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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我并不是不好。”顾长生低声辩解,“将天下与我共享,他做得已经够多了。”
顾侍舜低笑出声,“封你为亮王,舆服皆与帝同,共决国事――好大的牺牲么?我的傻孩子,你的精明为什么从不放一点点在情爱上?你遇剌后,身体极度虚弱,最好是不要劳心耗神,他却偏偏让你为国事殚精竭虑,――这是在用不见血的软刀子慢慢的杀你啊!”
稍微停顿片刻,顾侍舜继续道,“从你遇剌至今已有三年余,三年来你的身体只能维持着衰弱的现状,是太医们水平仅止于此?还是其实有人另有吩咐?”
“你再想想,世间既有易筋经、洗髓经,以他贵为皇帝之尊,一声令下,怎会没有人自动送上前来……”
顾长生只有苦笑:是啊,世间既有易筋经、洗髓经,以十三贵为皇帝之尊,怎会没人自动送上跟前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许!他不许任何人让自己知道世间有此书――他,不要自己恢复健康!
看着儿子的神情,顾侍舜不动声色的问,“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彻底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夏侯日月下朝回来时,并没有看到顾长生。唤来侍女一问才知,顾长生在沐浴。
走到温泉池旁,夏侯日月毫不意外的看到顾长生泡在水中睡着了。他湿湿的长发由一根簪子别着,在头顶高高的绾起。于是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脱去衣衫,他轻轻走入池中,靠近顾长生,手轻柔的抚上他的颈项,以不惊醒人的力道按摩着。
动作虽轻,却还是惊醒了顾长生,他一笑,伸出手把夏侯日月揽住,便往他身上靠去。
夏侯日月一手圈住他,一手抽去他头上的发簪,埋怨道,“湿头发簪起来会着凉,等你头痛的时候看你还知不知道注意身体!”
顾长生的头在他肩上蹭蹭,有些孩子气的笑道,“反正我知道你会替我注意。”
“你呀……”夏侯日月温柔的看着他,眼中,是一贯的纵容和宠溺。伸手拿过池边的大丝巾,他轻柔的为顾长生擦拭着头发。头发很快干爽了,他又紧紧搂住顾长生,纵身一跃,出了水中,坐在池边,取过浴巾包住顾长生,往寝宫走去。顾长生懒洋洋的靠在他怀中,很舒服的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唇边尽是温柔。
夏侯日月把顾长生放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和他一起躺下。手无意间触到他的左臂,心中不由一痛:几年前,虽然太医们的竭力抢救挽回了他的性命,却再也无法还给他一个健康的体魄。夏侯日月拥紧他,开始在内心里诅咒多里安和源秀吉不得好死,但,他无法否认,在他心底最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存着他不为任何人知的窃喜与安心……
垂下眼帘,夏侯日月将心中的愉悦藏好,把玩着顾长生的长发,他低声叹息,“知道吗?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注意你的身体。我最想的,是像以前一样,永远是你在为我操心。”
“唔。”顾长生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对了,你爹今天找你有什么事?”
“爹说:这几年来他在家里查找古书,终于让他发现了如何恢复我功力的法子。”
“真的?”
“那当然!”顾长生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我需要至少闭关两年,才能恢复昔日功力。多修练一段时间,我的功力甚至能远胜当初。”他接着问他,“十三,可以给我三年的时间吗?”
夏侯日月抿紧了好看的薄唇,没有说话。那应该理所当然的答案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如果是其他,他一定答应得毫不犹豫。但,顾长生所说的:却是他完全可以恢复昔日功力,甚至远远胜过当初。
他如果答应,就意味着顾长生会健康――手握军权的顾长生若再接掌了顾家,他们之间会成什么样,他不敢想。
如果他不答应,那就意味着虚弱的顾长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死去……
顾长生直直的凝视着夏侯日月,像是要把他看穿看透。紧抿着唇,他静待着夏侯日月的答案。
半晌,夏侯日月几乎是有些无奈的说道,“长生,你也知道,现在的朝廷哪里能离得了你三年?莫说三年,连三天都不行。今天你一走,我就弄得手忙脚乱的。”
跳跃的烛光让顾长生不由眯起眼。身边很熟悉的这张脸,为什么此刻看来却有些陌生?
正恍惚间,却听夏侯日月又说道,“长生,不要走嘛。你走了,我怎么办?”
“功力,真的有那么重要?你从此以后就只做个普通人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们一样可以长相厮守啊!”
闭上眼,顾长生静静忍受着穿心剌痛。
为什么要眼睁睁看我死去?
