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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出一脑门子汗,不知怎么办好,上手往表盘上胡乱拍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拍居然真起了作用,那根秒针就像一只被赶了一鞭子的牛,又开始不紧不慢地转动起来。
也许刚才只是接触不好……我这样安慰自己,但依然惊魂未定,盯着那表不撒眼,觉得它随时可能又停了。
老于的汗都淌眉毛上了,他胡乱抹了一把大声问我:“还差几个现在?”
“除了小蓓,只有两个了!”我说。
“快……快……”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睁大了眼往我手里看去。
身边的小川一步迈过来,把我拿表的那只手抓了起来——停了,这回是真停了!一动不动的!
我劈手朝表盘上就拍了过去,一下两下三下,越来越用力,可秒针纹丝不动了!
又……又死一个?!
“快过来!”老于突然疯了一样拔腿往外跑。
我和小川赶紧追了出去,一看,老于已经跑到崔哥寝室门口,伸手使劲拧门把手。可是门锁上了,老于拧了三五下都没拧动。
“你干吗?”我大声问他。
“没时间了!只剩一个人了!上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他一边“呀呀”大叫着一边使劲摇晃那门把手,可还是没打开。
“让开!我来!”小川大喊。
老于一闪身,小川的脚就朝那门把手蹬了上去,就听咣当一声,门把手歪到一边去了,小川上手一拧,还是没拧动,他上去又加一脚,这回锁芯从里面断了,门把手随之就掉在了地上,小川两手一推就开了门,我和老于跟着冲了进去。
老于一把按开电脑,启动时间感觉比往常慢得多,我们几个等得直哆嗦。
老于突然说:“你们说……这回轮到的是谁?”
我无话可说,牙绷得紧紧的。老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不再言语,只握着鼠标死盯着显示器。
我把那块手表轻轻放在显示器前面,但它似乎再也不会走动了……
终于连上了网,老于急忙双击打开浏览器,快速敲进学校论坛的地址,一个回车拍了下去。
进入那个版块——果然有好几个帖子!后面的“发帖人”全是“水草河土”!每个帖子的题目都是些零散的笔画,乍一看像是日本字似的。我们来不及挨个细数,直接点进最上面的那个。
里面又是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特写,他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扭曲在办公室的一张椅子里,仰面朝天扭向另一侧,脖子上青筋暴起,拧着背部离开椅背,像是要挣扎着站起来,但他的头却紧紧贴在椅背上,像是被什么死死按在上面。大量的血从他嘴里溢出来,顺着下巴淌下去,前胸的衬衫和领带红成了一片。我仔细一看,他右手上还死死钳住一只玻璃杯没撒手,里面盛了半杯淡红的血水,杯底沉了一小块豆腐乳似的东西,那是……他的舌头!
我浑身一阵冷,咬紧牙继续看那帖子,腮帮子都没知觉了。
老于突然想起来什么,用手拖动鼠标,拉出一个线框罩住了照片下面的空白处,一行小字随之冒了出来——文卿,1971年10月28日。
“文卿?!”我们三个一齐喊了出来。
仔细再看那照片上的人,看模样,还真的是四五十岁。
“1971年10月28日……是‘九一三’事件后的一个多月。”老于说。
“那就正好没错了,我记得‘九一三’事件应该是十月份才公布于众的。”小川说。
“是吗?那看来水香的事真是被他揭发的……应该就在10月28号那天。”老于说。
“是他?他敢揭发水香的特异功能?那水香怀孕的事如果被抖出来了,他不也逃不掉了吗?”小川说。
这时我脑子里突然电光石火地跳出几个字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大喊一声,“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看的第一张大字报,贴在那栋小楼外面的,上面写的是‘破鞋荡妇水香’?他当时肯定没承认孩子是他搞出来的,还给水香安了个破鞋的罪名!肯定是这样的!”
“哦对!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现在终于弄明白,水香为什么要诅咒每一个分手的情侣了……文卿你他妈真是作孽,我操你妈的!”老于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所以水香要把她遭受过的一切不幸,让那些分手的人都体验一遍。”小川说,“但是为什么小蓓他们每个人都变得神志不清,而且都变成浮尸模样呢?”
我说:“被迫害的人到最后大多都得疯了,要不就得自杀了……自杀?!咬舌自尽就是因为这个吧?”
“有可能有可能……真的太惨了……水香也实在太狠了,当年是文卿害了她,现在她又杀了文卿,为什么还要报复这么多人……”老于叹口气,然后说,“好在现在应该结束了吧,该死的那个人终于死了……”
谁知道老于的话音刚落还没两秒,一阵嚓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那表——走了!又走了!
“文卿不都死了么?!事情不是该结束了么?!”我急得疯叫起来,“到底还让我们做什么?!”
