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二人远远的便下马相候,又是神箭八雄中的人物,再行里许,神箭八雄的其余四人也并骑来迎。明教群豪见他们礼教如此周到,尽皆喜慰。顺着青石板铺的大路,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一条小河环绕,河边满是绿柳,在甘凉一带竟能见到这等江南风景,群豪都是精神为之一爽,只见庄门大开,放下吊桥,那位小姐仍是穿着男装,站在门口迎接。那小姐一见众人来到,抢上前来,躬身行礼,朗声道:“明教诸位豪侠今日驾临绿柳山庄,当真是蓬荜生辉。张教主请,杨使者请,殷老前辈请!韦蝠王请——”她对明教群豪竟是个个相识,不须引见,便一一道出名号,而且教中地位谁高下,也是顺着次序说得中无错误。
众人一征之下,周颠忍不住便问:“大小姐,你怎地知道咱们的贱名?难道你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么?”赵小姐微笑道:“明教群侠名满江湖,谁不知闻?近日光明顶一战,张教主以绝世神功威慑六大派,更是传遍武林。各位东赴中原,一路上不知将有多少武林朋友仰慕接待,岂独小女以为然?”众人一想不错,但口中咱是连连谦逊,问起那神箭八雄的姓名师承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道:“在下是赵一伤,这是钱二败,这是孙三毁,这是李四摧。”再指着另外四人道:“这是周五输,这是吴六破,这是郑七灭,这是王八衰。”
明教群豪听了,无不哑然,心想这八人的姓氏依着“百家姓”上“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排列,已是十分奇诡,所用的名字更是个个不吉,至于“王八衰”云云,那直是匪夷所思了,知道这定然不是真名、但江湖中人避祸避仇,随便取一个假名,也是寻常得紧,当下不再多问?赵小姐亲自领路,将众人让进大厅。群豪一看,大厅上中间悬着一幅赵孟俯绘的“八骏图”,八驹姿态各自不同,匹匹神骏风发。左边壁上悬着一幅大字,文曰:“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云,剑冲日中斗,冲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月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道:“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书『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明。”
笔致英挺,有如腾蛟起凤,直欲从壁上飞出。张无忌家学渊源,对书法的品评颇有眼光,见这一幅字虽然英气勃勃,却有抚媚之致,显是出自女子的手笔,知是这位赵小姐所书。他虽读书不多,但诗句含意并不晦涩,一诵即明,心道:“这柄倚天宝剑果然起在她手中。诗中说道『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足见侠义正直,又说『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却又自负得紧。她落款『汴梁赵明』,原来是汴梁人氏中单名一个『明』字。”便道:“赵姑娘文武全才,佩服佩服。原来姑娘是中州旧京世家。”那小姐微微一笑,道:“张教主的尊大人号称『银钩铁划』,自是第一流的书家。张教主家传的书艺,小女子待会尚要求恳一幅法书。”
张无忌一听此言,脸上登时红了,他十岁丧父。并未好好跟父亲习练书法,此后学医学武,于文字一道,实是浅薄之至,便道:“姑娘要我写字,那可要了我的命啦。先先父见背太早,在下未克继承先父之学,大是惭愧。”说话之间,庄丁已献上茶来,只见雨过天青的瓷杯之中,飘浮着嫩绿的龙井茶叶,清香扑鼻。群豪暗暗奇怪?此处和江南相距数千里之遥,如何能有新鲜的龙井茶叶?这位姑娘,实是处处透着奇怪。只见赵明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意示无他,等群豪用过茶后,说道:“各位远道光降,敝庄诸多简慢,尚请恕罪。各位旅途劳顿,想必饿了,请这边先用些酒饭。”说着站起身来,引着群豪穿廊过院,到了二座大花园中。
那花园占地极大,山石古拙,溪池清澈,花卉不多,却极是雅致。张无忌不能领略这座园子的胜妙之处,杨逍却已暗暗点头,心想这花园的主人实非庸夫俗流,胸中大有丘壑,只见一个水阁之中,已安排了两桌酒席。赵明请张无忌入座,赵一伤、钱二败等神箭八雄,则在边厅里陪伴明教的其余教聚入席。殷利亨无法起身,由杨不悔在厢房里喂他饮食。
赵明斟了一大杯酒,一口干了,说道:“是绍兴的女贞陈酒,已有一十八年的功力,各位请尝尝酒味如何?”杨逍、韦一笑、殷天正等虽已深信这位赵小姐仍是侠义之辈,但仍是处处小心,细看酒壶、酒杯均无异状,赵小姐已喝了第一杯酒,这才去了疑忌之心、放怀饮食。明教的教规本来是所谓“食菜事魔”,禁酒忌荤,但到了石教主手中,已革除了这种饮食上的禁忌,盖明教的总坛迁到昆仑山中之后,当地气候严寒,倘若不食牛羊油脂,内力稍差者便抵受不住。
水阁四周的池中种着七八株水仙一般的花卉,似水仙而大,花作白色,香气幽幽。群豪临水而饮,清风送香,极是畅快。那赵小姐谈吐甚健,说起中原各派的武林轶事,竟有许多连殷天正和殷野王也不知道。她于少林、峨嵋、昆仑诸派武功颇少许可,但对张三丰和武当七侠抑是推祟备至,每一句评赞又是洞中窍要。群豪听得津津有味,心下好生佩服,但问到她自己的武功师承时,赵明却是笑而不答、往往将话题岔了开去。
酒过数巡,赵明酒到杯干,极是豪迈,每一道菜上来,她总是抢先挟一筷吃了,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自来美人,不是温雅娇美,便是艳媚婉转,这位赵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张无忌道:“赵姑娘,承蒙厚待,敝教上下无不威激。在下有一句言语想要动问,只是不敢出口。”赵明道:“张教主何必见外?我辈行走江湖,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各位若是不弃,便交交小妹这个朋友。有何吩咐垂询,小妹自当竭诚奉告。”张无忌道:“既是如此,在下想要请问,赵姑娘这柄倚天宝剑是从何处得来?”