十三,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但他也明白,他的十三,不只是十三,他还是光明皇帝!光明皇帝,所思所想所行所为一切只能是为了天朝的利益、帝国的安稳。
如果自己恢复了功力,继承了顾家,那么光明皇帝势必不能容忍,最终他们会互相厮杀,直到一方死去,才能罢休。
所以,就这样吧……
睁开眼,顾长生静静问他,“你的意思是:不要我走?”
夏侯日月深深明白:顾长生,心如磐石,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动摇的人,这样的他如果恢复了健康、继承了顾家,那么不是被他反叛,就是自己下阴手除掉他。
如果他的性格能温和一点,如果他不要那么骄傲不羁,如果他能傻一点笨一些,那么他绝不会眼睁睁看他死去。
所以,就这样吧,在有限的时间里,尽情的去爱。当死亡把他们分开时,作为帝王的他,就再无顾忌。
于是夏侯日月回答,“……是。”执住顾长生的手,他柔声道,“反正你现在除了不是绝顶高手以外,其他什么都和以前差不多啊。――答应我,不要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顾长生的心中涌起一种浓烈而苦涩的悲凉,他蓦地逼近夏侯日月,双手端起他的脸,含住那冰凉的薄唇,狠狠吻了下去。
激烈的缠吻中,顾长生心中想起的:是那段昏迷的日子里,眼前人的倾心照料。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以掌撑额,肘靠在床边打盹的十三。在接下来那些昏昏沉沉的痛苦日子中,是十三,日夜守在床边看顾照料,在他耳畔说着安抚的话语,――是这个人不间歇的细心看顾,才让他活了下来……
心,软了。
松开唇,顾长生轻声叹息,“好,我不走。陪你,直到我死。”
夏侯日月安心的微笑,“长生,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顾长生没有说话。
夏侯日月不由抬起头来,却迎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幽深得像海,平静下含着奔腾,深不见底中却隐藏着激烈暗涛。
顾长生心中在苦笑:多么讽刺啊,在我已经放下一切戒备,只全心爱你、全心信你的时候,而你,却用柔情不动声色的将我凌迟……
夏侯日月不安的握住他的手,“长生……”
“我也爱你……”顾长生笑了,“一直爱……比你所知道的更多……”说完,抱紧夏侯日月,他俯身吻了下去……
心,却是苦涩的:这身体的主人,让他迷醉,无法自拔。
但,与爱恋同等的,是无止尽的心寒――这个人啊,机心似海,其行其为,在在令他心寒。如果父亲不告诉自己真相,如果自己不这么试一试他,只怕永远都看不到那情深爱浓的画皮下的狰狞吧?
这个人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温柔无限,可是在自己没看见的时候,又是闪着怎样冰冷的算计的光芒?
很多年前,这个人曾经告诉了自己画皮的故事。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他其实和那厉鬼一样,因为爱,所以才肯花心思欺他骗他瞒他,不愿他看见他最丑陋狰狞不堪的一面?
只是却也明白,这样雄霸天下的人物,又怎会只执着于区区情爱?
顾长生突然失笑,因为他想起了那年自己的回答:“万事原来有命!救了你,是命,那么,他日就算你真是欲取我性命的厉鬼,也不过是我顾长生的命罢了!”
当日说来只是无心,如今看来,却是字字成谶!
顾长生笑着叹息,画皮下的真相,他已经知晓,但却依然不愿把一切揭穿。因为他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人。
他的一颗心早已有如枯木,是这个人,让他重新活过来。这个人是热烈的,却也是极冷的;是温存的,却也是残忍到极致的。但,如今只有这个人可以给他温暖,让他眷恋。所以,功力也罢,性命也罢,只要能跟这个人一起渡过有限的余生,不管怎么样他都认了。不想再度跟爱侣反目成仇,不想和他刀剑相向,他只想将片刻的欢娱,幻化成一生一世。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人对他,总是在真情中夹杂着利用,这个人总拿情字拘他,让他无力抗拒,摆脱不得。但,这个人给了他温暖。就为了这温暖,他舍不得放手。所以,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都不再计较,留得一刻便是一刻。
所以顾长生认真的看着夏侯日月,“十三,答应我:就算是个梦,你也要陪我做到头。”
顾府
“你已经弄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了。”
“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
顾长生平平静静的说道,“他既不愿我恢复功力,那我就不恢复功力好了。”
顾侍舜苦笑:他就知道这个儿子会这么做――在情爱上,他永远天真。
“你既不愿意恢复功力,那么你就无法开启秘室,也就是说,你永远也无法成为家主了。”
顾长生淡淡道,“我知道。”
顾侍舜长叹息,他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苍凉。
“爹,别为我难过。”顾长生低笑,“您知道,我向来任性,所以现在我仍然只任性贪心的执着于情爱。”他想得很清楚:既然不能恢复功力、修复身体,那就不知道这破败的躯壳会在什么时候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