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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刚说完,藤木实子三人已铁青著脸,哑口无言。
被当场如此羞辱,她们当然羞恼气愤,但面对著练无,她们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楣。
而此时,听见她们提及罗川老夫人的未央,正一脸惊愕地看著那英俊男子。
罗川老夫人?她们口中所说的老夫人,是否就是那天登门拜访,并向她父母提出联姻要求的罗川老夫人?
从藤木实子三人对他的态度恭敬而谄媚,被他损了之后还不敢吭声看来,便可知道他的身分地位,势必不同于一般的上流人士,难道说他就是……
罗川老夫人为了替自己至今未嫁的女儿报仇,而要求她嫁进罗川家,那么他呢?他有什么理由娶一个他从不认识也没有爱情的女人?
他像是那种会对祖母的命令言听计从的人吗?他……难道他也可以为了替姑姑出口气,而娶一个他不想娶的女人?
当她正忖著的时候,练无已准备转身离去——
“罗川先生。”未央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唤住了一个她从不认识的男人。
但当她反应过来,她已开了口,而他也已转了身。
他疑惑地望著她,而藤木实子三人也惊疑地瞪著她看。
“降矢小姐,有什么指教?”练无唇角微微扬起、非常有绅士风范地问道。
“请问你……”她顿了一下,有点碍口地问。
练无感觉到她有什么事想问他,却又难以启齿。
他眼睛直视著她,话却是对著藤木实子三人说的。“三位小姐,麻烦你们离开一下,好吗?”
三人一听,心里虽然有点不甘,却还是低著头,一脸怨恨地走开。
待她们走开,练无趋前几步,靠近了未央——
“降矢小姐,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他撇唇一笑,凝视著眼前这个娇柔却又坚毅的美丽女子。
未央抬起下巴,毅然地迎上他的目光。但当她一对上他的视线,她心头一震。
他直视著她,黑色的眼睛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尽焚为焦土,散发出一种鲜明的炽热。
“降矢小姐?”他又叫了她一声。
她倏地回神,却惊慌失措地不敢直视他。
低下头,她含糊不清地问:“为……为什么你要跟我结婚?”
像是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他将上半身往前一倾,靠近了她。
感觉到他的欺近,未央一震,反射动作似的往后退了两步。因为穿著和服,她的脚步因而有点踉呛。
练无伸出手,本能地想扶她一把。
“不要。”她警觉地瞪视著他,拒绝了他的好意,“请你不要碰我。”
他一怔。她果然如传闻所说,是个自制、自律,且拘谨矜持的千金小姐。
他及时的抽手,蹙眉有礼地一笑。“我是怕你摔倒,没有其他意思。”
“你……你知道我是谁,对吧?”她问。
他微顿。是的,他确实知道她是谁,虽然他以前从未与她照面,但他听过她的事。
“当然。”他点头。
她秀眉一拧。他知道她是谁,也就是说打从刚才,他就知道她是那个罗川家正准备像奴隶一样买卖进门的新娘?
“为什么你跟你奶奶要那么做?”她语带质问。
练无疑惑地望著她。他跟奶奶做了什么?她该不会是指罗川集团成了降矢家的债权人这件事吧?
忖著,他撇唇一笑。“降矢小姐,在商言商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罗川集团成了令尊的债权人是不争的事实,而令尊周转不灵,随时可能被罗川集团管收也是个事实。”
说著,他又是一记淡淡的笑意,“现实生活就是这么的残酷,我想你慢慢就会知道。”
看他以如此蛮不在乎的语气说著这些话,她不知怎地就觉得生气。
什么在商言商?难道他的在商言商,还包括“贩卖人口”?
她越想越觉得气愤,不自觉地就勇敢起来。
“这跟奴隶买卖有什么不同?”她问。
他微顿,然后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奴隶买卖?她把降矢家形容成奴隶?这真是个有趣的形容,但他认为这根本是两码子事。
“我实在感觉不出这跟奴隶买卖有哪里相同,如果这真是奴隶买卖,那我买的也是一个体质不佳,营养不良的奴隶,买来了还得先给他吃补品。”他打趣地说。
闻言,末央一震,旋即更觉得气愤。
营养不良的奴隶?他……他说什么东西?他是说她长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真是太无礼了,她虽然纤瘦,但她绝没有营养不良,相反地,她的身体还不错。什么得先给补品吃,他真是个……
“你真是个狂妄又无礼的人。”她怒视著他。
他挑眉一笑,“我感觉你对我有深浓的敌意,为什么?”
