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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一个女儿家,又人生地不熟的,她会去哪儿?
宇文潇停住马,又四下大声喊:“凌姑娘……凌姑娘,你在哪儿?”
没人应声。
宇文潇于是又一夹马肚,策马而行。
西山的后山,别是一番天地。
后山有一片大的平地。树木不多,绿草如茵。一道溪流缓缓从山上流下,圆滚滚胖乎乎的鹅卵石静静躺在水底。偶尔也有几尾小鱼穿梭其
间,水草轻摇。不远处,一匹黑马安静地吃草,一片静谧。
微风吹过,树叶轻摇,沙沙作响,吹乱了她的秀发,也吹乱了她的心。
从前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这样,为了一个男子,竟然有些迷失自我。是啊,过去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真的爱上一个人。她是冷宫
废后之女,本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出宫的。可是她不仅能出宫,还远嫁晟国。宇文朗不爱她,可是她却在一次出宫之后喜欢上了这位黄公子。
是因为他救了自己,还是因为他的风流倜傥,还是因为他的箫声呢?
音乐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曲《广陵散》,她的外公被陷害为叛国之臣,举家被戮,只剩了她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又是因为音乐,她听到黄潇的箫声。
一见钟情?也许真是一见钟情吧!第一次是在宸枫馆,他的箫声大气磅礴,却含着宿命的无奈;第二次是在天河之畔,他的一曲《良宵引
》,清平乐道,确实令自己心情转好。
真好笑,不顾一切要出宫,只为见他一面,跟他说一句“再见”。可是真正到了他的家,自己却胆怯了。害怕么?自然害怕。一个女儿家
,如此“不知廉耻”地找上门来,让人平白地看了笑话。
可是啊,千算万算,还是没有见到他。紫萱说,他有要事,办完一定会赶回来的。她等啊等,自己忐忑的心渐渐平复,心中的那份清高与
思量便渐渐浮现出来。
见到了又能如何?笑着告别,残忍地说:“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之后匆匆别过,从此萧郎是路人?
不见时暗自嗟叹,待见面时又只能黯然神伤。世间之事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她甚至嫉妒天河相望的织女牛郎:三百六十日的翘首以盼,总能换得一夕鹊桥相会。自己终此一生,亦无法在茜纱窗下与他一夕相伴。琴
边衾里,只叹无缘!
此情天地可证又如何?海誓山盟怎能敌得过一条窄窄的天河?
她看着漫天繁星,幽然一叹。
马蹄声忽然传来,她向后一望,见是远处一人骑着马,立在当地。白衣、白马,在夜里分外显眼。那人看见琴玥,马上策马奔来。
琴玥站了起来。眼前白衣飘飘的俊逸公子,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少年郎。自己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湖,又生波澜,该如何是好?
一瞬间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凌姑娘,怎么了?”宇文潇下马,缓缓走了过来。他的白马与琴玥的黑马很开心的凑在一起,蹭了蹭脖子。
他看出了琴玥心地的悲伤,于是自己也忧郁起来。
琴玥摇摇头,宇文潇站到她的身边,看着天边一弯圆月:“有心事?”
琴玥不答,也望向漫天繁星。
站了许久,宇文潇忽然问:“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祝我生日快乐么?”
琴玥一愣,也淡淡笑道:“生日快乐。”
“只是这样就够了啊……有没有,什么礼物呢?”生平第一次,宇文潇主动向别人要礼物。他有些期待地看着琴玥。
“当然。”琴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自己绣的,针脚粗糙,我想你是用惯绫罗绸缎的人,恐怕会不喜欢……”
话未说完,宇文潇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在手里摩挲着:“真好,真好。”
宇文潇很宝贝地把荷包放进怀里,很认真地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你。”
琴玥淡然一笑:“公子客气了。”
月光照耀下,她的笑容,好美。
宇文潇只觉得心口如受撞击,而爱怜有如泉涌。周遭安静,世间万物似乎都慢慢隐没,唯一清晰的只有她脸上淡淡的笑意。
宇文潇缓缓靠近,他的气息均匀喷薄在脸上,他的味道萦绕身旁。两人靠得如此近,琴玥忽然有些心慌意乱。于是她和其他女人面对此时
的境况一样,选择了最方便的处理方式:闭眼。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洒在他们身上。清风明月,树叶沙沙作响。天上寒星数点,萧瑟的秋风挡不住内心的悸动:心跳、温情、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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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们吻上么?还希望发生点啥?彼处夜黑风高四下无人,正是郎情妾意干柴烈火的好地方~~~
嘎嘎~~~偶很邪恶~~~~
…………………
六十、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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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唇还差一寸便要贴合在一起之时,琴玥忽然醒悟,向后错了一小步。宇文潇也惊觉,眼见着琴玥低垂着头,一脸迷茫与羞怯。他呐呐地
道:“抱歉……”
琴玥收拾下心情,忽然抬起头来,脸色平静地道:“黄公子,我……”
“怎么了?”宇文潇很温柔地看着她。
“我……”琴玥低下头不敢看他,轻声道:“我们以后,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宇文潇依然有些迷迷瞪瞪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琴玥像是重拾勇气,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道:“我们以后,可能不能再见面了。”
“什么?”宇文潇瞪大了眼睛,他不顾分寸地拉着琴玥冰凉的手,“为什么?”