赵明微微一笑,解下腰间倚天剑,放在桌上,说道:“小妹自和各位相遇,各位目光灼灼,不离此剑,不知是何缘故,可否先行见告?”张无忌道:“实不相瞒,此剑原为峨嵋派灭绝师太所有,敝教弟兄,丧身在此剑之下者实不在少。在下自己,也会被此剑穿胸而过,险丧性命,是以人人关注。”赵明道:“张教主神功无敌,听说曾以乾坤大挪移法。从灭绝师太手中夺得此剑,何以反为此剑所伤?又听说剑伤张教主者,乃是峨嵋派中一个青年弟子,武功也只平平,小妹对此殊为不解。”说话时盈盈妙目,凝视张无忌脸上,决不稍瞬,口角之间,似笑非笑。
张无忌脸上一红,心道:“她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便道:“对方来得过于突兀,在下未及留神,至有失手。”赵明微笑道:“那位周芷若周姊姊,大概是太美丽了,是不是?”张无忌更是满脸通红,道:“姑娘取笑了。”端起酒杯,想要饮一口掩饰窘态,那知左手微颠,竟泼出了几滴酒来,溅在衣襟之上。赵明微笑道:“小妹不胜酒力,再饮恐有失仪,现下说话已是不知轻重了。我进去换一件衣服,片刻即回,诸位请各自便,不必客气。”说着站起身来,团团一揖,走出水阁,穿花拂柳的去了。那柄倚天剑仍是平放在桌上,并不取出。侍候的家丁们不断送上菜肴——。
群豪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些菜肴便不再食,等了良久。却不见赵明回转。周颠道:“她把宝剑留在这里,倒放心咱们。”说着便拿起剑来,托在手中,突然“噫”的一声,说道:“怎地这般轻?”抓住剑柄,抽了出来。剑一出稍,群豪一齐站起身,无不惊愕。这那里是断金切玉、锋锐绝伦的倚天宝剑,竟是一把木制的长剑,各人鼻端同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但见剑刃色作淡黄,竟是檀香木所制。
周颠一时不知所措,将木剑又还入剑鞘,喃喃的道:“杨——杨左使,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他虽和杨逍成日斗口,但心中实是佩服他见识卓超、此时遇上了疑难,不自禁脱口便向他询问。杨逍的脸色极是郑重,低声道:“教主,这赵小姐十九不怀好意。此刻咱们身处危境,急速离开为是。”周颠道:“怕她何来?她敢有举动,凭着咱们这许多人,还不杀他个落花流水?”杨逍道:“自进这绿柳庄来,只觉处处透着诡异,似正非正,似邪非邪,难在捉摸不到这绿柳庄到底是何门道。咱们何必留在此地,事事为人所制?”张无忌点头道:“杨左使所言不错。咱们已用过酒菜,如此告辞便去。”说着便即离坐。铁冠道人道:“那真倚天剑的下落,教主便不寻访了么?”彭莹玉道:“依属下之见,这赵小姐故布疑阵,必是有所为而来。咱们便是不去寻她,她自会再找上咱们。”张无忌道:“不错,咱们后发制人,以逸待劳。”
当下各人一齐出了水阁,回到大厅,命家丁通报小姐,说明教众人多谢盛宴,便此作别。赵明匆匆出来,身上已换了一件淡黄的绸衫,更显得潇洒飘逸,容光照人,说通:“才得相会,如何便去?莫是嫌小女子接待太过简慢么?”张无忌道:“多谢姑娘厚赐,怎说得上『简慢』二字。咱们俗务缠身,未克多时。日后相会,当再讨教。”赵明嘴角边似笑非笑,直送出庄来。神箭八雄恭恭敬敬的站在道旁,躬身送客。
群豪抱拳而别,一言不发的纵马疾驰,眼见离绿柳庄已远,四下里一片平野,更无旁人。周颠大声说道:“这位赵大小姐未必安着什么坏心眼儿,她拿一柄木剑跟教主开个玩笑,那是女孩儿家胡闹,当得什么真?杨逍,这一次你可走了眼啦!”杨逍沉吟道:“到底是什么道理,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对劲。”周颠笑道:“大名鼎鼎的杨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