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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架起火盆、换上冬衣。否则,敏彦会慢慢失去抵御寒冷的能力,一年比一年怕冷,这样反而更容易受寒。
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温颜紧锁眉头,却一时寻觅不着能妥善解决的方法。
“温颜。”正当温颜想得入神的时候,敏彦出声喊他,“社王离京多久了?这几天该回来了吧?”
“社王殿下已动身多时,这几天确实该回来了。”温颜屈指一算:扣除往来路程所需时间、去掉寻找住处安顿的功夫,估计再过不了多久,社王就能功成身退、由越刍返京了。
敏彦一声叹息闷在嘴里,终究还是没表现出担心,只点了点头。未几,她轻悄悄地叹道:“皇叔总不肯与朕联络,所以事情究竟如何朕也不知。即便是当初皇叔在越刍住过,可那只是短短的一两个月,这让朕怎么放得下心啊……”
还没感慨完,就听门外禀报,说是工部尚书李大人请求面圣。
李则此番主要是为水患旱灾而来。
每年,大安朝都有受到水患侵扰的大片地区。相对的,如果雨水不足,春夏也常常会有旱情出现。近些天来的早朝上,除去与漠南对战的话题,就是集众人之所能,提出一个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两大隐患的办法。
敏彦赐了座。
一君一臣就早朝所提的事情展开了讨论。
待讨论告一段落后,敏彦轻敲着桌面,问道:“抛却其他原因,从个人的角度来说,李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啊……”李则略作思考便侃侃而谈:“从个人角度来讲,微臣认为,引水实乃佳计。不仅能一举解决连年水患,还能有效抵御旱灾,可谓为事半功倍。但这浩大工程,无疑会让百姓犯难。怕就怕重蹈覆辙……当年那河堤冲垮的惨剧……”
敏彦明白,李则的顾虑也是许多官员的顾虑。于是她正色道:“如果有人敢再犯这种错,朕便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朕暂时还不担心这点,只担心引水是否可行。”
李则心里凉凉的,直觉得敏彦太过轻描淡写。当年河堤毁坏事件牵扯上的一干官员,从四品到九品,凡是被拉进去的一个都没逃掉,绝对是一场属于贪官污吏的浩劫。听说拜它所赐,自那时起,刑部至今尚未再接到哪怕一个贪污案件。
“李大人?”遥远的呼喊,把李则从回忆中惊醒。
李则回神,“呃,陛下?”
敏彦微微扬眉,“李大人可是累了?这事倒不急于一时,多考量考量也好。不过,朕看李大人似乎心不在焉,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
李则点头谢恩,行礼告退。
如今正处于边境鏖战的非常时期,所以底下递上来的奏折里,废话连篇的情况识相地少了许多,而洋洋洒洒一大堆却净说些麻烦小事的折子,更是销声匿迹了。
那种鸡肋似的折子,敏彦向来不曾多做留意。
草草结束了午饭,敏彦很想不顾一切地抛弃帝王形象、早早窝到床上去睡死。其实也只是想想,实际上,在未来的几时年里,只要她还健健康康地活着,估计都不可能这么做。
敏彦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稍事休息便打起精神,想要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去永泰殿考考宛佑的课业,然后再到景泰殿那边陪着母后共进晚餐,与皇父商量一下关于引水的问题。
顺了一遍行程,敏彦就掀开了身上覆着的薄被,挪走小靠枕,边踏上了鞋子,边揉着眼睛,正待把福公公喊进来,却忽然忆起他已抱病多日。那么现在是……
“眼睛不舒服的话,不能用手揉。”
温颜语带笑意,出声阻止了敏彦那孩子气的动作。他一直坐在软榻前的圆桌边,此时已将一方热帕子轻轻地蒙上敏彦的面颊,手劲适中地抚过她的眼睛。
敏彦不自然地拉了拉他的手腕,“朕自己擦就行。”
温颜眉眼一弯,微笑着松开了帕子,提醒道:“社王殿下回来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保成皇叔?”敏彦愣了愣,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事情已经完成,还是没等到人?唔,不应该……”
温颜道:“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来,还是先换件衣服吧。外面刚下了几滴雨,风刮得挺大,就算关紧了窗户,也得小心别又着凉。”说着,他回头拿起摆在桌上的外衣,抖开,披在敏彦身上,“这样就好多了。”
敏彦系着衣带,随口问道:“皇叔等很久了?”
“没有,刚来而已。”温颜一边回答,一边低头,帮着她整了整衣领和袖口。
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却让敏彦再次不自然起来。虽然她习惯自己动手,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事情是由其他人代为收拾的。看多了福公公等人的打点忙碌,敏彦本来也感觉不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地方,可温颜这么一做,反而让她觉得很奇怪。
所以,敏彦稍稍侧了侧身,不动声色地躲过温颜,“……不用。”
温颜似乎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扑哧一笑,却没听敏彦的话,继续向下,开始为她抚平衣摆。这件刚刚洗过晾干的衣服,好像还有些不平整,晚上得让下面的人再拿去浆洗一回。
“朕是说,以后都不用了。”敏彦摆手,有些狼狈地又偏了偏身,“这种事情还是朕自己来比较顺手,你去忙你自己的,朕不在意。”
温颜莞尔,故意问道:“可若是我在意,怎么办?”
