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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轻轻摇摇头,低下头不说话。
“医生怎么说的?什么病?”老于问。
“怕就怕这个。”小川抬头看看我俩,“医生好像也没见过,不过也没明说,最后打了两个消炎的吊瓶,又开了些抗生素药给他俩,这算怎么回事啊?现在他俩寝室的人都不敢回去了。”
“那你呢?小蓓呢?检查出来了吗?”老于问。
“没,我们都验过血了,都正常。”小川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没事了呗,怕什么。”我冲小川说,“这段时间别跟他们接触不就行了么,先看看再说。”
“走走走,去崔哥那去啊!打可乐吧,升级去!快!”老于是个游戏迷,想用游戏转移小川注意力。
小川起初不想挪地方,后来被我们一推一搡地拖出了门。
说实话,那时候我已经开始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非典留下的心理阴影,反正我直觉这怪病来得实在蹊跷——你说医生都不知道是什么病,这……这正常吗?
我们到了崔哥门口,像往常一样咣咣拍门,没拍几下崔哥就把门打开了,小蓓也坐在里面。
“哎哟,打搅打搅。”我们几个说笑着走进去。
崔哥吃吃一笑,把门关上,突然转过身来对我们说:“你们知不知道,除了李晓冉和她男朋友以外,咱们学校还有其他人也得那个病了?”
情 人 塔
神秘帖子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照片还是让我感觉不寒而栗——原本应该相貌迥异的五个人,现在看起来却是出奇地相似,他们的皮肤都见不到一点血色,惨白一片,就像是得了严重的白癜风……
“啊?!”我们三个异口同声叫起来。
“刚才小蓓在我这上咱学校论坛,看见上面有个帖子,贴了个男的照片,那男的跟今天见到的那两个人差不多,也是浑身浮肿,皮肤发白——说句不好听的话,怎么跟具浮尸似的。我才看了几眼,刚想跟帖留言的时候,那个帖子就没了,估计是被斑竹删了。”崔哥慢慢拿起一根烟点上,“真他妈吓人啊,这年头怎么那么多怪病。”
这时小蓓说:“我都不敢回寝室了,一旦传染上可怎么办啊!再说就算不传染,半夜突然看见她的脸,谁还睡得着啊!好吓人啊!”
我这时才想起来,小蓓和李晓冉不但是一个学院的,而且还住一个寝室。麻烦了。
“这样吧,”小川突然说,“今天我回家住,正好……我也怕我一旦得了病传染给你们,崔哥你今天来我寝室住,小蓓你就睡在崔哥这,怎么样?”
“嗨,你哪有什么病,不用不用。”崔哥摇摇手,“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病是怎么来的,不能治也得防着点啊,一旦得咱们身上可怎么整。”
大家又坐在那里说了些闲话,我们临走时,小川执意要崔哥去我们那边睡,几番推辞后,崔哥为了照顾小蓓心情,还是从了小川的意见,当晚小川就回了家,崔哥来我们寝室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我没课,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我一看表,已经快十点,崔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门了。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给小川,问问他的状况。
小川在电话里说自己没事,他们学院今天上午一半人都旷了课,估计都跑医院检查去了,目前还没听说有谁得病。
我松了口气,开玩笑告诉他:“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你看你都胖成那样了,想肿也没地方肿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并不开怀的干笑,听得出小川这颗心还一直绷着。
我心里也没有真正轻松。
中午的时候崔哥陪小蓓出去逛街了,我、老于和小川凑在一起吃了顿饭,小川饭菜动都不动,先在桌子上铺开一张班级通讯录,开始一个接一个打电话,一口气连打了十几个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一声:“还好还好,暂时没什么事。”说完这才开始往嘴里猛扒饭,好像那食堂的饭菜有多香似的。
我和老于看他一眼,没敢在饭桌上提那病的事,东扯西扯说了些闲话,这顿饭可算是吃完了。
我们三个走出食堂,在篮球场边的椅子上坐成一排。我拍拍小川肩膀说:“这下放心了吧,肯定不是传染病了,要传染早传染了,哪能放着你们几十人不传染,就传染他俩这一对儿。”
“一对儿……”小川突然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哎——对了,你们说……除了艾滋病和性病……还有什么病也通过‘那个’传染?”
“那个?哪个?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来,“小川,我真服了你的想象力了……不,那你就应该彻底放心得了,你不跟李晓冉‘那个’不就没事了?哈哈……”
老于并没笑,他看了看小川,突然来句:“有道理啊,怎么别人没得上,就他们两个呢?还是一对儿。”
我看着他们两个严肃的表情,再没笑出来。如果都是一对儿才犯病,难道真是通过那个传染?