琴玥偏过头去不看他,眼睛里慢慢涌出悲伤:“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将我许配给别人。下个月,下个月就……”她始终还是不敢说出自
己的身份,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嫁人。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托辞:“所以……抱歉。”
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而且她还近在眼前,却注定会失去?看着琴玥缓缓离去的背影,宇文潇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开始不真实
起来。刚才她还软语温存,言笑晏晏;而此刻却黯然离去,留下的只有这小小一只荷包:上面绣的是鸳鸯啊!
“怎么能这样!”宇文潇想也没想,向琴玥跑去,从她身后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宇文潇把头埋在女子柔软华顺的黑发里,双手紧紧揽住女子的纤腰,整个身心已经迷醉了。
“不要走……”生平第一次,宇文潇对于一个人的离去那么在意。母亲去世时他年纪尚小,而此刻,他想要留住一个人,一个对自己来说
重要的人。他喃喃道:“不要离开,好么?我不想失去你。”
然后,他感觉怀里抱着的女子,身子微微一振。
“对不起,可是我……”琴玥缓缓低下头,她能感觉身后男子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温暖的胸膛中那颗跳动的心。可是她能怎么办?
如果她是寻常人家还好,可是……就算宇文朗不喜欢她,可自己还是皇后啊!
琴玥叹了口气,声音很哀伤:“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的一切,早已经注定了。”
琴玥转过身子,两人隔得极近,几乎到了呼吸相接的地步。但是,她看见眼前这个男子眼睛里的光华,黯然,黯然。
宇文潇几乎是无意识地看着她,琴玥绝世的容颜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淡如烟,薄如雾,袅袅消散。一瞬间他像个死物,连一丝生的希望都
看不到。
琴玥忽然觉得心疼。可是,她还是一扭头,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仿佛晚走一瞬,她就忍不住要留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再也挣脱不开。
当宇文潇反映过来的时候,琴玥已经缓缓走远。宇文潇还隐约记得她临走时还悠悠说道:“再见……”
秋风吹过,树叶纷纷落下,更深露重,天气还是有些沁人的。宇文潇立在当地,身为皇子,自小养尊处优,要什么得不到?这还是第一次
,明明两人心中都有彼此,却被世俗一道无形的墙所阻。人间天上,何处是归鸿?
宇文潇紧握双拳,佳人远去,追是不追?
没有失去的时候,只是欣赏琴玥的样貌才学;而失去的时候,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珍贵:她的笑容,她的话语,还有她亲手缝制的荷包,
她的一言一行,遇到她的一点一滴,一瞬间涌入心头。
他忽然下定决心,骑上白马,一抽马鞭,叫了声“驾!”白马长嘶,朝着前方的黑马奔去。
琴玥心中已然淡漠如斯,她叹了口气,没牵缰绳,任凭马儿缓缓前行。也许这样也好,一段不曾开始的感情,散了总比藕断丝连来的畅快
。
想到这里,她也一紧缰绳,夹了夹马肚。马儿飞奔,四蹄在林间很有节奏地响。穆言果然够朋友,这匹“黑夜”可是匹好马啊!
月亮挂上枝头,淡淡的月华透过层层树枝洒下清辉,尘世间一片静默。寂静深夜里,路旁高大的白桦树投下婆娑的影子,没有旁人,只有
她策马而行,四周安静得如同异世。
嗒,嗒。
嗒,嗒,嗒……
不和缓的音符昭示着不同寻常的事件。她一回头,却见不远处有一片白色的影子,向她飞奔而来。再一定神,却见宇文潇策马狂奔,不一
会儿就到了她的身边。
琴玥瞪大眼睛,还在疑惑。宇文潇却对她一笑,“不要怕,放轻松。”
琴玥疑惑道:“黄公子……”
话还没说,却见宇文潇手一超,把琴玥抱了过来。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琴玥已经凌空而起,靠着一个温软坚实的所在——正是宇文潇
的怀中。她迷迷瞪瞪一抬眼,见到的是宇文潇那张灿烂的笑脸,在漆黑的夜幕里,显得格外耀眼。
他柔声道:“别怕,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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