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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晴从椅子里站起来,把日记挟在腋下,慢慢地走下楼去找麦修。
他还在两小时前她离开时的地方,在他的书桌后面埋首研究。她走进书房时,
他抬起头望她。
“伊晴。”他正要微笑,但在看见到她腋下的日记时,灰蛑里变得毫无表情。
他缓缓地站起来。“看完了?”
“是的。”
“怎么样?”他注视着她走到书桌前。“痛苦值得吗?”
伊晴苦笑了一下。“我猜你比我还要痛苦,麦修。”
“不可能。露西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
“没错,但你一直在为逼我看她的日记而折磨自己。内疚的爪子十分锐利,是
不是,爵爷?”
麦修扬起眉。“我承认直到最近我才有这方面的体验,我不能说我喜欢那种感
觉。大发慈悲吧,夫人。我也许活该受折磨,但我相信你会尽快结束我的苦刑。你
有什么重大的发现没有?”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有人非得到这本日记不可,可能还知道那个人是谁。露西
发现了雷亚泰不可告人的秘密。”
“雷亚泰?”麦修皱起眉头。“什么样的秘密?”
“不知道。露西在日记里没有写。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因为她雇用了一个博
衡警探去调查。”
“有意思。”麦修轻声说。
“她最后一篇日记提到警探回报。他的报告似乎证实了她的猜测,她打算用那
个情报胁迫雷亚泰带她去意大利。”
“她太愚昧无知了。”麦修摇头道。“任何认识雷亚泰的人都看得出他不能没
有社交界,他绝不会愿意放弃伦敦的生活。”
伊晴紧抓紧着日记。“我怀疑露西明白这一点,我就不明白。”
麦修耸耸肩。
伊晴对他怒目而视。“如果你再说一句我天真无知这类的话,我就要发脾气了。”
“我不敢。”
“算你聪明。”伊晴清清喉咙。“无论如何,就像我说过的,露西到后来已经
精神失常了。”
“这一点你可能是对的。头脑正常的女人绝不会想出如此疯狂的计划。她有没
有暗示她发现的秘密是什么?”
“没有。她只提到雷亚泰有一次在事后精疲力竭时,不小心说溜了嘴。”
“什么事后?”麦修扬起眉。“哦,我明白了,雷亚泰在脱了裤子后忘了闭紧
嘴巴,对不对?”
“那种说法真粗鲁。”
“但你不得不承认很贴切。”
“大概吧!”伊晴用脚尖轻拍地面。“你明白这其中的涵义吧,爵爷?”
麦修眼中精光一闪。“当然,你的朋友可能真的是遭人杀害的。但凶手极可能
是雷亚泰而非范奈克。”
“没错。”伊晴缓缓坐进一张椅子里,她瞪着放在腿上的日记。“雷亚泰可能
为了防止露西泄露他的秘密而决定杀人灭口。三年来我一直认定范奈克是杀害露西
的凶手,很难想像雷亚泰会是杀人凶手。”
“我觉得不难想像。”麦修咕哝。“但令我感只趣的是那个秘密。不知道现在
有没有可能找到露西三年前雇用的那个警探,我想跟他谈一谈。”
“好主意,麦修。”
“我立刻写封信去托人找博衡。”麦修坐下来,伸手去拿纸笔。“在这期间,
我想去拜访一下另一个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
“你该不是想去找雷亚泰吧?我们什么证据也没有。”
“不是雷亚泰。”麦修说。“而是社交界名媛‘天使’。”
“你打算去找莲娜夫人谈?”伊晴蹙眉。“为什么?”
“我相当肯定她跟这件事脱不了关系。”麦修写完了信,放下羽毛笔。“我认
为今天下午企图染指日记的人是她。”
“很有可能,爵爷。她也许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伊晴站起来。“我跟
你一起去,麦修。”
“不可以。”他坚决地说。“你在家里等我回来。”
“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出去搜集情报,麦修。想想看你上次不跟我商量就跑去
搜范奈克的屋子,结束差点送掉性命。”
“我怀疑莲娜曾企图在她家客厅谋杀我。”麦修感到她笑。“她是贵妇,不是
暴徒。她那种女人靠她们的魅力达到目的。”
“嗯,别见怪,爵爷。但我无法肯定我们可以依赖你对这种事的经验。我母亲
曾经告诉我,男人经常抵估了女人。”
“我可从来不敢低估你,夫人。”
伊晴紧皱鼻子。“得了吧!既然你坚持没有危险,那你就更没有理由不让我陪
你去找莲娜夫人。”
“看来我以后说话得更小心。”麦修把信封缄好。
“别自责,爵爷。”伊晴意昧深长地瞥向海豚沙发。“你可能还没有从事后精
疲力竭的口无遮拦中完全恢复过来。”
麦修露出一个淘气的微笑。“你对我敏感的神经极扰乱作用。好吧,你可以陪
我一起去找莲娜,但你得让我来跟她谈。明白了吗?”
