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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主将夏侯子文的军帐中却仍有明亮烛光。
再过四日,便可到达雁门之东,待四围之势一形成,即可尽屠柔然。
夏侯子文凝视着山川形势图,笑了:
九弟,纵然你能看穿整个布局,派人战高车,但若你不与贺兰战,就是抗军令——抗令,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平定高车又如何?你终究得乖乖到贺兰,与柔南联军苦战后再返雁门。而一至雁门,你纵不死于血战中,回朝后也无路可走——大位,你是此生无望了。
惬意的眯上眼,夏侯子文冷冷的一笑:
九弟,上一次,是你命大,逃过了一劫。但如今,你母妃已死,外公势微,对军令阳奉阴违、纵敌逃逸、打了败仗的你,又如何面对今上的雷霆之怒?——这一次,不,此生,你是翻身无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自近的自帐外响起。
夏侯子文喝问道,“什么人?”
“王爷,前线急报!”
经过斥侯的说明,夏侯子文得知:南其已降,欧阳赤虎自废帝号,召回了师从柔然的军队。
夏侯子文想了想,问道,“顾长生的军队伤亡如何?”
“禀王爷,”斥侯恭敬的回道,“属下无能,未能探明此点。但据南其民间传闻:顾长生不亡一卒。”
不亡一卒?!
夏侯子文震惊,若真是不亡一卒取下南其,那夏侯日月的实力实在可怕。
当初分配兵卒时,在他与赵向南的刻意操作下,夏侯日月的军队人数虽最多,但大部分皆是新兵,战斗力极低下,安排他与贺兰战,正是要他去送死,与柔然人两败俱伤。而夏侯日月,却能以这样一支军队,平定高车、南其——而且,是在他兵分两路,削减了兵力的情况下……
南其人生性怯懦,南其投降并不能令夏侯子文感到奇怪,让他意外的,是夏侯日月居然舍南其而先战高车……
古来征战,皆是以弱小势力作为突破口,从而立威,力求起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作用。但夏侯日月偏反其道而行之……
的确,应该先取高车。
凝望着山川形势图,夏侯子文突然醒悟:若夏侯日月先取南其,南其接壤柔然,一旦南其告急,柔然人必从贺兰遣兵相救。这样一来,夏侯日月就直接对上柔然南其联军,若此时高车再派兵,则夏侯日月就必须与叛乱三方交战。结果自是不言而喻。
而他先取高车,南其人自私,为消耗高车实力,必不会派兵相救,等到夏侯日月一举拿下高车,大军压境南其时,南其投降,召回师从柔然的军队,就直接削减柔然人的实力,日后他与柔然交战,则可减轻压力。这样一来,他夏侯日月等于是只与柔然作战,成功率自然上涨。
高车兵精马壮,若夏侯日月真是不亡一卒攻下高车、南其,其实力真正高深莫测……
又想了想,夏侯子文接着问道,“顾长生是如何攻下南其的?可是和在高车内一样?”
“是。”斥侯道,“顾长生在南其境内仍然如在高车内一般,烧杀抢掠,无恶不为。但到了后期,却只行抢掠,只要投降,便不再屠杀。”
夏侯子文的手敲着几案,沉吟不语。
顾长生以战养战,鼓励士兵抢掠,确为一招妙着。在攻城夺池的过程中,训练了士兵的实战能力,让军队与将领间彼此磨合、熟悉,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抢掠,不仅夺得了物资,还成为一种变相的奖励,更提高了士兵作战的动力。更何况,连续的作战,士兵难免会厌倦,一旦破敌后即可抢掠,不仅可以让士兵中饱私囊,更产生了一种近似娱乐的剌激,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士兵的疲劳心理。
夏侯子文不由叹服:
“好个顾长生!”
“好个夏侯日月!”
面对斥侯不解的眼光,夏侯子文无意解释什么,他微微一笑:
九弟,你纵惊才绝艳又如何?
你终究得到贺兰,终究得与贺兰血战。就算你在贺兰胜利,但在雁门关外,柔然人面对你这以血玷污圣地的敌人时,你,又如何致胜?
——九弟,你,终究逃不开他日雁门失败的命运……
挥退左右,夏侯子文又踱至山川形势图前,细细审度着当前形势。
高车、南其已定,那么他日战雁门时夏侯日月令敌逃逸,也可将功抵罪。然,他不遵帅令,私自出兵高车、南其,是为私自聚兵,玩忽职守,目无军纪。数罪并罚,功,应不抵罪。至多,是功稍大于罪。至于会如何处置,全在今上一念之间……
今上,到底会如何处置夏侯日月?
夏侯子文咬着牙,沉思着。
夏侯日月的母妃已死,外公失势,按说他本不该回宫争夺。既然敢回宫,必是有所恃!——他恃仗的是什么?顾长生?一介男宠,有何可恃?
