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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见地瞪视着前方。他披着大衣,但再也不需要靠它来御寒。他的衬衫前襟有一
大片血迹。
“希望他已写好了遗嘱。”麦修说。
“是谁射杀了他?”伊晴在柯契斯的马车驶离盖伯农场时问。她向来以神经坚
强自豪,但也不得不承认事情的曲折变化给她的神经带来莫大的冲击。
“我怎么会知道?”麦修窝在座位角落里,一脸阴郁深思地注视着伊晴。“他
的人缘向来不佳,想杀他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如果知道凶手是谁,我会送花感谢他。”
“凶手一定知道决斗的事,居然不怕麻烦地大老远把范奈克的马车驶来盖伯农
场,留下尸体等你发现。”
“全伦敦大概有一半的人都知道决斗的事。”麦修说。
“但凶手为什么要把范奈克的尸体载到决斗地点呢?”
麦修耸耸肩。“事情也许像费尔推测的那样,他认为范奈克在抵达盖伯农场后
不久遇到拦路抢劫的强盗而被杀害。杰米也同意他的看法。”
“拦路抢劫的强盗?有可能。”
“非常有可能。”
伊晴左思右想。“这好像很怪异。”
“的确。几乎跟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新娘喜欢打扮成马僮一样怪异。”
她眨眨眼。“拜托。麦修。跟范奈克的命案比起来这根本不足挂齿。”
“我不觉得。”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一直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我们眼前有更严重、更复杂的
问题要解决。”伊晴说。
“你会很惊讶我对小事的注重。”麦修挖顶苦道。“这是我的专长。”
“我知道你今天早晨饱受折磨。”伊晴同情地说。“我们两个都是。我必须承
认。连我都被搞得心神不宁,更不用说是喜欢杞人忧天的你了。我完全了解你的心
烦意乱,麦修。但是……”
“心烦意乱?”麦修的手指如虎爪般伸展开来。“那根本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
心情,夫人。难道你没有注意到我怒不可遏吗?”
伊晴眨眨眼。“怒不可遏?”
“你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你的行为会造成什么伤害。幸好只胡车夫老萧知道你不
是马僮,他为了保住饭碗,自然会守口如瓶。但费尔和杰米因看到范奈克的尸体太
过吃惊而没有注意到你打扮成马僮,则得归功于难得的好运气。”
“麦修,拜托……”
“更加幸运的是,范奈克已经死了,他的两个助手又没有到场。如果你被发现,
闲言闲语将不堪设想。”
伊晴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他瞪她一眼。“你不认为你视名声为
儿戏是问题吗?”
伊晴转头凝视窗外,他的话刺伤了她。“爵爷,你娶我时就知道我对社交地位
不感兴趣。何况我也不相信你在乎社交界的看法。”
“可恶!伊晴,你这回太过分了。”
伤心又生气,她猛然转身面对他。“如果你想要的就是社交界心目中那种端庄
娴淑的伯爵夫人,那么你根本不该娶‘孟浪伊晴’。”
“可恶!我只想要你当我的伯爵夫人。”麦修的动作快如闪电,伊晴还没有觉
察他的意图,他已扣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座椅上拉到他的怀里。
“麦修。”
他的手臂似钢铁般环住她。“你今天早晨做的事比跟范奈克决斗还需要令我心
烦意乱,你听懂没有?”
“你在乎的好像只是我的名声,爵爷。”
“你认为男人反对他的妻子在场旁观他决斗很奇怪吗?”
“我就知道。”伊晴热泪盈眶地说。“你应该娶一个更合适的淑女。我们两个
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这都要怪你不好。我试着警告过你。”
“注定?”
“噢,别一直打断我的话,柯契斯。我受够了你的说教。”她在陌生的裤子口
袋里徒劳地摸索着手帕。“你娶了一个只会带给你丑闻和耻辱的女人。”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帕塞进她手里。“我担心的不是丑闻和耻辱。”
“你是。你刚才亲口说的。你告诉过我,激情和萨玛是我们的共同之处,但那
显然不够。”她用手帕擤鼻子。“根本不够。”
“伊晴,你不懂。”
“我知道这场灾难我也难辞其咎。我应该有那个勇气和常识拒绝你的求婚。但
我让心灵主宰了头脑,现在我必须付出代价了。”
麦修的目光一寒。“这么说来,你后悔嫁给我了?”
