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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押回营!”
那人面现惊恐之色,跪地连磕几个响头,说:“军爷放过小人吧!我只是个寻常百姓,所有家当都在身上。”几下功夫额头就红了一片。
“你当我想留你,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萧之言冷笑一声,转头离去。随行军士将那人绑缚结实,带回军营。
夜黑。
山沟沟里的平坦处点燃了三四堆篝火,军中将领不知道萧之言今日为何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只是抓了一个猎户?王豹子被从二三十里外的路口叫回来,还以为有什么紧急之事。
“今日过来,我是想让你们认识个人!”萧之言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摸样,熟悉他的人知道他一定有惊人的发现。
“将那个猎户带上来!”
几个士卒推推搡搡就白日抓的那个猎户带上来。
火光闪耀在萧之言的脸上忽明忽暗,他站起身走到那人近处俯视,问:“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讪笑道:“我从未见过将军,怎么能说记得。”
萧之言似笑非笑,说:“你不记得我,我却记得你,当日你从大同南逃时,正是我放了你一条路。”从王豹子的亲随被开膛破肚后,他一直在回想,对当日放过的那个可疑人印象更加深刻。
那人低头,声音沙哑,说:“将军一定记错了!”
萧之言退回自己的石墩坐下,说:“我这个人就是记性好,我军中近千人,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叫得上来。你以为换了一身装扮,我就不记得你这张脸了。”
王豹子脸色大变,站起身来,手握住腰间刀柄,眼神凶横盯着那人。
那人抬头,任由火光洒在脸上,似乎想让翟哲看的更清楚,说:“世上相像的人那么多!您一定是记错了。”说话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战战兢兢。
“我猜你身上一定还有一柄匕首没交出来!”萧之言叹了一口气。
王豹子的握刀的手在颤抖。
“没有了!”那人咬牙。
“你用钢叉给这只兔子剥的皮吗?”萧之言厉声诘问,捡起石凳旁边的兔子皮丢过去。
那人脸色大变,弯腰说:“将军明鉴,小人确实还有一柄防身的匕首!”听见他说出这句话,旁边“仓啷”一声响,王豹子将戚刀抽出一半。
那人半躬身,不知从身体何处摸出一柄匕首,身体像紧绷的弓弦猛然向前一弹,如离弦之箭突然扑向十步之外的萧之言。
火堆周围一直惊慌叫声,长刀出鞘声不绝于耳,“保护将军!”十几个将领冲向萧之言前方。
那人见前面拦截人众多,抬脚踢飞身前的篝火堆,燃烧的木柴飞舞,众人纷纷躲避。那人半道突然转变方向,冲向火圈外黑黝黝的山林。
“去死吧!”一直密切注意他的王豹子拦住去路,戚刀翻卷拦腰砍过去。那人侧身避开长刀,一个箭步欺身入怀,手中寒光乍现,匕首直接刺向王豹子的左胸,动作快如闪电。
一寸短一寸险,王豹子没想到那人来势如此之快,想完全避开已经来不及,抬手来拦,匕首狠狠刺中肌肉虬张的胳膊。
“啊!”王豹子惨叫一声,戚刀落地。
那人也不恋战,从王豹子右侧穿过,想尽快逃离。就这么片刻功夫,四周四五个士卒持长刀围过来,那人像受惊的兔子,左右腾跃,避实就虚,几个人竟然拦截不住。
“抓住他!”王豹子不顾受伤疼痛,又扑了上来,状若疯虎。
那人慌乱间肩膀被刺中了一刀,也不发出叫声,双腿蹬地,像奔逃的跳羚跃向十几步外的密林。
“闪开!”三四十步外萧之言一声怒喝,拉开形影不离的长弓,一支箭如流星赶月般射中飞奔的身影,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头栽在地面。
几个士卒团团围上,长刀架在那人的咽喉处按住。
萧之言走近,见长箭由右背肩胛骨入,透胸而出,伤势甚为严重。那人一阵咳嗽,嘴角流出鲜血溢出。
“你这么好的身手,为何给清虏效力!”萧之言面露惋惜之色,转首下令:“命随军郎中过来,看还有没有救。”
收起2楼2014…03…3108:33|
吧主7“为何还要救他!”王豹子怒气勃发,他猜到自己的兄弟八成是死在眼前这人的手里。
“我想知道他穿梭在交战边境,究竟为何人传递消息!”萧之言话音未落,那人突然怒喝一声,企图翻身而起。几个士卒刀刃指向那人咽喉,那人竟然不避,任由刀刃割破喉咙,右手的匕首又狠狠扎入自己的左胸,眼看是活不成了。
“竟然寻死!”萧之言遽然变色,后悔莫及。若不是自己托大,一开始就将他绑缚住就不会弄成眼下这种地步。
“将这人身上衣服都拔下来,一丝一毫都不要错过!”萧之言不信抓不到一点线索。
