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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垂下头,拼命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
宇文护又接着道:“不过,当那一把火烧过来的时候,我眼前都是你的影子,我不想死!而后,我看惯了生离死别,尤其是战争之后的疯狂与暴乱,我才开始想到人命真如草芥,不仅自己全然没有把握的余地,而且连最基本的尊严都剩不下。当我被一刀砍到右腿的时候,生命即将流逝的那一瞬间,我相当清楚的正视自己,我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你是什么。我不是皇子了,而你也不是公主。比起介意你的事,我更害怕失去你。如果我失去了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意志和力量。
在乱世之中,我不会一门手艺,根本连活都活不下去!连活都活不下去,还讲什么气节,什么清高!”
琴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到宇文护内心的激荡。看来,这一段日子,他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宇文护苦笑道:“高贵的身世于我而言,是一种笑话、一种绝妙的讽刺。什么弓马读书、什么报复什么理想,没有身份和金钱,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我是个没有用的男人。再见你的那一瞬间,当我看到你还是那么美丽,那么精神,而且周围的人也都围着你,相信你,赞美你,我觉得配不上你的人是我!我是个刽子手,我曾经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才是没有资格拥有幸福的人。我亲眼见过人在我身边死去,我也差一点就要死去,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原来犯下了多大的错误!我该死,我该死!”
琴抱紧他,在他身边不断的低语:“别再自责了,别再自责了。战争,不是一个人的错。”
宇文护喃喃道:“你知道么?最近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见那些被我坑杀的阴灵,总在我身边转悠,想要带我走,带我去地狱。我想地狱才会是适合我的地方吧!”
八十六、亲事
〃就算是这样,不管下地狱也好,砍头也罢,无论是生是死,你都不要再丢下我!除非……”琴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下,“除非你不想要我着你,我一定会立即消失在你面前,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
宇文护愣了一下,摸着她的脑袋道:“傻丫头,这应该是我的。”
“可是……”
“这样吧,”宇文护眼珠一转,忽然笑道,“你要是觉得亏欠,了不起我再去娶个小妾什么的,不就是了。”
他说着,笑眯眯的看着琴。琴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然而过了一瞬,竟然点了点头。
宇文护吃了一惊,没想到琴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居然能答应他的这种求。他忽然大笑道:“你这傻丫头,我要是下半辈子靠你来养,我还拿你的钱去养一房小妾,我还是个男人么?娶一个会养家,又漂亮,还能照顾我的妻子,夫复何求?”
琴有些惊讶:“你,你说什么?”
宇文护搂紧:“我说,我是不会再娶的,除非,你跑了,不我了。”
琴一拳打了过来:“你又消遣我?”
宇文护龇牙咧嘴地道:“痛痛!”
琴马上摸过来:“痛么?哪里?”
宇文护笑笑道:“哪里都痛。尤其是心。儿。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我一直说要保护你。可是你最伤心最痛苦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琴摇摇头:“不要紧地。我没有关系。”
然而。宇文护靠过来地时候。琴还是微微地向后躲了一下。宇文护心下了然。握住她地手道:“看清楚。我是宇文护。是你最爱地宇文护。而你心里那一个梦魇。让我来把他驱散吧。”
琴地心下稍安。宇文护却想起了什么。笑道:“还记得第一次我吻你。似乎是在夕颜堂。”宇文护笑着。忽然站了起来。折了一枝柳条道:“姑娘好兴致啊。中秋佳节。不去朝霞馆献媚。倒流连此处。”
想到这里,琴也笑了:“当时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杀人不眨眼、风流霸道的纨绔王爷。谁叫你在天香楼抱我,在夕颜堂你居然还突然袭击!”
宇文护又坐了下来,抱着她,渐渐收紧手臂,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嗅,陶醉似的道:“好香啊!太温顺的狗本皇子不喜欢,女人就应该像猫一样狡黠一点……”
琴又笑,宇文护却很正经的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记得这个时候你打了我一巴掌的。”
琴笑道:“你还说,谁叫你那个时候强行抱我,我当时跳水的心都有了。”
宇文护笑道:“今晚月色多好,不陪本皇子坐坐?”
没有挣扎,没有推拒,也没有躁动不安,很自然地,两个人缓缓靠近,唇齿相依。夜色朦胧,人生如梦,当初谁又能想到,原来势如水火的两个人,现在居然如此柔情蜜意?
琴不见了,宇文护也不见了。本来寒霜和昭宁也大半夜爬起来寻找这两个人。本来两个人满山转悠,找来找去,忽然,昭宁拍了一下寒霜的肩头:“你看,那边是不是他们?”