“我说过我们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爵爷。就像古萨玛注定要灭亡一样。”
“够了。”麦修抓住她的手臂。“我说我担心你的名声时是骗人的。”
她警戒地反叛望向他。“什么意思?“他绷紧下鄂。“听我说,伊晴,因为我
只打算解释一次。在范奈克对你做出那种事之后我不得不向他挑战,我没有选择的
余地。但事实上,我认为他贪生怕死,没有赴今天的拂晓之约。我以为我可以回到
你身边告诉决斗根本没有举行。“她柳眉微蹙。“原来如此。”
“实不相瞒,我自以为聪明。我预料范奈克会被迫离开伦敦,他在上流社会将
身败名裂,在社交界将无立足之地,就像你碑的企图一样。如此一来,你不必冒任
何风险就能达到报复范奈克的目的。”
“我的天啊!”伊晴敬畏地说。“你真的非常聪明,麦修。”
“但在看到范奈克的马车时,我以为我的计谋失败了。我知道我不得不真的决
斗。后来我又发现你乔装成马僮跟了来,我不得不同时面对死亡和丑闻的可能性。
我想你恐怕说对了,我脆弱的神经随不了这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乱发脾气。”
“死亡和丑闻。”伊晴立刻心软了。“噢,麦修,我真的了解。我早该明白你
的心情。”
她挤出一个微笑。“我不得不承认,这两天我也相当焦虑。”
麦修轻抚她的脸颊。“如果范奈克真的杀了露西,她也算沉冤得雪了。事情结
束了,伊晴。”
“的确,不是吗?”这个领悟令伊晴感到怪怪的,甚至有点不真实。三年来她
一心想替露西报仇,现在拦路抢劫的强盗替她报了杀友之仇,她反而感到难以置信。
“但是我从来没有打算主你冒生命危险来帮助我惩罚范奈克。”她补充道。
“我知道。”他把她拉到身上。
“我想保护你。”
“我平安无事。”
“纯属侥幸。”
“未必。”
“就是。”她坚持道。“据我们所知,范奈克打算赴拂晓之约。他的马车在盖
伯农场,他一定是有意……”
“别再说了。”麦修轻吻她。“我们永远不会知道范奈克打算如何,那也不再
重要了。事情结束了,伊晴。”
伊晴还要争辨,但马车这时在柯契斯宅邸前门停下。“到家了。”
“如果运气她,大家都还在睡觉。我们可以悄悄溜回床上去。”麦修说。“我
就需要小睡一会儿来稳定情绪。”
“也许喝杯热茶有助于你稳定情绪。”伊晴望向车窗外,看到前门打开,伍顿
出现。”天啊!”
伍顿不是一个人,两个男仆、厨子、管家和一个女仆挤在他背后。他们全部忧
形于色地等待马车里的乘客下车。
“该死!”麦修看到其中一个男仆奔下台阶来开车门。“他们全部起来了。”
翠欣在仆人群中出现,伊晴看到她满脸忧惧,期待地等着车门打开。
“你妹妹显然很担心你,爵爷。”伊晴满意地说。“我就知道她会。”
“她担心的恐怕是她的生活津贴和栖身之处。她一定很害怕我今早在盖伯伯翘
辫子,迫使她搬回她舅舅家。”
伊晴皱眉。“麦修,你说这话就太冤枉人了。你是她哥哥,她关心你的安危是
天经地义的事。”
麦修在下车时回头投给她一个嘲笑的眼神,好像在嘲笑她的想法太天真。
“麦修!”翠欣快步拾级而下。“你没事呢?”
“当然洞,难道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
“哦,没有。”翠欣手足无措地戛然止步。她的目光从麦修移到还坐在车里的
伊晴身上。
她咬咬嘴唇,然后把目光转回哥哥身上。“我……我听说了传闻,我很担心。”
“是吗?”麦修淡漠地问。
翠欣的脸开始垮了下来。
伊晴在车窗后朝她鼓励的微笑。“如果我姑姑在这里,我相信她说在这种情况
下给你哥哥一个拥抱是人之常情,翠欣。虽然仆人在看,但他不会介意一点兄妹之
情的流露。对不对,麦修?”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哎哟!”麦修突然住口,因为翠欣这时伸出双臂环住他,
用力抱了他一下。
“真高兴你没有送命,麦修。”翠欣进而首在他的外套里说。他还来不及回话,
她就放开了他,不好意思地眨了几下眼睛。
麦修显得很窘迫,但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泰然自若。他恶狠狠地瞪向聚在门口
的仆人。“你们都无事可做吗?”
“当然有,爵爷。”伍顿嘟哝着说。“但是,我首先要代表所有的工作人员说
句话。我们大家都非常高兴看到你……你……”
“身体如此健康吗?”麦修挖苦道。“谢谢。但我不明白你们在大惊小怪什么,
一个男人清早带他的新婚妻子驾车兜风值得他的家仆们如此忧心忡忡吗?”
伍顿清清喉咙。“我们不知道柯契斯夫人跟你在一起。”
“我当然跟他在一起伍顿。”伊晴在麦修扶她下车时说。“我向来起得很早。”
伍顿和其他的仆人看到伯爵夫人穿着马僮的衣服时,无不吃惊得瞠目结舌。
伊晴对聚集在门口的人群嫣然一笑。“我发誓,早晨的清新空气非常促进食欲。
早餐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