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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样的遭遇处境,后果亦极不相同,刘备和曹操两人运命的差异,于天机大势的演进中的结果亦各有奇通,其中的玄妙,的确十分神奇。
当日曹操自逃出京都洛阳之后,便向东南方的谯郡一路亡命飞奔而去,幸而他所骑的是西凉名马,日行数百里不知疲劳,因此不到半日工夫,曹操便驰抵远离京城洛阳三百里的中牟县城了。
谯郡是曹操的故乡,他的生父曹嵩,此时已告老返乡,在谯郡定居,曹操此时唯一可以隐身的,只有谯郡而已,但谯郡远在中牟县城东南数百里,而欲奔谯郡,中牟县穿城大道是必经之路。曹操虽然明知凶险,但仍自忖自己马快神速,朝廷通缉他的榜文采必可以抢在他前面赶到。因此只好拼着胆子,硬着头皮向县城门走去。
不料守城的官兵向曹操略一审视,便不容分说,把曹操绑了,押着去见中牟县县令。
县令问曹操是谁?曹操道:“我是—名客商,复姓皇甫,今偶经此地,为何捉我?”
县令仔细审视曹操一会,沉吟半响,方道:“你身分甚有可疑,且收押在监,明日再审问清楚便了。”
军士领命,把曹操收押入监牢。曹操在监中自忖今番凶多吉少,且又饥又渴,心中不由大骂县令这狗奴才。
到了半夜,忽然有军士进来,把曹操押去县衙内堂。那位中牟县县令,已安坐守候,他见曹操押到,便挥手摒退左右,直到曹操面前,悄声道:“曹操,你好大的胆子,身为朝廷钦犯,竟敢自称客商,招摇过市,不怕把你押上朝泛斩头么?”
曹操不由吃了一惊,道:“你怎认得?断认我是曹操?”
县令微笑道:“我早年于洛阳求官,曾见过你一面,自然知道你便是朝廷已发榜文通缉的曹操。”
曹操一听,知事已败露,自忖必死无疑,便不再与县令答话,默然不语,县令却又问道:“我听说董丞相待你不薄,你为甚反而欲加谋害?惹祸上身?”
曹操被县令弄得十分烦躁,怒道:“你这只燕雀,怎知我鸿鹄之志?我既被擒,已知必死。快解我上京领赏去吧,罗嗦什么?”
县令道:“你别轻视我是小小县令,我亦素怀大志,只是未遇明主而已。”
曹操见县令有商量余地,便慨然道:“我便是欲谋刺董卓的曹操不错。因我祖宗世食汉室俸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有什么不同?我之所以与董卓周旋,不过欲趁机杀贼,为国除害,如今事竟不成,乃天不助我也。”
县令道:“曹公此行,打算逃往何处呢?”
曹操道:“我非逃也。我打算先归故乡,举义兵,发檄文,号召天下英雄与我共襄讨伐董卓,乃我未了之愿也。”曹操此时把心一横,神态十分慷慨激昂。
这县令听了,沉吟不语。一会后,忽地走上前去,亲手替曹操松绑,扶上座椅,倒身便拜,道:“曹公真乃当世救国教民之英雄啊?”
曹操不敢轻慢,亦回拜县令,道:“请问县令贵姓,乡籍何处?”
县令坦然道:“我姓陈名宫,字公台,母亲妻小,均在东郡,曹公乃忠义之土,我打算弃官不做,跟随曹公逃亡去也。”
曹操大喜,连忙向陈宫致谢。两人又商定了逃亡的方法及路径。
当晚夜深时分,陈宫即收拾他在任内的一笔银两,与曹操各自化装易容,佩了剑器,潜出城外,两人乘马飞奔,一路向东南奔驰,直奔曹操的故乡谯郡。
奔行了三日后,这天黄昏时分,两人抵达河南的成臬乡郊。曹操扬鞭向树林深处一指道:“此地有一名士,姓吕名伯屠,是父亲的结义兄弟,先去投宿一宵,趁便打探一下我家消息,你以为如何?”
陈宫道:“如此甚好。”
于是二人策马入林,至一座庄园门前下马,入见吕伯屠。
三人寒暄几句,吕伯屠即向曹操悄声道:“我闻朝廷已发下榜文,通缉你呢。你父已避居陈留县去了,你为什么还到此自投罗网?”
曹操把陈宫弃宫私放他的事说了,道:“若非陈县令仗义相救,曹操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吕伯屠十分感佩,向陈宫致谢道:“曹操乃我小侄,若非陈县令,曹氏必遭灭门之祸了。请安心住宿一宵,明日再上路不迟。”
吕伯屠说罢,即站起来,步入内堂。许久,又走出来,对曹操道:“老夫家中无好酒待客,十分过意不去,请贤侄与陈县令稍候,老夫前去西村买酒。”吕伯屠说罢,神色匆匆的骑上驴子,一路出去了。
曹操与陈宫在外堂枯坐,等候了好会,吕伯屠尚未转回,曹操心中牵挂父亲曹嵩的安危,不禁有点坐立不安。就在此时,庄内后园牛忽然传来一阵磨刀霍霍的声音,于深夜中十分刺耳,曹操神色一凛,对陈宫道:“吕伯屠并非曹操至亲,他行迹可疑,待我前去查探一下。”陈宫亦感怀疑,于是二人悄悄抵达庄后园。
只听有人悄语道:“先将其绑了,再杀,便省力多了,不然大费周章。”
曹操一听,脸色骤变,恶从心起,恨恨的道:“果然如此,若我不抢先下手,必死无葬身之地。”陈宫一听,亦感惊惶。
于是二人拔剑闯入庄后园、内堂,不分男女,见人便杀,一连杀死八人。二人杀到厨房,突见有一头生猪,四蹄被绑,准备宰杀的模样。陈宫一见,惊道:“曹公疑心太重了。他们说绑而杀之,原来是指宰猪埃如今误杀好人,如何是好?”
