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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刻“白面狼”好不耐烦,怒喝道:“姓雪的,你太不给咱们面子了,再不说话,装死,咱们只有扯破脸,来硬的了!”
“虎僧”也不耐烦起来,笑得十分难看,说:“鹰老,请你五位贤徒,给她颜色瞧瞧!”
“鹰道”一声令下,五名年轻道士各自拔出一对三尺来长的判官笔,当矛一样掷过去!
只见十支判官笔从车厢一边穿过,另边穿出半支笔头来!
倘若车内有人,就是平睡也会被这十支判官笔贯穿身体。
但另边穿出的笔头上没有血迹,显然没射中车内的人。
“虎僧”一使眼色,他三名和尚徒弟不声不响,提起丈来长方便铲,品字形贯穿车厢,一边露出铲头,一边只剩杆尾!奇怪,铲头上仍不见血迹?这描金漆的马车上密布箭、笔、铲,车厢内就是一只兔子也不容易藏身了。
当下“虎僧”断然说道:“咱们受骗了,马车是空的!”
“白面狼”道:“过去搜搜,或许那丫头人虽不在车上,珍宝留在车上也说不定?”
“虎僧”颔首道:“一起过去瞧瞧!”
他怕车内有诈,人手多可以齐力对抗,于是十五人围着马车慢慢走近。
到这地步他们还提心吊胆,实因那女贼一人独盗八宝的本领令他们心寒,那女贼不在车中就罢,若是仍在车中,她潜伏到现在,一旦若是出现,必有令人猝不及防的本领施展出来。
一名大胆的汉子最先走到车厢一边,他一把扯下车窗帷幔,看了看,大声道:“车子里连个内屁也没有!”
余众包括僧、道、俗三人在内,都安了心,齐时奔上,将车门敞开,更将每边两面共四扇车窗的帷幔全部扯下,马车内光线射进,看得清清楚楚,果然没有人。
白耽了好大一阵子心,真教人哭笑不得“白面狼”骂道:“臭丫头,坑人不浅!”
“虎僧”笑容更难看,吩咐道:“把车上箭、笔、铲都拔出来,再进去搜!”
不一刻,车上的家伙都拔干净了,但一辆好好的马车现在却千孔百疮,像蜂窝似的。
“白面狼”道:“车座下、夹壁里,都敲开来搜搜,看有没有宝贝藏着?动作要快,没有多少时间了。”
三僧、五道、四俗共十二名,一拥上了马车,敲敲打打,似乎想把这辆马车拆毁。
唯“虎僧”三人心知宝贝藏在车上的可能性太少,那姓雪的女贼不在车上,定是一闻到风声,带着宝见使金蝉脱壳之计逃了。
他们三人自在一边谈论这次失败的原因,不明白那丫头怎么事先闻到风声的?
亚马站在一旁,主要想看看那雪姑娘长得甚么样子?既然不在车上,他转身上道,心想:“为了追这辆马车,损失一匹坐骑,真划不来。”
他走没几步,陡听“飕飕”之声,跟着惨叫连连,大惊回头,只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突然出现在车旁。
她一下射死车内十二人,等亚马望来,她已转身,举起一支精巧的机栝小弓,对准正在谈论的僧、道、俗,放出三支黑色小箭。
僧、道、俗三人听到弟子们惨叫,已经惊觉,但陡然看到神出鬼没的女贼,突然出现车旁,无不惊骇万分。
他三人武功总算不差,又有警觉在先,让过要命的黑色小箭,但三人让了三支,跟着三支又射来。
那女贼放箭的手法极快,等到第四次三支并排射去,僧、道、俗三人已来不及让,还好没射中心窝,只射在他们的手臂上面。
一支小箭射在手臂上没多大关系,僧、道、俗见十二名弟子全部死在车上,怒喝道:“丫头有本领不要放箭!”
那女贼笑了笑,说:“不放就不放。”当真将那精巧的小弓收进腰旁囊内。
僧、道、俗齐齐拨出兵刃,同喝一声:“上!”
那女贼摇头道:“三个打一个,不要脸。”
僧、道、俗毫不理会,掠上去,举起兵刀就砍、劈、点。
那女贼拔出一双短剑,左右开弓,竟能在敌人三种兵刀围攻中闪躲腾挪。
战没数招,短剑划破“白面狼”的肚皮“呛当”一声,单刀突然脱手,踉跄跌倒!跟着又听两声惨叫“虎僧”“鹰道”二人一中左肩、一中右胁“呛当,呛当”两声,兵刀一齐落地!
亚马大奇,叹道:“原来这女贼身手如此高明。”
三人伤得极重,血流满地,那姓雪的女贼瞧得无动于衷,银铃般的笑道:“再不走,每人腿上再射一箭。”说着取出小弓,作势欲射,僧、道、俗吓得伤口也不敢包了,落荒而逃。
那女贼咯咯直笑,好不得意,笑累了,慢慢转过身。
亚马再一次与她朝面,只见她瓜子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诡谲刁钻的味道,但一眨一眨的,却又可爱之极。
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是贼,而且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贼,亚马叹口气,摇了摇头走开。
突听那女贼唤道:“喂,你过来!”
亚马只好回头问:“姑娘叫我么?”
