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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策马路过街头,被一顶车辇当街挡住。
那人正是蔡王孙。
蔡小王爷上前跟他搭话:“罗上卿,你去何处?”
罗敖生在马上拱手给车辇上太子刘育碧施礼:“要务在身不能下马施礼,太子恕罪。奉了皇上手谕前去办差。”
太子道:“我闲来无事,和小蔡一起去瞧瞧吧。”
大理寺卿不能阻拦,于是他陪了太子一同前往章台街。
太子和蔡王孙相视一眼。
太子驱使大理寺卿去缉拿周维庄真是以刀杀刀无上妙招,十拿九稳大材小用哪。
蔡小王爷心中激动,又忍不住落泪。
太子心中有气,骂道:“小蔡,再哭你就不必去了。”
蔡王孙立刻逝去眼泪,强颜欢笑起来。只要让他亲自去抓奸周维庄,叫他半张脸哭半张脸笑都成。
大理寺卿罗敖生做事素来有计量。
他令张沧伶派驻兵截住了章台街两端,分门把守了各个房舍大院明娼妓院暗娼窑子。不准人任意来往走动通信。大理寺府衙的捕头教习们和长安府衙们冲进各间宅子。逐渐房屋清查。将院落中所有男女全部赶至院中。男女分开,嫖客娼家分开,嫖客逛窑子的不容分辨大理寺通通带走。娼妓们全部交给长安府太守。后按名单核查处置。妓院老鸨杂工丫头通通锁入房内,当场挨个训问。
一声令下顿时这条长街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沸了起来,但却是安静无声。罗敖生令道谁敢哭叫吵闹的一律当场杖责,只打得闭嘴不叫为止。顿时,便见男男女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捂着自家的嘴巴,在庭院里长街旁战战兢兢跑来跑去。
这大理寺的衙役司事们,平日里人人都为国家正统的严官苛吏,俱是专门捕获重官要犯、江洋大盗的资深干练捕快差官。今日竟在这烟花柳巷里追击着私娼暗妓们,还真如牛刀小试一碟小菜。人人忍俊不禁面带诡笑嬉笑怒骂着,在一群衣衫大开玉体裸露的莺莺燕燕粉嫩娇娥们当中穿来穿去,只觉得今日这趟公差出的真是惬意畅快阿。
罗敖生望之薄怒心中不喜。
太子暗暗点头,这大理寺卿果然做事稳妥可靠。
他心怀怒气,抬步抢先就向长街尽头的男伶馆“遇仙阁”走去。罗敖生心生疑窦,他沉住气一语不发带着寺右丞,张沧伶等人跟着。
太子刘育碧等人跨进门去,在院落中惊惶失措的娼门老鸨看见了,竟然大喜口不择言的说:“阿呦,太子爷和蔡小王爷,你们又来玩啦?”
蔡王孙忙走上去,啪啪啪连打了她几个耳括子:“你的狗眼瞎了,胡乱说话!”
太子阴着脸:“四郎呢?”
老鸨捂着脸不敢不说:“他在里面,接客呢。阿呦你们那不能进去啊。”
刘育碧勃然大怒,更是抢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内外两室由花厅连着的小房间。众人一走进里面果然听到里间寝室有两个男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其中一人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故作叫嗔越发的柔媚婉转,不住的连声骂着:“死鬼,你今天怎么才想起来找我阿?”
另一个人哈哈哈的爽朗大笑着,欢快的说:“哈哈,我每天都想着你呢!”
那声调欢快,语气豪放爽朗,赫然正是周维庄。
房间外面太子刘育碧、罗敖生、大理寺右丞、张沧伶、蔡王孙、长安太守等人霎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了一样,个个毫无表情头脸焦黑,身子枯萎骨断筋折,被这道惊雷闪电劈得身子裂成几半了乃至粉渣状态了。
这太子太傅、禁国公周维庄竟然在妓院里嫖伎。
而且是嫖男人。
* * * *
众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间,鸦雀无声。只觉得人生凄凉悲惨之事不举胜数,却都比不上这事惊世骇俗、天怨人怒。
里间人们哪知道外间天云变换生了变故,一声声打情骂俏声接连传了出来。外面人们听了如闻鬼叫,身心麻木。
那叫四郎的男人,看了庄简带了大锭的银子,越发的扑上前献媚巴结,连声道:“周二,你发了财可不能忘了我。”
庄简心中畅快,连声大笑:“不会不会,我忘了我的名字都不会忘了你!”他可能是动手动脚伸手掐了四郎一下,四郎阿呦一声回手也拧了他一把。
两人同声大笑了起来。
太子刘育碧听了直觉得满身打颤,伸手扶了外间圆桌。心中感概太多以至于都不知是什么滋味了。心想,这周维庄笑得这么爽快,除了在与他雍不容面前对诗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种豪迈放肆的形状,混不似平常里沮丧晒蔫行状。原来他在我面前假装成另一种样子,他最近的老实肃穆更是假的。这厮真是刁滑竟然,竟然骗了我。
蔡王孙睁大了眼睛,急活活的伸手拉扯太子手臂,颤抖着指着房间内让太子去听。刘育碧心中厌烦甩开他的手。蔡小王爷不依不饶的拉着他,非要他亲眼看看周维庄的德性。刘育碧明白他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臂以示明白。小王爷心中宽慰,眼圈都红了。
大理寺卿罗敖生站在太子身后,他心思何等灵动此刻已知被设计利用了。他听着竟然面不改色,只是脸色稍微白了一些眼珠子却更黑了一些,细长的眉毛挑着,脸上不嗔反笑了。
这一笑却把大理寺右丞吓得险些跌倒了。上次罗卿笑时,好像乃是提审匈奴俘将。那死犯一口唾沫吐在罗敖生脸上。罗卿也是不怒反笑的。后来凌迟处死之时,只不过把原本该行的寸磔三百刀,改成了剐三千刀。这次,大理寺右丞听着周维庄豪放的大笑声,心想着回去先把凌迟刀凌迟针都细细磨好,用菜油浸了,罗卿要剐他三万刀时,估计没个趁手的家什还干不利索活呢。
庄简笑声朗朗,心里琢磨着一个时辰可紧了点。此刻瞒了太子出来春宵一刻真是值千金阿。他便伸手去急忙拉扯四郎的衣服。
四郎却是见他发了财心急眼热,于是少动手多谈情与他说话套近乎:“周二,你怎么最近都不来?”
