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孩……孩子!孩子!”小川突然把笔一扔惊叫起来!
小川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颤声喊道:“找孩子!她要咱们找到她的孩子!”
我这时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脑海中拼了一下——果然是“孩子”两字!
老于喃喃道:“真的是‘孩子’……她孩子在哪?!上哪找去?!”
“要按年龄算,从1971年到2005年……她的孩子应该都三十多了,比咱们都大。”小川目瞪口呆地说。
这时候我突然一个念头钻出来,想起那房子里的木头人。
“等一下。”我打断说,“如果算上孩子,他们全家应该有五个人,可为什么那房子里只有四个木头人?”
“是不是那小孩太小了,就没算?”小川接话。
“太小了?哎!我知道了!那个……日记呢?日记呢?”老于突然扒拉我。
“这这!”我赶忙从兜里掏出来。
老于一把抢过日记,飞快地翻着,然后停在一页,找到了这样一句话——
“孩子三个多月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最后面写的是1971年6月。
“找的就是这句……那么说她是三月怀孕的,十月死的……孩子才七个月大。”老于说完转头看了看我和小川。
还没出生?!”我和小川齐声喊,“那怎么找!”
“要么是早产了,现在可能还活着;要么就是胎死腹中了。”我说,“可早产的话好像说不通……为什么房子里只有四个人呢?”
“胎死腹中……如果人都死了,我们还找什么?”小川说。
“胎死腹中……”老于突然沉下脸来,凝视着窗外,好像在回想着什么,然后他突然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在河里捞人骨头的时候……注没注意……有没有小孩的骨头?”
“小……小孩的骨头?!当时我都吓傻了,哪还顾得上分辨是大人骨头还是小孩骨头!”小川说。
“七个月的胎儿,骨骼应该已经发育起来了,尤其是头骨……你们在河里看没看见过很小很小的头骨?”老于问。
“反正我应该是没看见,头骨应该是圆的,那么明显,我如果看到了应该很容易记得住。”我说。
“我也是没看见……”老于说,“怪了,胎死腹中,为什么他们的骨头却不在一起……难道……”
我猛地反应过来,浑身又麻又凉,忍不住脱口而出:“孩子被打出来了?!”
“嗯,我是这个意思。”老于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
“打……打出来?真要是打出来了,这几十年都过去了,现在还上哪找去!”小川瞪着眼睛大声说。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站在原地不再说话,我感觉我的心在逐渐变得冰凉,事情好像没什么希望了……不知道崔哥和小蓓他们怎么样了,崔哥为什么一直也没打电话过来?难道……
我盯着显示器前的那块勾成一团的破手表,越看越觉得像是个蜷着头的胎儿……我赶紧转过脸去,眼光落在日记本上,那一刹那,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像是日记里的什么内容,好像曾经说到过什么……
我就着老于翻开的那页继续慢慢往下翻,边翻边用眼睛扫描着每一个字,翻了两页,眼前出现了那首诗——“水塔本无心,相爱人有情,闻言灾祸降,情人塔覆倾。”
但是我凝视的却是下边那极其潦草的四个字——人随塔灭。
这是在说谁?她在预言自己么?
我呆在原地,回味着“人随塔灭”的意思,这时候老于和小川也俯下身子看那日记,半天沉默后,小川终于开口:“难道……水香的死和这水塔有关系么?”
我突然无缘无故地感觉到胸口一阵堵闷,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慢慢转向窗外,想看一看那水塔的样子。但窗外黑寂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耀眼的灯光被窗玻璃反射回来,把我们照成三个一动不动的黑影子,看不见任何表情,让我想起了那四具木头人……
情 人 塔
水塔门开
如果有谁突然告诉我们说,那与我们朝夕相对了三年多、作为一对又一对校园情侣亲密场所的情人塔,竟然一直藏着一个三十多年前的死胎……
“别看了……”老于好像看出了我心思,“这是崔哥寝室,窗口背对着水塔,看不着。”
“哦……那个水塔……水香在日记里真的提到过……而且……还……还死过人……在那个水塔。”我差不多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怀疑文革那时候,那水塔……是不是就是学校里专门批斗的地方?要不怎么水香每次说的批斗都要在水塔那儿,不是在水塔底下,就是在水塔顶上。”小川说。
“是……有可能,估计那时候水塔比学校的楼都高,在那顶上最适合批斗……这群疯子……”老于恨恨地说。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日记翻到开头那页,然后往后一页一页细细翻看,我和小川大气不敢喘,围在两边随他一起盯着。
一页,再一页……老于的手突然停了,我们几个的目光也随之凝聚在一页上。
这页我们曾经看过,日期是1971年6月的一天,但这时候再看起来,却能看出不同于第一次的东西——
我这几天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腆着肚子被人推到学校水塔的顶上,被几个学生一脚踢下去,我在空中往下坠,眼看着地面越来越近,肚子突然刀绞似的疼,突然一个婴儿头从身下冒了出来,接着整个身子就连着脐带钻了出来,脐带突然断了,我的身体一下子轻了不少,整个人漂在空中不动了,婴儿摔在地上,随即地上出现了一小滩模糊的血肉,接着我也直坠了下去,正好落在那滩血肉上面……
老于没说话,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小川一眼,眼神复杂得难以表达。
我和小川也没说话,我一直咽着唾沫,咽到最后没东西可咽了,嗓子里干得像有把火。
几秒过后,老于终于打破宁静:“如果水香的预知能力没错的话……她的孩子是被活活打出来的……”
“被打出来?在哪?你是说在水塔里?你是说……孩子在水塔里?!”小川睁圆了眼睛大叫。
“不……不是我说的……”老于突然自己哆嗦了一下,“别……别问我……”
这时,我突然觉得周围有阵腥臭的气味弥漫了过来,日记里的内容似乎要在眼前重演,我忍不住后背一阵发酥,赶紧转头朝四周看!