那女贼道:“路上过往行面,个个都跑得一干二净了,只你一人在,不是叫你叫谁?”
亚马皱着眉,不大高兴的道:“姑娘叫我有甚么事?”
那女贼道:“别又摇头、又叹气、又不高兴的,姑娘杀的都是坏人,替世间除害,你应该高兴才是……来,你胆子蛮大的,帮我把尸体抬下车。”
亚马摇头道:“姑娘杀的人,请姑娘自个抬,我可没兴趣。”
那女贼道:“我拾不动嘛,帮帮忙好不好?”
亚马自然不相信她抬不动,但她的娇态不由令亚马心软,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帮你抬就是!”
亚马慢吞吞地爬上车,装作有气无力,将尸体一具具抬下。
他见十二具尸体都是心窝上中了一箭而毙命,不禁暗佩那姑娘放箭的准头。
好不容易抬完,那姑娘掏出一锭银子给亚马道:“看你怪可怜的,一定好几天没吃饭了,拿去吃几餐大菜补补……”
亚马接过,却道:“这是我抬死尸的工资,别用施舍的口气给我。”
那姑娘笑道:“你会不会赶车啊?”
亚马一怔道:“姑娘要请我做车夫么?”
那姑娘颔首笑道:“我的车夫被他们杀了……你要是愿意将就,工资从优!”
亚马眨眨眼道:“从优是多少?”
那姑娘道:“每天一两银子。”
亚马啧啧道:“姑娘好阔气,一天一两银子请位车夫……但我却嫌少了点。”
那姑娘道:“怎么还嫌少?要知道一般车夫,三天也赚不到一两银子,而且车子、马匹还是他们自己的。”
亚马道:“做姑娘的车夫要随时准备卖命,一两银子自然就嫌少了,你要请我,非五两一天不干。”
那姑娘有气,道:“我看你穷疯了!”
亚马道:“请就请,不请拉倒!”
突于此时,北京方向官道口,尘头大起。
那姑娘惊道:“不好,官兵和护院的高手追来了!”
亚马故意迈开步子离去。
那姑娘急道:“喂,回来,五两就五两!”
亚马摇头道:“现在涨价了,一天十两。”
那姑娘怒道:“没见过你这种穷敲竹杠的人!”
亚马道:“姑娘的话难听了,要逃命,一天十两银子还划不来么?”
那姑娘见追兵渐近,咬牙道:“十两就十两!”
亚马跳上座车,拉了半天,车子老不动。
那姑娘急得在车厢内跺脚道:“怎么了?”
亚马道:“车子不动。”
那姑娘怒道:“你根本不会赶车嘛!”
亚马道:“我也没说我会赶车,只问你是不是请我做车夫,请我,我就做做看。”
那姑娘见追兵面貌都能看清了,怕有数百之众,吓得脸色苍白,正要弃车奔逃,陡然车子飞驰,那姑娘不料有此突变,一个没站稳“咕咚”一声,仰面一摔,摔得还真结实。
亚马的确不会赶车,连刹车在甚么地方都不晓得?原先那车夫陡见强人拦道,刹了车后被射死,等亚马坐上车,他不知打开刹车,自然赶不动车子!
幸好给他瞎摸中了,车子一能动,直在扬蹄欲奔的马儿立时飞奔,那上来站在车厢内的雪姑娘,焉不仰面摔倒?
所幸没有摔出马车外,那姓雪的姑娘揉了揉摔痛的地方,她盼亚马车子驾快点,倒没埋怨甚么,那一摔只有自认倒霉,碰到了神经病。
亚马御车术实在差劲,只见那辆金色马车快到够快了,只是一会儿向东一会向西,根本走不直,后面看来,只当拖车的马儿疯了呢。
车里的雪姑娘暗暗摇头,心想这样的驾驭法,我那四匹拖车的马儿脚程再快,也会被追兵赶上啊!
果然不久,追兵愈来愈近了,喝叱声都可听得清楚。
到这地步亚马仍不争气,车子蟹行向前跑,还好总没冲进两边的田里去,否则不来个人仰车翻才怪呢。
终于教追兵追上了,但人家叫他停车,他偏不停,倒不是在作最后挣扎,而是要停,却停不了。
两名马上功夫精湛的护院高手,各从坐骑上跃到前排两匹拖车的马儿上,他两人一带笼头,将马车静止下来。
跟着百来匹马将金色马车四面团团围住,马上乘客或北京隶属九门提督府的官兵、捕快,或王侯爷家的护院高手。
一名捕快头子抖动着一杆雪亮的铁尺,恶狠狠道:“兀那汉子,你逃甚么?”
亚马道:“逃?没,没有啊……”
那捕快头子平常狐假虎威惯了,不把人命当回事,喝道:“你还不承认!”
铁尺照准亚马胸前抽去,亚马大叫一声,从车座上翻下,那样子像是怕得坐不稳,而从车座上跌下来,其实他乃故作惊慌状,却正好让开抽来的铁尺。
那捕快头子毫无所觉,只当亚马怕得紧,他威风出足,哈哈一笑,道:“窝囊废,那飞贼呢?”
亚马道:“飞贼?怪了,你是吃公门饭的,反问起我这赶车的,岂不是笑话?”
那捕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