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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子冷哼一声。
“我刚才听你向中神跟百目鬼说教,你认为仰赖他人的力量是最丢脸的事。”
他的确这么说过。
“照你这种说法,使用黑魔法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是绝对不会借用他人的力量。你要知道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银行家把存户寄放在银行的存款当成是自己的财产,你也跟他们差不到哪里去!利用偷鸡摸狗的魔法从歪门邪道借助力量,将来就必须连本带利一并奉还,你最好祈祷对方不是高利贷!”
“……很好,我总算明白了。”
七条压低声调。
“明白什么?”
“你根本不是我理想中的新娘!”
七条的双眼燃起两把火炬,他高举双手高声呐喊:“以伟大的老卡萨普之名……!”
只有开头部分是使用日语,所以我还听得懂,不过接下来的咒文不是很容易理解。
“Al,el,yemlua,mad,refeguas,chevy,trutnov……”
我准备掏出内袋里的托加列夫,手却不听使唤,感觉地球的重力仿佛突然增加了三倍。室町由纪子也想拿出COLT,但看来似乎也遭到无形的力量阻碍。
七条的右手指伸出锐利的长爪然后划破左手腕,鲜血立即喷出,鲜血一滴落地板便开始蒸发并冒出白烟。
“消灭此魔女者必得永生,追求人界至上真理、渴望天界更高席次者,毁灭眼前的敌人吧!”
“此魔女”指得应该是药师寺凉子吧。我完全可以理解对方会如此称呼她的心情,只是这么一来我就成了魔女的手下,我想我所担任的角色不是乌鸦就是癞蛤蟆。
“照着情况看来,只剩一个办法了。”
“要逃走吗?”
“必须争取反击的时间。”
就算说法不同,行动却是一致的。
我们迅速往外冲,然而由纪子不仅跑不动还差点往前摔倒,我连忙从一旁扶住她。
“没办法,你们先走,别管我了。”
“这是不可能的。”
“喂!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玩战友游戏啊!”
凉子回头叱道。我以右肩扛起由纪子,奋力往前跑。眼前只见凉子全力冲刺,高跟鞋鞋跟踩出响亮的脚步声,真不晓得她怎么有办法穿着高跟鞋还跑得这么快。
经过高更面前,凉子大喊:“不要看她的眼睛!会变成石头!”
现在无法反问这句话有何科学依据,我转过视线不看高更,以这个姿势冲过高更前方,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看到高更头上的蛇群蠕动个不停。
此时整栋建筑物的空气振动起来,并传来一样的声响,恐怕是七条正企图唤醒所有的怪物。
要是被怪物逮住,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看了高更的眼睛虽然会变石头,但至少可以留一个全尸。
“如果那群怪物跑到建筑物外面怎么办?”
由纪子气喘吁吁的问道。
“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老实做答。
凉子转头。
“到时候就叫总理大臣负责想办法,他的使命就是拯救日本。泉田你好歹是我的参谋长,至少出个主意阻止这群怪物吧!”
“我可不是为了跟怪物作战才来当警察的!”
“跟我讲没用,应该去跟怪物抱怨才队。”
“你一开始去外务省不就没事了?当书记官辛苦归辛苦,以后派驻海外成为某国大使,就可以尽情挥霍人民的血汗钱,过着跟贵族没两样的生活了!”
“也有可能被游击队暗杀呀。”
“总比现在好多了,至少对方是人类。”
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我心想。一旦事情闹大,机动队便会赶来,也算是为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只是不晓得实际能不能派上用场就是了。
“既然连消防车也来了,应该放把火才队。”
凉子说道,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
“要是被浓烟呛死徒留下笑柄而已。对了,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为什么要把这个地方称为恶梦馆?”
凉子连想也没想就明快地回答我的问题。
“罗马文字写成Malpertuis,是比利时作家约翰·雷伊所介绍的黑魔法馆邸,黑魔法师名为老卡萨普。”
“是刚刚七条高喊的人名。”
“没错,老卡萨普使用黑魔法,将退化或衰弱的异神教诸神与怪物制成标本,再把这些标本全部聚集在同一个场所Malpertuis,意即恶梦馆。”
我们连转了好几个弯,边跑仍不停对话。
“七条那家伙肯定是在欧洲留学期间学到了老卡萨普的黑魔法,然后再加上家传的阴阳道或回魂术,最后成功让东西方文化交流开花结果。”
“这样也能算东西文化交流吗?”
我们打算由一楼跑到屋外,才来到楼梯间,诡异的黑影顿时飞过我们的头顶,羽翼振动着空气,一个黑压压的异形停在天花板的枝形吊灯上。
有翼人俯瞰着我们,它的左眼被戳瞎了。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抬头仰望,有翼人剧烈的拍打着翅膀,接着最叫人吃惊的是它居然会说人话。
“你、们、不、准、继、续、往、前!”
