般体弱多病,如何受得住?又叫他如何舍得……她果然是上天派来整治他的!
龙霆眼内的阴郁只是一闪而过,便大方地如她所愿,不再拿手碰她。但向来作威作福惯的九王爷究竟是十分不甘,干脆半靠在她床头,将舞刀弄剑的手指,硬是勾了她一缕长长的发丝过来,不停地在指上缠绕把玩。
荀萧菀盯着他的手指,才碰过自己,这会儿又拿着她的发丝,卷了缠、缠了放、放了再卷……忽然觉得别扭起来。她的头发,有这么好玩吗?她的头发,黄黄的、枯枯的,干燥暗涩,多数底端还分了杈……怎么看都不像书中“青丝如云、风鬟雾鬓”的,他,且有什么好玩?不知是恼他莫名奇妙的行止多些,还是头回恼了自己不够美丽的发丝多些,荀萧菀就要张口制止他这毫无王爷气质的举动。
偏脸看他,只见龙霆上半身倚靠于床幔边,两眼已闭上了似是片刻偷憩,眉目间仍存着几分疲倦意味。
他这两日,竟有这么忙,这么累,到如此地步了吗?
荀萧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