曹操不答,催促陈宫出庄,策马飞奔。二人奔行了约莫二里路,忽见前面转出一人一驴,原来是吕伯屠,驴子的脖上挂了二瓶酒,他自己则手挽一筐果菜。吕伯屠乍见曹操,便急忙道:“贤侄与陈县令为何勿勿离开呢?”
曹操沉声道:“有罪在身之人,不便久留。”
吕伯屠道:“我已吩咐家人宰猪设宴款待两位,两位为甚连一宿亦不肯留下呢?快随我返敝庄去吧。”
曹操默然不语,策马便走。留下吕伯屠又惊又奇,在后愕然相望。曹操走了十数丈远,忽然猛一咬牙,拨转马头,拔出宝剑,向吕伯屠奔来,吕伯屠见曹操转回,心中正感高兴,曹操忽然沉喝一声道:“来者何人?”吕伯屠回身一望时,曹操已手起剑落,把吕伯屠斩杀,倒地驴子下面,鲜血淋漓,十分恐怖。
陈宫见状,不由大惊道:“刚才已误杀多人,如今又明知故犯,连结义伯父亦故意杀了吗?”
曹操解释道:“伯屠家人,五子三妇旨已被我们杀死,虽是误杀,但不杀也杀了,也不能令其复生。如今伯屠若活着回去,见家人被杀,必知乃我们所为,他愤恨之下,必报官追缉我们,我等还有路可逃吗?故此不得不杀他灭口。”
陈宫依然余怒未息,恨道:“但无论如何,明知他无辜而杀之,总是存心不仁也。”
曹操此时心烦意乱,见陈宫唠叨不休,不由亦怒道:“我得遇天机侠隐,知我可至六十六大贵之运,又知我乃目下领袖群雄,举义讨贼,匡扶汉室、拯救万民的唯一人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重任在身,只好处处小心提防,宁可我负天下人,而不可天下人负我。”
陈宫见曹操一派大义凛然的模样,也不知他是真是假,只好沉默不语,但心中到底为吕伯屠一家被杀的事愧疚不已。
两人夜行数里,走到一处客店,进去投宿,喂饱马后,曹操便对陈宫道:“我心烦意乱,遇事必过于敏感,这守夜值更人事,便有劳你担任了。”说解即先去安睡。
陈宫负责守夜,到了半夜,陈宫心想:“我以为曹操是仁义之人,不料是豺狼心性,若留他在饥上,必为后患。”便拔出佩剑,欲杀曹操。
不料就在此时,陈宫突见,在曹操的周身上下,浮起一团紫气,形似盘龙、把他的身躯浑身罩住,十分怪异。
陈宫不由又惊又奇,暗道:“曹操真如他自己所称,可至六十六大贵之命,且是领袖群雄、匡扶汉室的唯一人选吗?
不然为什么几番凶危,均死里逃生?陈宫心中思忖,便杀不下手了,无奈自叹道:“我为汉室朝廷弃官救他至此,若此时杀他,岂非有负于汉室朝廷吗?罢了,他虽不仁,我不能不义,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他分开便是了。”
陈宫主意已定,便悄悄离开客店,牵出马来,乘夜投奔他的故乡东郡去了。
曹操一觉睡醒,不见了陈宫,知他已悄然离去,心中暗道:陈宫恨我错杀多人,必认为我心术不仁,不肯再跟随于我,他又可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道理呢?解了,就随他去吧,此地也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曹操于是连忙一跃而起,摸出客店,乘马连夜奔驰,赶往他生父所在的陈留县。
曹操驰抵陈留,见了他父亲曹嵩,曹操把朝廷危急之势告诉了父亲。曹嵩才知儿子有领袖群雄、匡扶汉室的雄心壮志,心中又惊又感欣慰,他忙问曹操道:“阿瞒。今你被朝廷通缉,天下难以容身,你有何打算?”
曹操道:“目下唯有破釜沉舟,挺身一战也。请父亲献出家财,召募义兵,以图壮举。”
曹嵩道:“我的资产不多,恐怕难成大事,但我有一友,乃此地孝廉,姓卫名弘,此人家财百万,且仗义疏财,若得他相助,大事成矣。”
曹操大喜,于是摆下酒宴,邀请卫弘赴会。席间,曹操向卫弘道:“如今汉室将倾,天下危在旦夕矣。董卓欺君害民,天下切齿,只需有一人振臂而呼,讨伐国贼必成燎原之势也。
曹操欲作此振臂人,可惜力量微弱,未足成事,卫公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卫弘一听,竟不假思索,便立刻道:“董卓之祸,我早有所闻,若能为国除此恶贼,卫某万死不辞。”曹操不由大喜。
很快,曹操便向天下发了一檄文,以曹家世袭的都亭候身分,加上曹操自己的“典军校尉”朝廷职位,力陈董卓祸国殃民,号召天下英雄义士群起而攻之。另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