声音听起来就像生锈的齿轮一般。
“哟还会说话啊,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凉子咕哝着,口气听起来似乎挺佩服的,由纪子和我则是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有翼人右眼的炯炯目光充斥着深刻的憎恶,仿佛只剩骨头与肌腱的手指徐徐移向我。
“我、发誓、绝对、要、杀了、这个、高个子、刑警!”
对这种事情法是实在太无聊了,我很想回它一句,不过看来它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的。
冷不防,有翼人发出刺耳的怪叫,从枝形吊灯飞舞而下。
第八章 椅子是不说话的
Ⅰ
药师寺凉子、室町由纪子跟我三个人加起来共有两根手杖与两把手枪。我手上拿的是从兵头那里借来的托加列夫手枪,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的当头
“泉田!”
随着这一声喊,凉子把手杖丢过来,我赶紧接过来用力往前刺出去。
这一刹那,昨晚左眼被戳瞎的记忆似乎被唤醒,有翼人惊惶失措的闪躲迎面刺过来的手杖。
在半空中失去重心的有翼人速度大减,眼看翅膀就要擦撞到地板,连忙爬升高度。由纪子毫不迟疑的刺出手杖,但由于左脚脚踝扭伤,身体不能完全伸展,力道根本不够,无法给予对方太大的伤害。
“快攻击啊!敌人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凉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是在五分钟前,我或许会不加思索的对它开枪,但在知道对方也会说人话之后,便无法单纯视它为毫无人性的怪物了。
有翼人再度施展攻势,它拍打翅膀,细长且强韧的手臂往我脸上打过来,并同时伸出利爪准备划破我的脸。
我好不容易才躲过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虽说逃过一劫,但身体失去重心,我无法修正正摇晃剧烈的姿势,只有直接摔向地板。
我立即蜷起身子,将跌倒的冲击减至最低程度。尽管跌倒的姿势做得很漂亮,正当我在地板上翻了两圈打算站起身来之际,发现有翼人的脸就在眼前,只见它右眼布满了憎恶与胜利感的血光,利爪带着呼啸声迅速接近。
总是我拿着手杖,然而以现在这个姿势、这个距离根本动弹不得,于是我马上举起手臂,心想至少可以保护眼睛,说时迟那时快
有翼人突然整个弹开。
凉子从旁边朝有翼人的侧腹猛踢一脚,高跟鞋尖深深的、重重的嵌进它的身体里。
凉子没有武器,只凭赤手空拳对抗敌人,在攻击之际不曾有过丝毫的迟疑,说好听点就是一身是胆,说难听点就是破坏狂的化身。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救了我一命。
有翼人嘶声惨叫,在距离地板一公尺的低空痛苦的蜷起身子。
昨晚左眼被戳瞎,今晚又被踹成这样,仔细想想它也满可怜的,只是我绝对不可能乖乖任人宰割。
我趁机以最快的速度站稳脚步,拿起手杖狠狠的攻击有翼人的头顶。
有翼人摔了个倒栽葱,一头撞向地板,翅膀不停的剧烈拍动。当右翼倾向地板的瞬间,凉子把全身的重量加诸于高跟鞋上用力踩住它的翅膀。
接下来的情况简直是一团乱,由纪子也拖着左脚走过来,想着了魔似的抡起手杖就打。
这就是所谓的“围殴”,有翼人不断地发出哀嚎,双手抱住头,于是手部亦逃不过手杖的猛烈攻击,甚至连爪子也被打断。
“停手!”
凉子喊道,由纪子跟我便放下手杖往后退开。
有翼人立刻一跃而起,留着泪带着伤,摇摇晃晃的逃往半空,撞倒天花板时还可怜兮兮的呻吟一声。随着这一声,另一只有翼人从走廊的转角现身,我重新握好手杖,只见第二只有翼人在半空扶住受伤的同伴,面朝穷凶极恶的人类投以诅咒的视线,便弯过走廊的转角从我们面前消失,往后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了……
向来对敌人冷酷无情的凉子之所以制止由纪子跟我的理由在下一刻就马上分晓,因为另一个敌人,而且是毫发无伤的强敌出现了,这次的敌人是来自地板。
舌头发出嘶嘶听似摩擦的声音,笔直朝我们前进的正是海德拉。
拥有七颗头的海德拉仅有一条尾巴,全长约有七、八公尺,身体的直径约长三十公分。十四只眼睛放出浑浊的强光,七条长舌头如通信体操的缎带一般在半空蜿蜒着。
我不禁全身起鸡皮疙瘩,我不怕蜘蛛,却相当讨厌蛇。如果是处于静止不动状态的标本还没关系,要是活生生的爬来爬去,而且还有七颗头钻进钻出……
我往一旁偷瞄,室町由纪子也是伫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若将人类二分为“讨厌蜘蛛的人”跟“讨厌蛇的人”,她似乎跟我属于同一派别,而凉子则不一样。
“蛇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摆出强硬的姿态,它们就会吓得伸不出手脚!”
蛇本来就没有手脚!
“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好应付。”
我试着反驳,但凉子理都不理。
“海德拉的头就算被砍掉,还是会立刻长出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