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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小胖,龇出一排牙齿。小胖被惊得倒退几步,我们两个赶忙护住小胖,再看田鸡时,他手下正压着一只巴掌大的鱼,还在不停地甩尾巴,显然还是活的。
田鸡……他抓鱼干什呀?!
我们谁也不敢靠前,一步步往后退去,同时盯着田鸡的一举一动。田鸡同时也在盯着我们看,过了一会,似乎觉得没有威胁了,才又低下头,贪婪地大口撕咬着那条鱼。我们眼见着他捧起鱼塞进嘴里,一口咬住鱼头,那鱼尾在他嘴外面啪啪扇着,接着他把鱼头一口咬掉吐在一旁,鱼又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他一口一口咬掉鱼肉然后大口嚼着吞下,不一会那只鱼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骨头。
我们三个人紧紧贴在一起,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不敢看却又不甘心抛下田鸡跑了,心里一片茫然。我简直连手电都拿不稳了,灯光在田鸡身上晃来晃去,一瞬间我感觉,眼前的田鸡根本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只凶残的猫!
田鸡吃完一条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然后又一转身朝水里钻去,我们急忙喊了一声他,田鸡回头循声看了看我们,好像认得出我们,又好像不认得,目光呆滞地扫了我们一眼,就又钻进水里去。我一脚迈进水里想把他抓回来,冰凉刺骨的海水闪电一般从脚底袭遍我的全身,犹豫的瞬间,身后小胖和主席已经把我拉了回来,只听得主席低声对我说:“先别过去!看看再说!”
田鸡越走越深,海水一直没过他的大腿,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又一头扎进水里,水面荡开一大片涟漪,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十几秒过后,他又从水中冒起,吐出一口水,然后又大吸一口气重新潜进去。
猫 怨
风铃?猫群
我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院子里突然聚了很多只猫,草丛里、树干下、台阶上、石板旁,一只只大大小小外形各异的猫耸着背走来走去,互相走过的时候还抬头叫上几声。
这一回田鸡没那么顺利,几次出来后手上和嘴上都没见到鱼。又过了一会,田鸡好像感觉到冷了,从水里钻出来打了个冷战,然后把头左右胡乱甩着,抖落头发上的海水,就像一只猫在打毛颤一样。这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心想再不去把他捞回来他真的就要死在那里了,我大喊一声:“田鸡!是我!我来了!”然后跳进水里去。主席和小胖也终于忍不住,几乎和我同时跳到水里,朝几米之外的田鸡扑腾过去。
就在此时,一阵疾风掠过,悬崖上面又有清脆的风铃声传过来,比刚才那阵要响亮一些,但滑过我们的耳边就灭掉了。我猛一转头,拿手电往铃声响起处照去,希望捕捉住什么,可是那手电光线实在太弱,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就在我屏气注视的时候,却见悬崖上面好像有个人影晃了一晃,眨眼又没了踪影。
小胖先回头看了眼田鸡,大叫:“田鸡你怎么了!”又转头朝我们喊:“你俩快点!”我转头一看,田鸡正愣在水里,也朝着悬崖上面的方向一动不动地张望,双手垂下,面无表情,然后却突然两腿一软,跪在水里,整个身子瞬间沉了下去。我们三个发疯地朝田鸡游过去,主席先到,在水里摸到他,把他一把提起来,这时我和小胖也赶到,三人一起架着田鸡往岸上挪。
到了岸上的时候田鸡已经半昏迷了,应该是灌了不少水进去。我赶紧蹲下来竖起一条腿,让田鸡趴在上面,不停捶打他的后背让他吐水,田鸡还保持着一丝清醒,一边哼哼着一边往外大口吐水,吐到后来,把刚才吃下的鱼都一起吐了出来,腥臭无比,真难以想象他是怎样下咽的。
过了一会田鸡终于睁开眼了,眼神不再凶恶,好像终于是恢复了正常,我们这才松了口气。这时田鸡一只手比划着要躺下来,我们就把他翻过来让他平仰在海滩上,他躺在那不停大口喘气,好像很久没有呼吸一样。我拿手电朝田鸡脸上仔细一照,发现他的嘴唇已经被刚才那条生鱼割破了,几缕血顺着他的两腮往下淌,田鸡不时伸出舌头把血又舔回嘴里。
这时我们四个人才开始意识到寒冷彻骨,主席、小胖和我腰部以下全都湿透了,田鸡更是浑身冰凉,如果不是胸脯还在起伏,简直就跟死人一样了。于是我们纷纷脱下裤子使劲拧出些水然后再穿上,陷在水汲汲的鞋里的双脚已经没了知觉。我们打着冷战奋力站起来,田鸡却浑身瘫软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小胖一把把田鸡背了起来,迈步朝来路走去。
黑漆漆的海滩上,我们四个连跑带颠地经过一丛丛巨大黑石,至于那黑石里面的东西,至于那海滩上白灵的坟包,我们再也无力去顾及了。
我们轮流把田鸡背过那山间的阶梯,接着又背上了一段平坦的泥路,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田鸡这时候要下来自己走,我就把他放下来,抹了把脸上的汗,然后四个人并排往前走,田鸡不时吐出些带血的口水。
这时候我想起刚才那奇怪的风铃声,于是转头朝他们说:“刚才咱们在水里的时候,悬崖上好像有个人,你们看见没有?”