“崔哥昨天说的另外那个得病的人是谁?查查他的底,看看他有没有可能和李晓冉认识。”老于说,“如果真是因为‘那个’传染的,倒也是好事,咱们谁也不用怕了。”
“咱们查这事,是不是太八卦了啊?”我笑着说,“人家爱‘那个’也是人家的隐私啊。”
“查查好,查查好。”老于半笑着说。
“那个斑竹我认识,我现在就问问。”我说。
那斑竹原先和我一个文艺社团的,我们认识两年多了,关系不错。我一个电话打过去,没响几声那边就接起来了。
斑竹在电话那头告诉我的消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
原来得病的远不止我们已知道的三个人,他昨天一天就删了五个帖子,全是这一主题的,上面贴着不同人的照片,他怕在学校引起恐慌,于是见了就立刻删了。他还告诉我,他现在也在密切关注这事,成天挂在论坛上,一有动静就赶紧删帖。这非典刚过,他怕别又搅得学校里人心惶惶的,再传到校外就更麻烦了,网络的传播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我还想从你这知道那些人的情况呢,我这几个兄弟都听说这病了,都吓得要命。”我说。
“他们的资料和照片我删帖前都保存在我机器里了,你要看就来我这看,我不能传给你,你也别跟别人说。”他说。
“哦好……那我等会直接去你那吧。”我道了声谢就放下电话。
“你怎么了?哆嗦什么?”老于突然问我。
我看了看自己拿电话的手,果然在微微颤抖,我竟一点没有觉察。
我深深吸了口气说:“学校里至少还有五个人也得了这个病,有人贴了他们的照片在网上,那斑竹怕影响不好就马上给删了,现在我去他那看看去,查查那几个人的身份,不过他说只能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寝室等我消息——对了,暂时别跟其他人说,就咱们哥几个知道就行了,崔哥也暂时别告诉,我怕他跟小蓓一说,小蓓再把事宣扬出去就坏了。”
“那行,你赶紧的,我俩回寝室等你。”老于推了我一把。
“嗯。”我答应一声,起身就往那斑竹的寝室走去。
那斑竹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楼顶楼的一间房里,楼顶是带尖的,那屋子的天花板从靠窗的一侧由低到高斜上去。敲门之后,屋子里立刻哒哒哒一阵拖鞋响动,门刚一开,他立即又朝电脑跑过去,边跑边喊着:“关门关门!”
我把门关上锁好,疾步走到他身边,只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一遍遍按着“F5”刷新学校论坛的网页。
“怎么样现在?”我问。
他没说话,又连续快速地点进了几个论坛版面,然后上下滚动着看了几遍,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说:“还行,今天没出状况……我给你看看昨天那几个帖子。”
我盯着屏幕,心里不禁在猜想昨天崔哥他们形容的浮尸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见那斑竹调整了一下文件夹的显示设置,这时桌面显示出一个命名为“virus”的隐藏文件夹,我心头一惊,不禁脱口而出:“病毒?!”
他迅速打开文件夹,低声说:“这年头怪病真多。”
那个文件夹的里面有五个下载下来的网页,他快速按动鼠标,几下就全打开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照片还是让我感觉不寒而栗——原本应该相貌迥异的五个人,现在看起来却是出奇地相似,他们的皮肤都见不到一点血色,惨白一片,就像是得了严重的白癜风。更吓人的是,他们的面部和身体都浮肿得厉害,肌肉也好像失去了弹性,那一张张脸,就像是一块块奇形怪状的被水泡烂的豆腐,好像稍微蹭一下就能掉下层皮肉来。他们个个目光呆滞,好像知觉也十分迟钝——如果真的要打一个比方的话,崔哥的话就再恰当不过——他们真的就像是一具具泡了很久的浮尸。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觉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赶紧伸手关掉那几个页面,一时缓不过神来。
情 人 塔
水草河土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沉默的气氛终于被老于的一句话打破:“照片能是谁拍的呢……”老于的话刚一出口,我心里憋了很久的那种“别扭”的感觉好像被豁然点开。“对了!是偷拍!我肯定是偷拍!”我喊道。
斑竹转脸盯着我问:“怎么?你身边也有得这病的吗?”
“是……”我随口一应,这时才镇定了一下,说,“我知道有一对情侣也得了这个病了,我害怕真是传染病……就像你说的病毒……才过来看看这些帖子的,我想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被传染上的,有什么联系没有。”
“我这也只有照片,没有别的,这几个人是谁我也不认识,再说都变成这个样了,谁还能认出来是谁?”他说。
他站起来到处找东西,最后翻出一卷卫生纸,对我说:“你帮我先看着坛子,如果有类似帖子,先整页保存下来,然后赶紧删了。我现在上趟厕所去,在这没日没夜地守着,厕所都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