四周士卒不等那人死绝,将那人身上衣服扒了个精光,王豹子站在一旁想上前泄愤又不敢动。
“将军,找到了,内衣里有夹层!”一个士卒惊呼。
萧之言伸手接过来,取弯刀小心挑开缝线,取出内藏的微黄布片,其上整整齐齐写有米粒大小的蝇头小楷,正是山西军镇近期调动军情。他再低头时,那人已经断气了。
“有为清虏去死的勇气!”萧之言狠狠吐了一口吐沫,下令:“将这人包裹好,随我连夜送往大军营地。”又声色俱厉说:“今夜的消息谁也不能透漏,我若在外面听见一点风声,追究到人定斩不饶。”
黑暗中,骑兵高擎火把穿越山道奔向神池城外的大营。
第271章 粮队
雨水浸透过的草地洋溢着一片生机,两千镶黄旗骑兵排着松散的队列走在运粮队右侧的五六里外的草原。再往外十几里地,三三两两的斥候来回奔走,运粮队和护卫骑兵看似随意,实际上实施的外松内紧之术,不远处的草原有数万骑兵环伺,叫他们怎敢掉以轻心。
从朵颜草原往得胜堡有十天的路程,一个月前他们开始走这条道路。一开始他们如临大敌,镶黄旗骑兵连睡觉都抱着弯刀,现在已经放松了很多。
“有蒙古人!”远处疾驰而来的斥候挥舞旗帜传达消息。
护卫骑兵的甲喇额真向身后挥手鼓动士卒情绪,说:“都打起精神来,那帮蛮子又来了!”他们在汉人眼里是野蛮人,蒙古人在他们眼里也是野蛮人。
才护送运粮队走这条道路时,他常常能看见几百上千的蒙古骑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草原的地平线上,当女真人的运粮队走近时,他们又会不动声色的离去。经过一个月的时间的拉锯,现在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情形了。女真人虽然明面上没人说出来,但心里都以为蒙古人不敢来袭击他们了。
雨季后的草原才疯狂长过,有些地方甚至能挡住视线。
两百女真骑兵出列往斥候指的方向飞速而去。往外约十几里道路,立在一个平缓的草坡顶部,看见从西面有一支千人的蒙古骑兵正缓缓而来。
那甲喇额真驻马看了片刻,说:“命众军戒备,先不要理他们!”他不信一支千人的蒙古骑兵敢来突袭有两千骑兵保护的粮队。
过了约一个时辰,整支运粮队能看见三十里外草原如蚂蚁般大小的蒙古人。运粮队的民夫神情紧张,他们都是汉人,多数人没有经历过两军对阵。除了六年前多尔衮的西征之战,女真人还从未打过需要后方补给的战争。
这支蒙古骑兵和往次不同,守候在运粮队前进的道路上,不靠近也不离去,等女真人走近一点,他们便往后退几里。那甲喇额真看得厌烦,下令:“驱走他们!”
五百女真骑兵听令冲向迎面的蒙古人,往前十里路抽出腰间弯刀在空中挥舞,口中发出古怪的叫声,以示警告。等到两军相距十几里,蒙古人队列中响起几声号角,近千人调转方向消失在草原中。
见到熟悉的情景,那甲喇额真笑骂了一句:“卑贱的蒙古狗!”一切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等大清的兵马为岳托贝勒报了仇,腾出手必然会解决这帮烦人的苍蝇。
蒙古人渐行渐远,一直消失在暮色将至的草原。
再往前这就是察哈尔盘踞的土默川了,这里不像张坝那般平坦,沿途能看见稀疏的树木,格日勒图率骑兵在一片草坡底部驻马。这支运粮队不是他能对付的,但若翟哲真让他动手,他也很难拒绝。岳托死的那个夜晚,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土默特部落中的地位,若不是翟哲他早身首异处了。
“不要起篝火,早点休息,明早还有活要干!”格日勒图在部众中巡视,这里离察哈尔部落太近。虽然那边早有安排,但若被太多的人发现这支骑兵的行踪终究还是个隐患。
士卒各找干燥的草地坐下,啃着干肉脯。
按照女真人的行进速度,明天将能到达土默川对面,再过两天便进入大明。格日勒图根据记忆仔细回想土默川的地形,测算合适的进击和撤退路线。
立春之后,白昼渐长。
天色还在昏暗中时,这支千人骑兵集中上马,奔向东南方向女真运粮队的宿营地。
骑兵缓行十几里之后,马速骤然加快,马蹄踩在软土上声如闷鼓。在往前越七八里地,东方天空渐渐发白,远处的山林轮廓在格日勒图眼中逐渐清晰,他看见对面冲出的分散慌乱的骑兵,女真斥候疯狂喊叫。
再往前两里,看见才集中的两三百女真骑兵侯在对面阻击。
“射死他们!”格日勒图拔出弯刀。
近千支长箭刺破晨曦的天空,借助马势覆盖想对面的女真人,千人骑兵在女真人两百步外强行拐成一个弧形,蒙古人弓弦不停,长箭嗖嗖而出。女真人像静立的靶子,顷刻间人仰马翻!
蒙古骑兵避开阻击的女真人,先向西行,突然转向从南边靠近山林的方向折返逼近运粮队。
“射!”
蒙古人控弦之手快若闪电,长箭覆盖向才在整理骡马队的民夫。
两三轮箭后,格日勒图见女真骑兵集中完毕,正分三路围击而来,挥刀下令:“撤!”蒙古人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