庄简急色攻心哪有闲情跟他胡扯,手中不停口中胡乱应付:“阿,阿最近,我娶了老婆,所以不得空常来。”
四郎奇道:“你竟然娶了老婆?”
庄简扯下了他的外衣,忙忙解了自己袍子,他心里恨不得早早扑到床上胡天黑地一番,口中信口开河起来:“阿,是娶了两个夜叉做老婆了!”
外间,刘育碧和罗敖生众人一愣,众人都知他是从未娶妻,哪来得两个老婆?
庄简脱下衣服,突然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愤愤然说了起来:“这,大老婆么,日日夜夜都睁大眼睛瞪着我,派人监视我不准我找男人,时时刻刻寻隙生事打板子。小老婆吗,整日里阴阳怪气的要人去哄。每天送诗送信送吃送穿,都不敢怠慢。一日不去立马翻脸找事。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他嘴巴素来刻薄毒辣,又兼日日夜夜被那二人压制折磨,这报怨牢骚都积在心眼里数日了。此刻温柔乡里身心愉悦自然少了警戒失了口德,信口胡诌了起来。他骂得解气表情也跟上了。适时的再滴出几滴眼泪,真如控诉一般声泪俱下。
外间,太子刘育碧和罗敖生心中一跳立马转弯儿,
谁监视他不准他找男人?
谁要他日日送诗送吃哄着?
他没提名姓,自然没人会主动对事认人儿。
两人都不敢再想下去却憋不住劲相互看了一眼。
瞧见对方面上红黑烧燎的,两人心中霍然大悟,原来是他。
呜呼哀哉,
两个人就觉得全身的血都瞬息间烧成疾风怒火喷到了眼睫毛外面了。
这天下第一的泼货赖痞莫过于周维庄了!
两人心中暗暗咬牙,周维庄周维庄阿,你既然这等报怨想必是要换个活法了,我定会叫你饱偿夙愿的。'caihua/q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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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听他说的凄苦,安慰他说:“周二,你有钱了还怕他作甚,回头我帮你好好调教你不听话的老婆,教她们知道怎样服侍男人!”
庄简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笑道:“你先教教我,你怎样服侍男人吧!”
两人立时在内间撒泼打闹起来了,手脚并用满口的心肝儿的一派淫词浪语便响了起来。
征西将军张沧伶越听越不像话。他抬手跟右丞打了手势,右丞抬脚踹开了挡着内厅门口的小屏风。众人趁势一拥而入冲进房里,顿时房中两人吓得失声大叫。
这房间内果然乱的犹如妖精打架一般凌乱。
当间有一人正是周维庄。他敞开着衣襟坐在床上正在扯住另一个男人衣衫,那叫四郎的男人脱的更光只剩下裤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人脱了衣服正打算行那苟合之事。屋子里满地丢弃的都是衣物,衫袍,靴子。
一副春色将近,情热不须掩藏,风月无边的热情荡漾景象。
这一大群人不由分说的硬闯进来。
吓得庄简,坐在床上猛然然的全身一激灵。
怕啥来啥,怎么好似他周维庄认识的熟人都出现在了面前。
他呆呆的看着众人,张大了口半晌都合不住。突然他看到了满屋的重心。硬生生的倒吸了口冷气。他看见了太子刘育碧,再瞧瞧太子身后的罗敖生。嘴巴张口有合闭住几下。他奋力摇摇头一副浑然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素日里一向是言词粥粥夸夸万言,水来土挡兵来将挡没有过不去的坎,没理还能绕三分。此刻一瞬间却觉得脑袋里词句刷的飞去无踪空空如也,一个个理由在空中盘旋着,就是不能解释这现实现景,这致命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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