她瞪著他的样子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他跟她有杀父之仇吗?他只不过有管收降矢家事业的可能,但并没有毁了她父亲降矢春夫。
只要降矢春夫有办法,他绝不会逼迫降矢春夫放弃家族事业。但现在问题是……降矢春夫已经完全不行了,除非他找到注资者。
但事实上,这几乎是不可能了。
“只要令尊能想出办法,我绝对动不了他。”他说。
“我爸爸会想出办法的,他绝不会……绝不会……”说著,她有点哽咽了。
是的,她爸爸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将她嫁进罗川家,他不会让他心爱的女儿,像被买卖叫价的奴隶一样,嫁进罗川家,绝不会。
如果罗川家跟降矢家没有这层纠葛,也不是在这种威逼胁迫的情况下要她出嫁,她会愿意的。
只要爸爸一句话,她就会听从他的指示,相信他的决定,带著父母亲满满的祝福出嫁。
但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我爸爸他……他会有办法的,他……”她眉心一蹙,胸口发疼。
看见她那样的表情,练无眉头一皱,同情却又不得不残忍地告诉她事实。
“我实在不想泼你冷水,但是……你认为令尊还有办法可想吗?”
她一震,惊疑地望著他。
“所有人都知道降矢家积欠银行近十亿,注资降矢家就等于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般。”他直视著她,“没有任何一个生意人,愿意做这种血本无归的生意,你明白吗?”
听他这么说,未央不甘心地回道:“所以你跟你奶奶就乘人之危,在这个时候提出无理的要求?”
练无一怔,“无理的要求?”
他不记得他曾对降矢春夫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他唯一的要求是要降矢春夫至少缴款正常,而这并不过分,也不无理。
“难道不是?”她愠恼不甘地瞪著他,“我不是奴隶,我不会嫁进罗川家。”
闻言,练无陡然一震——
奴隶?她?说了半天,原来她口中的奴隶不是降矢家的事业,而是她?
但问题是……她怎么会是奴隶?她又为什么要嫁进罗川家?而且听她的口气,她似乎是被罗川家逼迫的。
这就怪了,他什么时候要她嫁给他了?他可是个独身主义者,也一直享受这样的自由。
蹙起眉头,他疑惑不解地睇著她。“降矢小姐,我真的糊涂了,你说……我要胁你嫁给我?”
“别说你不知情。”她愤然地直视著他。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撇唇一笑,“如果我要娶你,我不会不知道。”
未央一怔。“你……你真的不知道?”
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装蒜,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么说来,这件事是他奶奶自作主张,而且从未与他商量?
不会吧?她质问他半天,结果根本是鸡同鸭讲,冤枉了他?
噢,老天,如果此时地上有个洞,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她羞红了脸,尴尬地低下了头。
“降矢小姐,不晓得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练无蹙眉一笑,有点无奈。
“罗川老夫人她……她前几天亲自来拜访家父及家母。”她说。
想起刚才自己那么张牙舞爪的质问人家,她就觉得糗毙了。
“我奶奶?”他微怔,“她去拜访令尊?”
她点头,“据家父说,她提出以我为交换条件,然后……”她尴尬得说不下去。
他挑挑眉,“然后放过令尊一马?”
“大概是这样……”
练无又是一笑,然后轻叹了一口气。
“不瞒你说……”他直视著她,目光一凝,“我不可能这么做。”
“咦?”她一怔。
“生意就是生意,我从不会放过谁,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他眼底有著一种深沉而内敛的霸气。
那不是一般人的眸子,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比她所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还深不可测。
不过,他说他不可能这么做,是不是还有著另一层的意思——他看不上她,更不可能娶她。
想著,她突然有点沮丧。
她刚刚还大声嚷著不嫁他,搞了半天不只是乌龙一桩,而且人家压根儿还看不上她。
“我想这件事是我奶奶自作王张,我会回去跟她聊聊的。”说罢,他弯腰一欠,“造成你及令尊的困扰,非常抱歉。”
“不,”她急忙鞠躬道歉,“我没搞清楚状况就质问你,是我失礼了。”
他大方而宽容地一笑,“无妨,若不是这个误会,我们还认识不了。”说罢,他轻点下巴,“先失陪了。”
转身,他步伐不疾不徐,优雅地离去。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未央突然有种不知名的、深浓的失落。
第四章
不管工作多忙,练无一定会陪祖母吃晚餐,这是规定,也是习惯。
长长的餐桌上,他与祖母罗川千草各据餐桌的一方,安静地吃著佣人准备的菜肴。
看见祖母放下碗筷,擦拭嘴角,他知道她已经用餐完毕。
于是,他也搁下了碗筷——
“奶奶,”他慢条斯理地擦拭完嘴巴,“有件事想跟您‘聊聊’……”
听见他用的是“聊聊”,而不是“谈谈”,罗川千草知道他要说的,必定是件挺严肃的事情。
“唔,说吧。”她淡淡地应道。
跟祖母对话,他从来不拐弯抹角,因为她是个凡事直来直往的人。
“您去过降矢家?”他问。
她微顿,毫不隐瞒地点头。“没错。”
“听说您跟降矢家提出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