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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麦修。”伊晴轻声说。“我不认为你有更好的事要做。”
麦修靠在“地狱亡魂赌场”赌室的门口,交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宇格掷出骰子。
另一位赌客在赢钱时,高兴地嗄声大嘏。宇格握紧拳头,脸上充满不甘心的愤怒和
鲁莽。他一直在输钱。
夜已深,赌场里挤满老老少少的上流社会男性赌客。病态的亢奋和急切像烟雾
般缭绕在赌桌上方,赌室里弥漫着汗水、麦酒和古龙水混合成的异味。虽然他已不
再是这里的主人,但这里的情形几乎没有改变,麦修心想。也许赌场的情形永远都
是如此。
“你好,麦修。来玩,还是来看老朋友?”
麦修望向刚刚来到门口的矮胖男子。“你好,菲利。你今晚的心情一定很好。
生意十分兴隆。”
“的确。”菲利把双手交叠在手杖的雕花杖头上。笑容使他胖哮嗜孤脸颊上出
现两个酒窝,眼角出现愉快的鱼尾纹。“看来今晚会有不少进帐。”
十年前麦修雇请葛菲利管理“地狱亡魂赌场”。菲利对数字有不寻常的才能。
他对搜集情报也很有本领;这两项技能使他成为麦修的得力助手。他们两个共同创
造出伦敦最恶名昭彰和最受欢迎的赌场之一。赌场的成功使他们两个都发了大财。
当麦修筹足老古远征所需的经费时就把赌场卖给了菲利。葛菲利从那时起就成
了赌场的所有人,他现在过着富商的生活。
这两个出身背景和社会地位截然不同的男人建立起历久弥运坚的友谊,他们的
友谊至今仍令社交界震惊。一个上流社会的绅士可以在赌场里豪赌,但不会想要跟
随赌场老板交往。宇格的赌桌边响起另一声叫喊,宇格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看来贝宇格在天亮前就会输光身上所有的钱了。”菲利观察道。
“你要干预吗?”
“当然。”菲利呵呵低笑。“我沿袭你的传统,绝不让客人在我的赌场里输到
倾家荡产,这对生意有好处。”
“贝宇格向来如此谊赌吗?”
“不。事实上,据我所知,他很少赌博,更不用说是在这家赌场赌了。你知道
他仍然认为是‘地狱亡魂’害死了他父亲。”
“我知道。”
那当然,你比谁都清楚。“菲利嘀咕。”听说你这个星期过得非常忙碌充实,
柯契斯。对了,容我向你道贺,祝你新婚愉快。”
“谢谢。““还有恭喜你又平安度过一次决斗。“麦修冷笑。“这次并不困难。
““听说范奈克连一枪都没开,据说你到达盖伯农场时,他已经死了。““你的情
报一如往常般正确,菲利。““因为我习情报时向来不吝惜金钱。“菲利说。”但
这件事透着古怪。““怎么说?”
“范奈克居然会出现在决斗地点。根据我的消息来源,他昨天下午没有预选通
知就解雇了所有的仆人,他显然是打算到欧洲大陆长期旅游。”
“有意思。”
“我猜范奈克的离开尘世是某个热心公益的强盗促成的。”
“这我可不敢确定。”
菲得望向他。“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马车里发现他时,他仍然戴着他的戒指。”
“奇怪。”
“非常奇怪。”
菲利在宇格抓起骰子时皱眉。“我猜我真的得去找贝宇格谈了。我怀疑他有耐
力或心情玩这种游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今晚变得如此鲁莽。”
“我相信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
“啊,对,难怪了。”
麦修看到宇格焦躁不安地掷出骰子,他几乎可以听到伊晴在他耳畔低语——你
在寻找萨玛中得到救赎,宇格恐怕没有那么幸运。
麦修想到翠欣跟宇格在一起时的表情。她显然对宇格已情愫暗生。
无论如何,宇格的问题都得尽速解决。
麦修做出决定。“今晚让我代你处理贝宇格吧,菲得。”
菲得耸耸肩。“请便。”
麦修穿过人群走向准备再度掷骰子的宇格。
“贝宇格,如果你不介意,借一步说话好吗?”麦修轻声说。
宇格浑身一僵。“柯契斯,你找我有什么事?”