夏侯日月回宫后,今上既不追究当年那桩血案,也不追究夏侯日月这几年里的所作所为,反而让他投身军戎,并封其为朝庭四品命官宣威将军,直接参与到这场战争中。为什么?——四品命官虽不大,却可直接执掌军权,尤其是带兵出战,更可在军队中建立起自己的势力……
今上,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夏侯子文低头思忖良久,仍是未解荣华真意。摇摇头,他终于决定暂且不再顾虑,只全神专注于战局。
纷乱的脚步声再度传来,“王爷,前线急报!——雁门失守,赵帅身亡!”
细细盘问着斥侯,夏侯子文得知,二日前雁门关失守,主帅赵向南领军溃退,却在战乱中为人所剌杀。
夏侯子文疑惑道,“雁门到底如何失守?”雁门关自古坚如磐石,已经拒柔然人于关外二个月,却就这么失守了——失得好生奇怪!
“那一日,柔然又来攻城。两军交战正酣之时,有一队人突然不知从城中何处出现,杀向了护城门的守军,与之死斗。血战后,这路人终于打开了城门。”
沉吟片刻,夏侯子文问道,“李将军与九殿下可得知此消息?”
“李将军赶至时已晚了一步,已让柔然蛮子占了雁门关。属下离开之际,李将军正与柔然人缠斗。至于九殿下是否得知,属下实在不知。”
夏侯子文怔怔望着一跳一跃的烛光,陷入深思中。
雁门失守,主帅身亡,实在糟糕透顶。所幸李钟一部已赶到,可缠斗柔然人于雁门关。
但,怕的就是李钟无力阻柔然人于雁门之内!——如果,李钟战败,那柔然必会挥军南下,直取幽水关。若再失幽水关,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纵然自己能歼灭柔然,但已属亡羊补牢,为时太晚!
夏侯子文合上眼,在心中暗暗祈祷:
李钟,你千万要让柔然人无力南下啊!你一定得阻敌于雁门之内啊!
片刻后,夏侯子文睁开眼,决然道,“传令,全军即刻启程,轻骑上阵,火速赶至幽水关,随本王接管幽水,以阻柔然大军乱我中原!”
护军钱关行不解的问道,“王爷,我们不去雁门增援李将军?”在他看来,李钟正与柔然人苦斗,如果己方这支援军赶至,再加上九殿下夏侯日月之军队,一定可以取胜。
夏侯子文肃容道,“不,我们扼守幽水。与李将军,九殿下遥相呼应,共制柔然。”
“为什么?”
夏侯子文森然道,“若柔然人只留部分军队与李钟作战,而其主力却直赴幽水关,夺下幽水……子然(钱关行字),我们纵赶至雁门,失了幽水,已然是铸就大错,回天无力!”
钱关行恭敬的向夏侯子文行了一礼,敬佩的说道,“王爷远见,末将实在不及。”
夏侯子文忙扶起钱关行,“子然无须多礼。——快,召集三军,即刻启程!”
离开军帐时,夏侯子文无意间回了一下头,目光扫过居中悬挂的那副山川形势图,落在了某一处上。
然后,于电光火石之间,夏侯子文如大梦初醒般,明白了一切。
顿住脚步,夏侯子文阴恻恻的一笑:
九弟,我夏侯子文从不小看任何一个敌人。没想到,却仍是低估了你。
九弟,你好机心,好谋略,好胆魄啊!
就在三军备马,准备启程之际,夏侯子文秘密唤来心腹刘炳阳,压低了声音,耳语道,“炳阳,你即刻回京,叫王妃给我收集夏侯日月和顾长生的一切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夏侯日月失踪那几年里的所有事情。你记住,越详细越好!”
刘炳阳诧异的低语道,“王爷忘了,早在夏侯日月回京时,咱们就已经在做了。”
夏侯子文摇头,“此时不可同日而语。你告诉王妃,她自会知道。”
夏侯日月初回京之际,他们已在留意他这几年来的情况,但,谁也没把这个失怙势微的夏侯日月真正当作对手,重视度自然不够。如今他于战场上派遣心腹回京专程叮嘱,妻子自会知道事情轻重,另行安排。
刘炳阳看着夏侯子文那深沉的目光,愣了一下,方低声道,“属下明白。”
三日后。
高欢放下手中飞鸽,陷入了深思中。
已阻柔然铁骑于关外二个月许的雁门关,失得好生蹊跷。
大军溃退在失去坚关后的确正常,但,主帅赵向南身亡,却是奇怪之至。
身为主帅,守护自然森严,而赵向南,却偏偏于战乱中为敌人所趁,斩去了头颅……
赵向南一死,则其余三将无人指挥,可自行定夺。他的死,相当于指挥权的下放。而且,赵向南身为皇三子一派的中流砥柱,他这一死,皇三子派群龙无首,必然夺位无望……
也许,雁门失守,赵向南身亡,根本就是夺嫡的皇子们所为。
会是谁做的?
高欢摆弄着沙盘,突然自失的一笑。
还不明白吗?
只会是那个孩子做的。
此次平柔然乱,以主帅所定之策看来,分明是让夏侯日月送死,然后剩余三方平分功劳。——只有让雁门失守,夏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