敏彦顿觉脸上发热,干脆舒展双臂,将头别开,假装恶狠狠地说道:“在意的话,那朕就全靠你了。万一皇叔等得焦急,朕就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别后悔啊!”
“呵呵,怎么会。”
温颜直起身,也不知是回答的哪一句,说完便为敏彦仔细地打理起来。
敏彦默默地看着他,渐渐感觉出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萦绕在心头,好似连醒后侵入体内的寒气都能全部驱走。
无伤大雅
作为天下第一尊贵的家族,皇室总不乏一些特立独行的人物,远的不提,近的不妨说说这位在外间屋笔直而立的男子——社王保成。
年过四十尚未娶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朝中还有刑部尚书苏台和一品太傅容可为伴,大家谁也笑话不了谁。
当年拒绝了兄长好意赐婚的社王殿下有云:本王又不是真找不到妻子,只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而已。
瞧,人家还“而已”呢!
第二次,皇帝陛下刚起了个头,就被社王再次驳回:弱水三千,本王一瓢都不想饮。
听,人家还“不想”呢!
即使是保成的亲生兄长翔成,在经过这么两次的严词拒绝后,也要对他无奈了。结果,他的婚事就这样一年拖过了一年,到了最后,连翔成都不想管他了。
社王保成、太傅容可、尚书苏台,这三位赫赫有名的老一辈名人,排序不分前后,个个都怀揣着自己的理由不愿成亲,谁又能奈他们何?
国丈苏清大人家的贤妻姞夫人语重心长地说过一句被众人奉为经典的话:“天不下雨,美男子不娶妻,就让他们去吧!”
……咳咳,扯远了。
言归正传。
社王保成,乃是太上皇翔成之同母胞弟,也是太皇太后的小儿子,在敏彦尚未出生之时,便受封为“社王”,曾协助天子削藩,立下了汗马功劳。虽因失去封地而只得屈居于京城,但他处理政务的本事确实高妙,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是以,敏彦十分敬重这位皇叔,自然也就不会批准他那动不动就递交上来的隐退折子,更别提他还想拉着德高望重的容太傅一起跑路。
容太傅肩负教养皇室下一代的重任,岂是说走就走的?
然而社王的决心也不是一般的坚定,时常来个老调重弹,非得磨得敏彦投降答应不可。据敏彦初步估算,在她登基后的这半年中,皇叔至少写了六本有关隐退的奏折了,而且几乎每回面圣,他都要提一次这件事情。
想来这回也该不会例外。
在温颜的帮助下,敏彦迅速将自己收拾妥当,然后缓步走了出来。
保成依旧站得挺直,四十多年的风霜雪雨似乎并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岁月痕迹,除了平添他的成熟韵味,时间也无法将他的骄傲击垮。等着了敏彦,他没露出特别的表情,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舍得醒了?”
敏彦笑笑说道:“皇叔赶着回京,朕怎可能舍不得睡醒。”
短短两句话,尽显这对叔侄的感情之亲密。
保成略一抬抬眉毛,不需多看便能发现侄女脸色泛白。他抄起手,平静地说道:“你托我办的事,已经完成了……你啊,好歹也顾及一下自己,总弄成这样,让人担心。”
敏彦如释重负般地吐口气,“多谢皇叔。若不是皇叔,朕还真找不到合适的人去帮着安妍他们定居。不过,那边确实没问题么?”
保成胸有成竹,“虽然不能告诉你我的路子,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妍儿和思儿不自己泄露秘密,就不会有人查出他们的身份。”
“嗯,这就好。”敏彦终于甩掉一桩心事,两肩一塌,流露出些许疲态。
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保成微恼道:“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身体是最重要的,怎么可以不在乎?”接着,他技巧性地转到了属于自己的话题,“要不然我为什么总想把烦心事儿都推开,自顾自去玩乐?还不就是图个清净,修身养性嘛!”
就知道他会跳到这个话题上。
敏彦兵来将挡:“皇叔,不是朕不想放你走,而是皇父那边,朕实在是没法交代。另外……就算皇叔您隐退了,又能‘退’到哪里去?总之都是在京城里住着,既然这样,隐退与否,还重要么?”
“皇叔也很想像你皇父那样享受快意人生去啊。”保成半开玩笑地回答。
敏彦话里透着明显的不满,埋怨地说道:“所以,您的愿望就是带着容太傅去?皇叔,皇父那可是带着母后去领略大好江山的,至于您……好歹也要先娶妻才行吧?而且,皇父现在也改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