主席说:“你说是那阵风铃声吗?人我没看见,但是声音确实是有,可只有一阵就没了。”
小胖说:“是,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也有一阵风铃声……好像就在这附近听到的,你们还记不记得?”
我点点头说:“对对!一共有两声,第二声的时候我看到悬崖上好像有个人影一闪,不过我也没看清楚。”
田鸡一直在我们身边低头走着,这时候突然一脸惊恐地问我们:“刚才我怎么到水里了?”
我们三个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半天小胖来了一句:“你还差点从这跳下去呢。”说着一伸手指了指悬崖边上。
田鸡睁大了眼睛看了看我们,然后重新低下头不再言语,好像是在努力追忆什么。
一边走着,我一边打量了一下海滩的位置,回想刚才那个黑影的位置,因为我想那风铃声和这件事情一定有着某些联系——第一次风铃响起的时候,田鸡从昏迷中突然惊醒了;而第二次风铃响起的时候,田鸡又突然从疯癫变正常了。
我左右打量着,最后确定下来一个地方——那是泥路旁边的悬崖凹进去的一块小山角,那里临着悬崖长着一棵高大的老树——因为我隐约记得那黑影闪开的时候,旁边是有一团高大的黑影的。我用心记下这个地方,又转头继续走,却发现这棵树正对着来时遇见的那个院子,这时那房子里已经熄了灯,院落寂静,更无半点声响。
可能是住着户渔民吧,要赶着明天一大早出海,现在已经睡了。
一路无话。我们几个回到寝室,一进门,熟悉的一切展开在眼前,我们个个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我们先各自擦洗了身子,把衣裤换好了。这时候才发现主席和小胖的手机都进了水了,田鸡手机不知道掉在哪了,只有我的手机因为放在上衣口袋里,才幸好没出问题。
主席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说:“走,去老张那,不能耽误了,否则要出大事!”
田鸡只顾擦着嘴上的血,一声不吭,颓唐得一塌糊涂,好像认了命似的。
我们四个收拾妥当了,便匆忙往老张寝室走去。刚一进门,一股茄汁鱼罐头的味道就冲进我们的鼻腔。
屋子里就老张一个人,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面上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自从知道他淹死白灵以后,就一直没和他讲过话。老张一边放下手里的馒头和筷子,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冲我们点点头,眼神闪烁,迎着我们也不是,躲着我们也不是。桌子上一个鱼罐头打开了,刚吃了一半。
“老张……有没有事你?”主席看着他试探着问。
“嗯……我?什么事?没事啊。”老张抬眼疑惑地看着我们几个。
我们几个一对视,觉得没什么问题,才相继走了进来。
“你吃鱼啊今天?”我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鱼罐头问他。
“啊……怎么了?”老张被问得越发摸不到头脑。
“大杰人呢?”主席问。
“他……呵……”老张摸摸后脑,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这些日子回家去住了……”
“大杰不在也好,少一个人知道。”主席继续说,“老张,你要有准备,可能就在这几天,也可能就在今天晚上,你会出事……”
“这都在说什么啊?”老张惊讶地打断主席问。
接着主席就把田鸡晚上的事前后讲了一遍,老张一声不响听得很专注,却没见他有太多恐惧的神情,甚至听到某个时候还微微一点头,反而坐在一旁的田鸡却听得双目圆睁,像是不相信主席的话似的,后来两眼渐渐黯淡下来,最后低头缩在椅子上不再动弹。
主席讲完后,我们都看着老张的反应。只见他两手使劲一抹两边的头发,挺直身坐起来,然后不时用眼睛扫一下身边的田鸡,半晌才来一句:“你们说的是真的假的?变……变成猫……怎么可能呢?”说着他嘴角抽动一下。
“我不跟你开玩笑,老张,我不拿田鸡的命开玩笑,你也别拿你的命开玩笑。”主席表情严肃地说:“我告诉你,以后你别去学校旁边的那片海滩,离那越远越好,还有,走学校东门的时候也别往那家照相馆看,走得越快越好。”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老张点了点头,像是在听从,却又像是不耐烦,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说:“哦对,刚才你说的那张照片在哪?我看看啊。”
我想了一想,那张照片最后是我拿着的,后来我们几个出门临走时,我随手就扔到桌子上了。于是我说:“在我寝室桌子上,待会你过来看。”
“好好,我先吃几口饭,你们等等我。”说着他就大口吃起来,不一会一大块馒头和一罐头鱼就吃光了。
田鸡这半天一直耷拉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好像对周围的事根本不关心似的。
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