伊晴露出她最圣洁无邪的笑容。“明白。我连作梦也不敢妄想越俎代庖,爵爷。”
麦修一脸怀疑。“才怪!”他咕哝。
半个小时后,一个面有愠色的管家打开莲娜住处的前门。她瞅着伊晴和麦修。
“两位有什么事?”
“请通知莲娜夫人柯契斯伯爵夫妇有急事找她。”麦修冷冷地说。
“夫人不在家。”管家嘟囔着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伊晴想到现在快五点了。“她是不是乘车去公园兜风了?”
管家发出一声短促粗嘎的笑声。“除非现在流行在出发去公园前收拾行李。”
“你是说莲娜夫人收拾行李离开伦敦了?”麦修问。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
“但是我们几个小时前才来过。”伊晴说。“她那时还在主持萨玛沙龙的聚会。”
“你们两个走了之后,她立刻把那些女孩全部赶出门去,”管家说。“然后她
就命令仆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莲娜夫人有没有提到她要去哪里?”麦修问。
“没有。”管家耸耸肩。
“可恶!”麦修低声说。
管家的语气引起伊晴的注意。她想起方太太说的那些有关以前的房客及其私生
活的闲话。“莲娜夫人在离开前有没有记得把这季的工资发给仆人?”
“没有。”管家愤慨地说。“我们忠心耿耿地为她工作三年,她连一毛钱也没
有给我们就走了。”
伊晴斜眼瞄向麦修。“如果你能告诉我们莲娜夫人可能的去处,我的丈夫会很
乐意补偿你和其他的仆人。”
“伊晴,你在做什么?我从来没有说——”麦修抗议。
“安静,爵爷。”伊晴的注意力仍然放在管家身上。“怎么样?一言为定吗?”
管家眼睛一亮。“她哥哥可能会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哥哥?”伊晴吃惊地说。“我不知道莲娜夫人有个哥哥。”
“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保密功夫做得很好。”管家狡猾地说。“我是无意中得知
这个秘密的。没人注意工作人员,好像我们是隐形人。但我们也有眼睛和耳朵。有
天莲娜夫人的哥哥来访时,我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
“莲娜夫人的哥哥叫什么名字?”麦修轻声问。
“等我和其他人拿到我们的工资后,我会很乐意告诉你。”管家狡猾地说。
“算了,”麦修说。“我想念我们能猜得出莲娜夫人的哥哥是谁,只有一个可
能的人选。”
伊晴灵机一动。“雷亚泰?”
管家的脸垮了下来。“你们贵族都是这样。在衣服和马匹上挥金如土,对我们
这些辛苦为你们工作的人却吝啬得要命。”
“给她这季的工资,爵爷。”伊晴吩咐。
麦修怒目而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柯契斯,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把钱给她。”
麦修无奈地叹口气。“好吧。”他转向管家。“我已经同意花钱买我已经知道
的消息了,也许你可以证实一下?”
管家露出欣慰之色。“莲娜夫人的哥哥确实是雷亚泰先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
要把他们的兄妹关系保密,别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问得好。”伊晴喃喃地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查到的问题似乎比答案还多。”伊晴在麦修扶她上敞蓬马
车时说。“原来莲娜和亚泰是兄妹。不知道露西发现的秘密是不是这个。”
“她可能知道他们的关系。”麦修拿起缰绳。“但这似乎不值得勒索,更不用
说是杀人了。”
“除非亚泰和莲娜隐瞒他们的兄妹关系是为了掩饰另一个更危险的秘密。”伊
晴在马车开始往前走进说。“不知道雷亚泰是不是也在今天下午离开伦敦了。”
“那应该不难求证。我们待会儿可以绕到他的住处看看,我记得是在豪威街。”
“你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里,麦修?”
“在你来到伦敦后不久,我打听了一下雷亚泰的事。”
伊晴突然深感兴趣。“你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
“那天我去找你和你姑姑时看到你在他怀里使我心生好奇。”
“你该不至于吃雷亚泰的醋吧?”伊晴吃惊地说。
“当然不是。”麦修盯着马耳朵。“只有多愁善感的诗人和年轻小伙子才会有
那种幼稚可笑的情绪。”
“有道理,爵爷。”他无疑是在吃醋,伊晴得意地微笑心想。“万一雷亚泰也
失踪了,你打算怎么办?”
“探取防范措施。”麦修眯起眼睛。“我不喜欢这种状况,伊晴。我觉得事情
很不对劲。”
“我也有同感。”
几分钟后,麦修把马车停在谊威街十二号前面。雷亚泰的住处没有人应门。
透过未拉窗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