麦修直视宇格忿恨的眼眸,在其中看到另一个幽魂。这个鬼魂跟他经常在火焰
中看到的不同,这是他偶尔会镜子里看到的幽魂。
“有人告诉我,你我有共同之处。”麦修说。
“少惹我,柯契斯,我跟你无话可说。”宇略转身面对赌桌,但半途中突然停
下来,他的嘴角扭曲成嘲讽的微笑。“除非你是来找我挑战的。听说你的决斗手段
有点与众不同。”赌桌周围的人全部噤若寒蝉,以看热闹的表情盯着麦修和宇格。
“你跟我来。”麦修非常轻声地对宇格说。“否则我们只好当着众人的面谈了。”
宇格露出嘲弄的笑容。“我敢打赌你要跟我谈的事一定跟你妹妹有关。啧啧啧,
我还在纳闷你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我跟她已经结为好友了。”
“你要谈的是你父亲的事。”
“我父亲??”骰子从宇格手中掉落,滚动在赌桌的绿色毛毯上。
麦修趁宇格惊愕之际扑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出烟雾弥漫的闷热赌场,拉到清新
凉爽的户外,出租马车已在外面等候着。
“麦修要向可怜的宇格的挑战。”翠欣在柯契斯的马车穿过拥护街道时哀嚎。
“他怎么可以要求宇格跟他决斗?太不公平了。宇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麦修一定
会杀了他。”
“胡说。”蕾秋坚定地说。“我确信柯契斯无意射杀任何人,尤其是宇格。”
“你说得对极了,蕾秋姑姑。”伊晴在座位里倾身向前。“翠欣,听我说,我
已经告诉你好几遍了,麦修不会向宇格挑战,他只是要跟他谈一谈。”
“恐吓他比较可能。”翠欣的眼中闪着泪光。“他一定是要叫宇格不要再跟我
跳舞或跟我说话。”
“我想不会。”
“你怎么知道柯契斯会怎么做?他不喜欢宇格,他告诫我离宇格远一点。”
“你和贝先生之间的友谊令柯契斯担心,是因为他无法确定贝先生的动机何在。”
蕾秋说。“依我之见,你哥哥忧虑并非没有理由的。”
“宇格关心我。”翠欣说。“那是他唯一的动机,他是正人君子,麦修没有理
由反对我跟他交往。”
伊晴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解释过,宇格把他父亲几年前的遭遇归咎于麦修。
麦修今晚是要尝试告诉宇格真相。”
“万一宇格不相信呢?”翠欣低语。“他们会吵起来。你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
他们其中一个会向另一个人挑战,决斗就会发生。”
“不会有决斗的。”伊晴说。“我不会答应的。”
翠欣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是诅咒作祟。”
“诅咒?”蕾秋蹙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
“卢氏诅咒。”翠欣说。“我们在莲娜夫人的沙龙里研究过。”
“旧氏诅咒根本是无稽之谈。”伊晴坚决地说。“目前的情况与诅咒毫无关系。”
翠欣望向她。“你恐怕错了,伊晴。”
麦修在马车闪烁的灯光下打量宇格愤怒不服的脸。他思忖着该如何开始这段他
暗自认为是白费唇舌的谈话。
“这些年来我发现怨天尢人比接受事实容易得多。”麦修说。
宇格嘴角一撇。“如果你是要告诉我你跟我父亲的死无关,那么你不用白费力
气了,因为我会不相信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得告诉你一些跟你父亲死亡有关的事实。信不信由你,他
并不是在赌桌上赔掉大笔财产的,而是生意投资失败赔掉的,有许多人跟他一样。”
“你说谎,我母亲把真相都告诉我了,我父亲死的那晚在‘地狱亡魂’玩牌,
你跟他大吵一架。休想否认。”
“我没有否认。”
“他跟你吵完架回到家后就举枪自尽了。”麦修直视他。“你父亲那晚喝了很
多酒,他跟另外几个绅士在牌桌边坐下。他想要加入牌局,我要求他离开赌场,因
为我知道他喝得太多,边牌都拿不稳。”
“事情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说的句句实言。我还知道他那天得知财务遭到重挫。除了喝醉酒以外,他
还非常沮丧消沉,他在那种情况下不该赌博的。”
“你乘人之危。”宇格怒不可遏地说。“他告诉别人了。”
“你父亲离开赌场时对我勃然大怒,因为他原本打算在赌桌上赢回投资赔掉的
钱。如果他下场玩,赌输的钱一定会比投资船运生意已经赔掉的钱还要多。”
“我不相信你的话。”
“我知道。”麦修耸耸肩。“我跟我妻子说过你不会接受我的说词,但她坚持
要我对你说明事情的始末。”
“为什么?”
“她担心翠欣受到伤害,如果你企图利用翠欣来报复我。”
宇格握紧拳头,转头凝视车窗外。“我没有伤害翠欣小姐的意图。”
“听你这样说,我自然很高兴。”麦修心不在焉地弯曲手指。“因为万一我妹
妹出了什么事,我就不得不采取行动。我有责任照顾她。”
宇格立刻转头瞪视麦修。“你是在警告我不要接近翠欣小姐吗?”
“不是。我承认我原本有那个打算,但柯契斯夫人劝我不要那样做。不过我警
告你,不要把我妹妹当成报复我的工具。如果你觉得非把你父亲的自杀归咎于我不
可,那么直接冲着我来。光明正大地找我算帐,不要躲在女人的裙子后面。”
宇格胀红了脸。“我没有躲在翠欣小姐的裙子后面。”麦修微微一笑。“那么
我们没有别的事要谈了,我可以告诉内人我们聊过这件事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