她的手指的是溪边的那个方向,正是琴和宇文护坐着地地方。当她们看到这两个人相拥而吻,寒霜笑笑道:“我想我们不用操心了,回去休息吧。”
昭宁笑着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琴和宇文护两个人都是磨难重重,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总算能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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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寒霜打开门,迎着阳光,打了个呵。
昨晚琴一夜未归,宇文护也貌似夜不归宿。看来这两人感情发展的很顺畅啊,寒霜点头微笑,多年来自己的夙愿终于实现了,儿她真地找到了一位足以托付终生的对象。
正想着,她看到琴扶着宇文护一步步的走来。寒霜连忙迎上去笑道:“儿,三殿下,早!”
不过,寒霜定睛一看,宇文护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啊……
也是,昨晚宇文护从山上摔下来,当时天色暗暗地,还看不出来,现在阳光一照,就有些惨了。
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也有多处擦伤。而且看情形,似乎他的脚上的伤了?
琴扶着他,回道:“赶紧收拾一下,昨晚上阿护从山上摔下去了,虽然看上去伤势不重,不过
要查的。”
寒霜吃了一惊,赶紧跑回去收拾。不过这动静也惊动了昭宁,她从屋里出来,可就没有寒霜那么好打发了:“哟,姐姐,三哥,早啊,这是从哪里回?”
琴叹气道:“别提了,昨晚阿护从山上摔下去,伤了腿。我们不好回来,才熬到现在地。”
昭宁这下也注意到宇文护的惨状,连忙跑过来搭把手。架回了屋子,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除了几处擦伤磨破了皮,倒是不碍事。昭宁此时放下心了,用肩膀拱拱琴:“喂喂,你们昨晚怎样了?别瞒我,我和寒霜都看见了。”
“昨晚?我们没怎么啊。”后来地时候,是宇文护脱去了外套,当被子,两个人靠在一起将外套~身上,就这么和衣而卧的。宇文护却是知道昭宁心里在想些什么,笑道:“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我想也应该说一下了。”他说着,拉着琴地手,两人相视一笑:“我和儿,准备在近日成亲。”
“真的?”听到这个息,昭宁和寒霜显得比当事人还要激动,尤其是昭宁,都快要手舞足蹈了。
宇文护点点头笑道:“自然是真地。我和儿都想好了,简简单单的办一下,就我们几个屋里人,喝点酒热闹下就可以了。”
昭宁道:“那怎行?就算你想委屈,姐姐可不能委屈。毕竟,成婚可是人生中的大事啊。”
“这倒不必了,”琴笑着摇摇头,又看看宇文护,“婚礼只是仪式而已,只要心在一起,其他什么的无所谓的。”
看到她们坚持,昭宁也不再说些什么了。寒霜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
宇文笑道:“选个黄道吉日吧……其实我的意思是越快越好。”
昭宁笑道:“看你急的!再也准备一下吧!”
寒霜搭腔:“三天以后,就是良辰吉日。”
宇文护笑道:“天助我也!三天就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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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屋子,扫地擦桌子。寒霜负责布置新房,昭宁带着两个小家伙贴大红“”字。两天功夫,小屋子里里外外就焕然一新了。
晚上的时候,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明天,就是她和宇文护的成婚的日子了。虽然宇文护答应娶她,可是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又翻了个身,琴直愣愣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还是不能释怀,不管怎样,她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一想到宇文朗曾经对她所做的事情,再一想起宇文护,是的,如果宇文护打她、骂她、嫌弃她,可能她的心里还会稍微安心一点,可是宇文护却依然对她那么好。我不配,我不配啊!
时间如流水一般过去,还是睡不着。琴终于决定起床,出去散散心。这一动倒是惊醒了寒霜,她迷迷糊糊的揉揉眼:“儿,你怎么了?”
琴披了件衣服起来:“我,我睡不着,出去走走。”
寒霜有些紧张了:“儿,三殿下好不容易才和你在一起,你可不要……”
琴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寒霜还是有点疑惑,琴笑笑道:“别担心,我哪有这么脆弱。
”
开了门,山风一吹,琴裹紧了衣服。
月明星稀,山上没有其他人,除了举头能看见的明月,四处都是一片黑暗。信步走来,只听见虫鸣阵阵,天地似乎都陷入沉睡了。
轻轻把手抚在胸膛上,这里有一道伤痕。在五年前,曾经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而五年后,这道伤痕又被换成了另一个耻辱的标记。唯一相同的是,两道伤痕都是因为同一个人所为。
琴来回摩挲着这道伤痕,多少个日日夜夜,每当她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