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内很温暖;火炉泛着红光;看来郑森在这里过的没有想象中差。
屋子中间摆放了一套功夫茶的茶座;郑森提着瓷壶放在火炉上。
“坐吧”郑森脱下白色的练功服;露出健壮的肌肉。
郑彩进门前的担心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能继承郑氏家业者;唯郑森矣
“王爷命我来拜见世子”
“大半年了;终于见到了郑家的人”郑森套上长袍坐在郑彩对面。
“世子在这里受委屈了”
“没有”郑森摇头;他的神色和表情都在表示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指着右手侧的茶罐;道:“这是武夷秋岩茶;凡是闽地有的东西;我这里从来不缺
“我虽是质子;但晋王对我很不错;各地给朝廷的贡品我这里常常都能有一份”
郑彩稍显诧色;道∶“晋王是想借此消磨世子的意志;只是白费功夫了
郑森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把一个人囚禁起来;只供给美食就可以被消磨掉意志;晋王若真有心;该再送我几个美女才是”
两人相对一笑;郑森还是那个那个郑森;甚至比从前更加成熟。
郑彩压低声音;道:“王爷很想念你”
“是吗?”郑森捡起地上铁钩拨开炭炉下的火星。这大半年他学会了做许多事情;刚开始;他觉得这是羞辱;但后来他学会了在单调的生活中给自己找乐子。
郑森的态度让郑彩有些不高兴;延平王因为他的错误做了巨大的让步;但郑森好像完全不领情。
“晋王要北伐了”
郑森的俊美的脸庞在炭火的照耀下红彤彤的;他的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
郑彩没有听清楚;追问道:“什么?”
“晋王要北伐了”郑森转过头来;“湖广的战事结束后;我听说晋王封了四个将军;六个总兵;这是北伐的预兆”
“是……;是吗?”郑彩不知道郑森为何要突然说这些。
郑森每次说到军国大事;总会让他很不安;就像被人推倒一座深不见底的沟壑前;要么越过去是一片坦途;要么摔下去粉身碎骨。
“最快是开年的春夏季;最慢不过秋季;晋王一定会进军江淮。”郑森的身体虽然被囚禁在这座院子里;心早已飞到海角天涯。
“自古守江必守淮;南京直面江北压力;让大明没有回旋的余地;扬州是架在晋王咽喉前的匕首;一旦腾出手来;晋王必会攻取淮扬。”
郑彩赞叹道:“世子高见”
瓷壶上冒出蒸汽;白瓷盖碰撞壶壁发出清脆的响声;郑森提下水壶;冲刷茶具。他动作麻利;手里边忙活;嘴中边问:“爹在忙什么”
郑彩道:“广东海境蟊贼多;王爷这一年已经荡平粤海;海贸所获丰厚;又添了两支船队。”
郑森长叹一声;道:“不分主次”
郑彩本来挺好的心情被郑森几句话说的心境低沉。郑森在说他郑芝龙;其实也是在说他;把郑氏一年的辛苦贬的一文不值。
“晋王;国贼矣囚君摄政;与多尔衮又有什么区别?”
郑森突如其来的言辞把郑彩吓了一跳。
“我身受大明之恩;不能为大明除国贼;实在是憾事”郑森把茶壶重新放回炉子上;“你给我带句话给爹;晋王北伐时;求他牵头联络各地清君侧。
“你;你疯了”郑彩无法理解;“你不要命了?”
“爹要是这么做了;我才有一线生机;否则;等我活着出南京城;郑氏也什么指望了”
第574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下)
眼中只有国之存亡的人;往往不得不舍弃亲情。
郑森从不认为他的父亲为他做了多大的让步。也许是因为他的失败;让郑家回到父亲预想的轨道。
但是;他没有放弃。
为了大明?也许他心里真是这么想;但郑氏现在不是他当家。
“世子;你想得太多了”郑彩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碗。他来南京陪郑森共度除夕;来之前他担心郑森一蹶不振;现在他甚至期望郑森变得颓废一点。
“想得多?”郑森起身缓步走到门口。
外面有阳光;也有寒雪。
“我一个人被关在这里;除了胡思乱想;还能做什么?”郑森的目光落在几十丈外的高墙上;他的声音很落寞;与之前激进的他辨若两人。
这是一个群雄并起的年代;他却被囚禁在高墙之内。等他走出南京城时;海内早已平定;他相信晋王的能力。
刺杀案的确是个阴谋;但一个能容忍诸多参与刺杀主谋者存活的晋王;很快能让整个江南拜服在他脚下。
他活下来了;活的却更加绝望。
郑森道:“吴三桂归明后;清廷已经失去了南下的能力。如果爹能趁机取下江南;依托长江防线;拥圣上归位;我就是死在南京也是值得了”
这次郑彩听的很清楚;他也站起来;双手不知要放在什么地方。他一向与郑森亲热;但此刻他才发现;他从未理解过眼前这个年轻的世子。
郑森很久没有见到可以交流的人了;所以今日的话有些多。
“爹会听我的吗?”他转身自言自语;苦笑一声;重新回到座位坐下;道:“他不会听我的劝;他只想要闽粤;但等晋王平定了清虏;闽粤又怎可能归郑家所有?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我也只有靠你才能往爹身边传话了”
郑彩喃喃道:“一切需从长计较!”