四周静悄悄的,老于和小川都呆在原地不说话。真的,如果有谁突然告诉我们说,那与我们朝夕相对了三年多、作为一对又一对校园情侣亲密场所的情人塔,竟然一直藏着一个三十多年前的死胎……这一说法会让我的精神几近崩溃。
老于突然一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
“你去哪?!”我和小川叫他。
老于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我赶紧收好日记和手表,小川把电脑电源胡乱一拔,我俩关了灯就跟着跑了出去。我们寝室的门是大开的,老于正在对着瓶子大口灌酒,灌一口,然后仰头大喘一口气,接着再灌一口……一直喝了七八口,瓶子快见底了。
小川突然冲过去,一把拧下瓶子。
“我没事!”老于又往回抢。
“给我!”小川把瓶子抢在手里,突然一仰脖咕咚一口下去,然后他把脸转向我,把瓶子一递,“要不要喝点?”
我赶忙接过瓶子,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
老于抓起书架上的手电筒,啪啪连推几下,好像光线还可以。
“走吧……”老于的口气似乎是在命令,又似乎是在试探。
我偷偷看看小川,没说话。
“走吧。”老于又重复一遍,边说边扭身往外走去。
楼下传达室的灯是亮的,大门也是开的,却感觉不到一丝人气,我突然糊里糊涂地想,如果叫上传达室的老大爷一起去,会不会给我们几个壮壮胆……正胡思乱想着,他们两个已经溜出大门了,我留恋地看了一眼宿舍楼的大厅,看到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十点多。
一出门,一股腥味扑鼻而来,我这才意识到,刚才闻到的那股腥味或许不是我的错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小雨来,雨点儿沙沙地打着地上露出的一切,把一些难闻的气味也打了起来,卷进了雨里去。
我们三个贴得紧紧地往前走,老于打着手电走在中间。手电的光线照不了多远,细细的雨线穿过光束,静悄悄地打在地上。我们三个转了个弯,又上个坡,就来到了那水塔前面。
我们站在离水塔三五米远的地方,从上到下打量它,老于用手电朝上面晃了晃,可光线在半路就被黑暗吞噬了。老于开始迈步朝前走去——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熟悉极了。
老于一直走到水塔下的水泥坛边,这时我和小川也尾随着来到他身后,我们三个依次爬了上去,那木头门就在我们眼前了。老于一边用手电照着,一边用手一下下摸着门上的那个“莫”字,还有下面的那个深深的箭头——想起几天前,恍若隔世。
木头门还是上着锁,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大铁锁和大铁链子。
“怎么弄开?”小川说。
“真……真要进去吗……”我突然没出息地说一句。
老于在黑暗中瞪我一眼,于是我不再说话。
“去花坛边上挖块石头下来,要大点的。”老于低声冲我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拉了拉小川的胳膊,我俩一起跳下来。我回头冲老于说:“马上回来。”
“拿着。”老于一伸手把手电塞给我。
我接过手电,和小川快步朝一排低矮的花坛走过去,花坛边上垒着一排大小不等的花岗岩石块,都被雨水打湿了,嵌在黏糊糊的泥里,好像还挺深的。
我一边找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只见老于的身影已经完全被水塔那巨大的黑影掩住了。我心头一缩一沉,又看了看两旁的7号楼和10号楼,只见窗户全关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楼体在夜色中静静站着,被无声的细雨轻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