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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一前一后钻进去,只见大龙平躺在地上,目光迷离,仿佛已经奄奄一息,身体和头发泡在地上的脏水里。这时他看见了我们,伸出手僵硬地指着左手的第一扇门的下面,我和大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头发顿时就竖了起来——那门的下面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大龙的拖鞋,已经被熏得又黑又臭,上面粘满了黏糊糊的绿色的胶质,正在顺着拖鞋的鞋面往下缓缓滑去!
我突然想起来前一天大龙吐出的东西,就在这个便间里,于是心里一阵发毛。大亮究竟是胆子大过我许多,他起身上去一脚就往那个便间的门上踹过去,可怎知那木门虽然古旧却也结实,竟纹丝不动。大亮以为里面有人,于是大喊一声“对不起了”,然后就回身把大龙拉起来,朝他的人中穴就按去……
谁知几秒过后,木门里面传出一阵呱啦呱啦的声响,当时在我听来,就像是两块外表粗糙的硬物用它们之间棱角分明的部位在不断摩擦。
听到这一声响,我简直就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顿感一丝凉意,仿佛那个黑头白面的东西就在我的脑后嗅着我的头发!
大亮突然“啊”地大叫一声,两臂夹起大龙的两腋就往外拖,我见了赶紧跟上前去,完全不敢朝便间的方向看,只顾扯起大龙的两条腿,拔腿就跑!我俩就一前一后地把大龙横着抬回了寝室!
按了很久的人中穴,大龙终于缓过来了,眼见着他的左胸在持续猛跳,头上的汗哗哗直冒,和着厕所里的脏水,一会就把枕头给浸透了。
我看着大龙慢慢闭上眼睛,眼球在眼皮底下微微抖动,心里特别难受。我转头一看,大亮正靠在床边的墙上喘着粗气,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望向对面上铺的方向。
我小心翼翼地问了大亮一句:“看见什么了吗?”
大亮头倚着墙,边喘气边上下挪动了一下头,什么话也没说。我没见过大亮有这么害怕过,于是不敢继续问。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女师傅来——对了!不是还有两个符吗?
“大亮!把那两道符拿出来!快快!”
大亮匆忙摸向怀里面的口袋,打开油纸,取出两道符来。
我哆哆嗦嗦地把其中一个符烧掉,把纸灰盛在油纸上,拿过大龙的杯子,把他扶起来,一口灰一口水地咽了下去。
“大龙,好了,你喝了就没事了。”我又把他扶下躺好,给他盖好被子。
转头看大亮,他正在用胶水粘另一道符,生怕那符掉了,在符的背面糊了厚厚一层胶水。
“大亮,你一定一定看着时间!七十二个小时,千万千万不能让符掉了!”
这时候大亮又给那个女师傅打电话。
“师傅您好!是这样,刚才大龙已经服下一道符了,另一道已经贴在门上,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大龙刚才晕倒在厕所了!师傅……不知道该不该说……刚才我也见到了那个东西!”
我在一边听着,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大亮一阵沉默后突然惊呼:“晚了?!怎么还是晚了?!不是说符可以压得住吗?!”
我心头一阵惊悸,赶忙把耳朵凑到手机旁边一起听。
只听那女人说:“血字出现后的十二个时辰内,如果不出事,这符还有它的用处,过了十二个时辰,我真的没有办法……”
大亮这时打断她说:“你为什么说是已经出了事了?刚才的事是血字出现后十二个时辰以后发生的,你说的十二时辰以内的事是什么?”
……
我和大亮一时没有言语,于是那边挂掉了电话。我们齐看大龙,只见他面色发青,唇齿抖动。
我和大亮感觉大龙不对劲,于是赶紧过去,只见他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汗流如注,浑身都湿透了。
我赶紧把大龙拉起来背在背上,大亮在后面托着他的两腿往上使劲顶了顶,然后我们关了门,就朝楼下疾步走去。打了一辆车,直奔医院去。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赶紧抢救,过了一会医生出来后说大龙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们问大龙是什么状况,医生说是心肺功能紊乱,问题比较严重。
医生让我们去交五千元押金。五千元?!我们上哪弄去?
我和大亮决定分头行动,我守在医院,让大亮回去和学校那边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借些钱——其实当时我之所以要留在医院,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因为我真怕回去以后看见大亮说的那个东西。
大亮离开后,我想进去看看大龙,医生却不同意。没办法,我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
那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又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大亮怀揣一叠钱回来了。
“哪来的钱?”
“老张的!他还真够意思!”