老于一下子也懵在那里,几秒过后才又喊着问我:“现在还剩几个?啊?几个?!”
“文卿这个不算,应该还剩两个!”我回应他。
“两个……两个……”老于使劲搓了一下脸,甩甩头说,“冷静……冷静一下,再看一看,一定有办法……有办法……”
情 人 塔
人随塔灭
我突然无缘无故地感觉到胸口一阵堵闷,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把头慢慢转向窗外,想看一看那水塔的样子。但窗外黑寂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耀眼的灯光被窗玻璃反射回来,把我们照成三个一动不动的黑影子……
老于哆嗦着手抓住鼠标,在桌子上生硬地拖来拖去,点链接也点不准了,过了一阵才稍微恢复正常。
“先看看另外几个帖子。”小川说。
那些帖子竖着连成一排,老于挨个点了进去。不出所料,每个帖子里都有一张照片,有我们看过的,也有没看过的,都是惨不忍睹。老于分别用鼠标划框罩住,都是出现一个姓名和一个日期,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
老于又点了下“水草河土”,弹出一个新的网页,是“水草河土”的注册信息,我们满心希望那上面会突然多出什么东西来,但除了性别一栏写着个“女”字,其他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空白一片。
老于沮丧地把这个网页关掉,又回到论坛帖子列表的界面,只见那一串“水草河土”发的帖子连在了一起,怪异的题目也随之连成了一竖排。题目上零零碎碎的笔画,简直像是一堆残肢断臂,我突然在想——这些笔画是什么意思?
小川好像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伸出手,在显示器上一下一下指点着。
半分钟过后,他突然说:“哎?好像……这每个帖子题目的笔画都是一样的,只是排列的顺序不同。”
我和老于一听,赶紧也凑上去数。小川找来纸笔,一笔一划地记着每个帖子题目当中出现的笔画。一共六个帖子,很快就整理出来了——每个帖子题目的笔画都是一样的。
一共是十二个笔画——一个“ㄥ”,两个“丶”,两个“仯保礁觥柏保礁觥皝^”,三个“一”,被打乱了次序散在五个帖子的题目里。乍一看好像很乱,但既然有确定的笔画,那么似乎可以组合出什么字来?
“有没有笔?赶紧划拉划拉!”我们三个赶紧找来纸笔,各自在纸上划起来。
不知道应该是几个字,如果是一个字的话,这个字的笔划应该比较多,十二划要全部用上。
我照着一个字的思路尝试了几下,都没有成功,不是笔划多了,就是有些笔划用不上。而且我发现最难组合的实际是两个“仯保阉欠诺揭桓鲎掷铮孟窕岷苄。矣Ω弥挥凶笥医峁沟淖挚梢匀菽伤恰S懈霰鸬淖直热纭按颉保梢园礁觥皝|”,却笔划却偏少。然后我又试着以“扌”组合其他字,却都一一失败了。
不是一个字……那是两个字?我一边想一边转头看了看老于和小川。老于眉头紧锁,把笔停在半空,纸上东西不多,可能他全放在脑子里想了;小川的纸上则已经写了很多十二个一行的笔划,用一个就划掉一个,再用一个再划掉一个,到最后还剩几个笔划的时候,他却气急败坏地把上面通通划掉,另起一行——看来是又错了。
“别自己弄了,这样不行,赶紧一起商量商量吧。”我说。
老于也皱着眉头转过头来看着小川,说:“怎么样了?”
“不行,出不来。”小川盯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字说,“两个‘乛’很难组合在一个字里,因为都是部首,很难同时有两个,所以我怀疑不是一个字,而是两个字……”
“我觉得‘仯彩且谎!蔽掖蚨纤缓笏盗死碛伞
“哎?别说……你们这样说可能还真有道理……你们想,如果把两个‘乛’和两个‘仯疾鹂直鸱旁诹礁鲎掷铮驼檬橇礁觥恕郑遣皇牵俊崩嫌谕蝗凰怠
哦……对!那试一下……除掉两个“了”,还剩下什么笔划——
一个“ㄥ”,两个“丶”,两个“丿”,还有三个“一”。
“哎!是……‘玄’?!”小川一笔一划写出个“玄”字,“哦不对不对……少了一个‘ㄥ’。”
我和老于同时也在纸上飞快地划拉。
“是一个‘么’和一个‘广’!是不是?是不是?”老于突然激动地在纸上比划。“然后还剩下两个‘一’,加到刚才那两个‘了’上,就是两个‘子’字!”
子……子……广……么?这……这能是什么意思?我脑子里一团糨糊。
“孩……孩子!孩子!”小川突然把笔一扔惊叫起来!
小川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颤声喊道:“找孩子!她要咱们找到她的孩子!”
我这时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