他不明白;郑森被关在这高墙里;是怎么获取到外界的消息。
坐在椅子上喝了两杯茶;郑森稍稍有些激动的情绪平缓下来;抬起脸说:“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我会把世子的话转告给王爷”
郑彩还要再说;听见院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郑千总的声音传进来:“郑总兵;你的东西送进来了”
郑彩连忙起身出去;见到郑森后;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带来这些东西;但这些也是王爷的一片心意。
郑森坐在座位上喝茶。
外面的侍卫在帮忙卸货物;闹闹哄哄的一片。
他初见郑彩就把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但他知道除非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否则父亲多半听不进去。
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父亲也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许父亲对晋王把他留在南京不是想象中那么愤怒。
郑家只能有一个掌舵者;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即使他真的登上郑家家主之位;天下不知还会不会给他留下机会。
再过三天;除夕终于到来。
郑彩一直逗留在南京;直到初七日才踏上归途。
这七天里;他向郑森详细介绍了郑氏这一年的进展。在郑芝龙苦心经营下;闽海和粤海一直到南洋都归郑氏所有;无论是西番还是南番的船队都要看郑氏的旗号行事。但浙海今年下海的商船增多;往东洋的贸易萎缩了三成。郑氏铺开的摊子大了许多;但朝廷加征生丝和瓷器的税;利润反而不如去年。广东物产丰富;郑氏正在努力摆脱江南的影响。
郑森听得很认真;有时候甚至会问得很细。
他的心很大;但也知道海洋是郑家的根基。
晋王深谋远虑;其实已经在对郑家动手。郑芝龙拿下广东的所获被朝廷几项微不足道的策略抵消。
若不疯狂;只能死亡。
绝大多数大明人对海洋陌生而畏惧;当这些人掌管了朝廷的话语权;大明的海洋之路便走上了歧途。
但是;现在;只要不是太愚钝的人都能看出来;海洋能带来银子。
翟哲也不熟悉大海;但他需要银子;同时也要抑制郑氏的实力。
每年季风到来的季节;从大明往倭国的航线便开始忙碌起来。因走水路的往闽地输送货物比走陆路花费有小;收税又少;只半年间宁波府的繁荣就快赶上松江府。
郑彩南下不久;正月十五之前;掌管浙海的台州二陈——陈虎威和陈志高奉命来到南京城履职。
晋王府的传令兵出南京城标志晋王已经从春节休闲的状态中脱身而出。
今年要办的事情比去年不少;宗茂和姚启圣分别在南直隶和湖广上任独揽大权;两个年轻有于劲的地方官;鞭打快马;让大明的脚步根本停不下来。
去年四月实行开海禁;大半年间;晋王去宁波府微服私访过一次;在隆武五年召见的首批官员就是浙海二陈;可见他对海洋策略的重视。
陈虎威和陈志高结伴而行来到南京;他们以前还有些小恩怨;但现在已是最亲密的战友。
两人来到晋王府;管家宁盛正在忙着指挥仆从在屋檐下挂红灯笼。
王府前喜庆的气息很容易让人忽略此刻还是寒冬。
屋脊上的阴暗处还能看到簸箕大的残雪;其他处再找不到一点冬天的痕迹
接到门卫的通告后;翟哲立刻召见两人。
他案头摆放了一些年前送来的密件。陈虎威战功卓越;只是为人贪婪残忍;但他又去哪找一个德艺双馨的水师统领?
二陈还是首次来晋王府觐见;陈志高谨小慎微;陈虎威意气勃发。
翟哲一眼扫过;心中如明镜般清楚。
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陈志高曾经宁愿当渔民也不愿意当海盗;说明他心中有顾忌;有坚守。陈虎威显然不一样;当年在宁绍招安他;翟哲就知道这个人是一柄难以操纵的利刃;用得好可以伤人;操纵不当也可能伤己。
他先点了陈虎威的名字;问:“陈虎威;你这半年回到宁波后;都做了什么?”他这句话很有意思;但陈虎威似乎没有感受到。
他的回答很简洁:“缉盗”
海中有海商就有海盗;陈虎威被调回宁绍后一直在征战中度过。
有些海盗是没有本钱的浙人;好勇斗狠的台州人有很多人出海给海商当伙计;但当海盗的也不少。
更多的海盗来历不明;就像幽灵游荡在大海中;忽而出现;忽而消失。这些海盗多半在宁波府往倭国的航线周边活动;茫茫大海不见边际;他们也无法阻住所有的商船。
海盗的来历被掩盖;但海盗的口音骗不了人。从闽地到浙海相距千里;陈虎威在海上抓不住他们的踪迹;但海盗不建立据点无法长久在浙海停留;因此他几乎一直在攻打防守坚固的山寨;凡是被他攻陷的山寨;鸡犬不留。
翟哲接着问:“浙海近况如何?”
陈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