交完押金,晚上大龙就住在了医院里,护士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看他,我和大亮只好回到寝室。
门 上 血 字
心乱如麻
我这才稍稍缓和过来,迈了几步,把头探进厕所里往上看了一看,只见左手边第一个便池的正上方的天棚上,湿漉漉地悬着一大片水晕,将滴未滴地挂在那里,还微微泛点草绿色。顿时我浑身打个冷战就退出来,胡乱几下擦干净脸,和他们一起朝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寝室里只有耗子一个人在,其他的估计都在自习室里用功。
听见门响,耗子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问:“你们去干吗了?”
大亮说:“大龙住院了。”
“啊?大龙怎么了?”耗子一把扔下手里的书,猛地直起身子坐起来。
大亮和我在他的床上坐下来,大亮说:“今天四楼厕所出事了……这件事只能我们寝室几个知道,谁都不能外传,谁要是外传了,咱们几个就都得遭殃!”
“出什么事了?!那东西又来了?!什么时候?!”耗子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嗯……是大白天……被我看见了!”大亮绷紧了脸说。
当时耗子就噎住了,他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往我俩跟前凑。
大亮问:“其他兄弟呢?”
耗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几秒后缓过神来——“啊?啊!他们……他们都在楼上自习!”
大亮不知道给谁打了一电话:“喂,你们在一起吗?……你们都下来,快!……对,在寝室!赶紧!”
过了一会,楼上四人都下来了。安子走在前面,一推门就问:“怎么了大亮?!不会又出事了吧?!”
大亮说:“关好门——哎!小心门上那道符!别碰掉了!——我跟你们说,大龙今天住院了,突然心肺功能紊乱,很严重,今天刚跟张老师借了五千块钱把住院费垫上,这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近来发生的这些事,谁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不希望大龙的情况变得更坏,我想兄弟们也一样!第三件事,大龙病成这个样子,我觉得需要他家里人来这边看看他,明天我就跟班主任提议,让他联系大龙的父母,等大龙父母来这以后,我们谁都不要和他们说起那些事!我会提前和大龙说好,他也不会说出去!这些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你们明白吗?”
大亮一口气说完以后,七个人都目瞪口呆杵在那里,半天才眨巴一下眼,然后谁也不说话,只低下头,默默坐在椅子上。
晚上寝室死气沉沉的,床上好像躺着七具尸体一样,谁也不说一句话。连平时爱打呼噜的两位,也没了动静。不知从谁的床上突然发出点幽幽的手机荧光,才知道原来大家都没睡着。
张震的鬼故事磁带应该还放在桌子上那个小小的手提录音机里,这几天一直没人敢打开过。
那一晚真是难熬,第二天早上大家爬起来互相看看,都是满眼血丝。第二天早上八点他们都要在商培楼里上课,我也要去主楼上课,于是就一同起来,各自拿了洗漱的东西,结伴往三楼厕所赶去。
我死活没敢去三楼上厕所,只见他们几个鱼贯而入,看得我心里禁不住阵阵发毛,真怕里面又传出来撕心裂肺的喊叫。
大亮见他们几个相继进去又出来了,于是他也进了去,我看在眼里,心里为他捏一把汗。
过了一会,大亮出来了,把脸凑到我旁边,小声向我耳语:“三楼的没事,门都是开着的。”
我这才稍稍缓和过来,迈了几步,把头探进厕所里往上看了一看,只见左手边第一个便池的正上方的天棚上,湿漉漉地悬着一大片水晕,将滴未滴地挂在那里,还微微泛点草绿色。顿时我浑身打个冷战就退出来,胡乱几下擦干净脸,和他们一起朝寝室走去。
到了寝室,我扔下脸盆毛巾,和他们说:“以后上厕所都去二楼吧,三楼的也不要去了。”
“又怎么了?”他们都问我。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三楼也不对劲,别问了,反正你们谁都不要去就是了。”我没敢多说,只顾闷头叠被子。
那天我先去主楼上了趟厕所,然后才跑去上课,中午下课以后,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回了寝室,一推门看见他们都打了饭在寝室吃。
“嗯,下课了?来一起吃。今天早上我就跟班主任说了大龙的事了,他上午联系了大龙的父母,他们大概明后天就能从鹤岗过来。”
我说:“好,到时候他们来了再说。下午你们有课没有?我下午没课,想去看看大龙。”
他们都说一起去。于是吃完饭,大家坐了车就来到医科大学医院。
护士允许我们探望十五分钟,我们几个赶紧进了病房,病床上的大龙非常憔悴消瘦,一夜之间,眼眶凹了进去,脸上好像没剩多少肉了,看得我们几个都很难受。
大亮走到床头,说:“大龙,你爸你妈明后天就过来看你了,你别担心,配合大夫慢慢养着就行了,有事就打手机给我们几个……那个……大龙,有个事要提前跟你说……”大亮琢磨怎么说这话才好。
“什么事?”大龙静静地看着他问,表情非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