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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的九月 [苏] 维克多尔·斯米尔诺夫-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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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一种询问的目光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玩具上,最后落在我的身上。

  “她想送您一样东西,”谢麦连科夫解释道。“送您一件玩具。”

  “不,我不能要,”我说。“我不能接受……你们的礼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你们的”!这话里充满了意想不到的卑视和愤恨。她是那么瘦小,纤细,往我这儿稍稍探出了身子。我突然下决心决刀斩乱麻地割断这些爱怜的情丝,把问题都摊到桌面上来。干吗我要这样折磨她呢?我明明估计到,她不可能有什么罪过嘛。这些动物,这些泥捏的天真小动物,都瞪着凹陷进去的小眼睛,责备地望着我。它们不可能出来保护她,只能干瞪着眼睛。但是我已经不能煞车了。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谈情说爱、大动恻隐之心的呀,我不能晕头转向啊!

  “现在周围都是土匪,可不是我玩玩具的时候!”我说。“你们还好,他们不会往你们家的窗里打黑枪!你们自己明白为什么……”

  说实话,我本不想说这几句话!我想默默地望着她的眼睛,看她坐的姿势,看她拢那绺头发的动作和笑容。她浑身哆嗦,两片嘴唇紧紧地闭在一起。那只手慢慢地从披巾上滑到桌上,在木板桌子的桌角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又往下垂,无力地垂在那儿。父亲惊慌地瞅了她一眼。

  “她捏的这些泥玩具还从来也没有送过人,”谢麦连科夫低声说道。“她怕难为情……只是给自己做着玩的。”

  我的内心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我爱过她,爱过而且怜悯地

  可是毕竟不能忘记树墩下面那几只包裹,决不能忘记那些包裹。我不能饶恕她的姐姐宁诺奇卡和那个壮实的麻脸土匪,安东妮娜就是给他送“包裹”的。

  我的心很乱,感情在翻腾。

  “是啊,他哪有功夫顾得上玩具啊,”谢麦连科夫安慰女儿说。“他自个儿差点没被打死。这是打仗啊,安托莎!”

  听到他这么慈爱地,用家里叫惯了的亲切口吻叫她的小名“安托莎”,我的心不禁一颤。这是他们父女的称呼,在这声称呼里包含着多少父女深情!我顿时感到自己在这个家庭里是多余的。这个名字体现着多少柔情,它是口令和召唤。在这个词里隐藏着父女的爱。看来,给她取了一个男孩的名字,不是偶然的。我觉得,这反映出他渴望有个儿子,有个掏工世家传宗接代的继承人呀!可是命运却给了这个一只手有残疾的谢麦连科夫两个女儿;大女儿跟土匪跑了,他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小女儿,捏稀奇古怪小动物的巧手,是个永远不声不响的……安托莎!

  我望着她那连衣裙裹着的瘦削的双肩,望着那双黑黝黝的双臂和那缕浅色的头发,望着旧连衣裙下面那对轮廓分明、线条优美的大腿,望着圆鼓鼓膝盖下面突然出现的那两条笔直、修长、线条清晰的并拢的小腿,我不由暗自呼唤着这个名字。她身上有一种我不能理解的完整的美。这种美是不能作任何分析的,它一下子就会深深印在你的心灵上。这种完美的印象,就象烙出的烙印,永远不会磨灭。

  “安托莎!”我心里又呼唤了一遍。她扭过头来,看着我。她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好象在研究我。安托莎!她的两片嘴唇哆嗦了一下,张开来,失去了那种直耿耿的固执劲儿,又变得温文尔雅。

  我觉得,我的头在发晕。怎么搞的,我怎么又泄气了?我到这儿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听我说,”我开口对谢麦连科夫说。“我看,咱们第一次谈话时有些话没说清楚。走,到外面土台上去坐坐。”

  我话音刚落,他立即站起身,托着他那只弯曲的左手往门口走去。安东妮娜象那天在陶器厂那样目送着我们。我第二次闯入这个家庭,给他们带来了惊恐和不安。但愿一切都尽快水落石山吧。这个差事真不合我的心意呵。 

第九节
 
  我们两人在土台上坐了下来,已是日暮黄昏时分了。在战前,在黄昏时分,格卢哈雷村的老老少少都坐在自家的土台上,嗑着葵花子儿,观赏白云在日落前的瞬息万变的形态和色彩。

  谢麦连科夫靠在泥抹板房的墙上。在天空背景的映衬下,他那长着鹰钩鼻子的轮廓分明的侧影显得更加暗淡了。他半闭着眼睛,在等待,神态十分困倦。

  我从墙边的长凳下面拿出了装包裹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木板上。

  “瞧,这是您的东西,”我说。“安东妮娜拿到密窟……供给土匪的食物,”我说“供给土匪和同土匪一起躲在林子里的您的大女儿的食物。拿回去吧,家里用得着呐!”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喉结颤动了一下。

  “您干嘛不言语呀?”我发问了。“我本该逮捕您。您说呀!”

  又过了一分钟。

  “说呀!”我提高了嗓门儿。“如果我确信您是自愿这样干的,那就不必多罗嗦了。说吧!……怎么,他们吓唬您了?要不是可怜宁诺奇卡?”

  天很快暗了下来。金秋九月,日子总是这样短暂。只有菜园里一捆捆大麻和一束束金光菊在发出黄灿灿的光,仿佛白天吸足了阳光,现在正一点点往外放射。

  “我不相信,安东妮娜是土匪的帮凶!”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声叫道。我抓住的是那只有残疾的手,它无力地一抽,想挣脱开,我也就势松开了。“您听到了吗?我不相信!这是您强迫她干的!为什么?您以为这能帮您大女儿的忙,是吗?算了,别搞啦。这会毁了安东妮娜,也毁了您自己。让您的大女儿来自首吧。这样好得多……您可是在供养杀人的凶犯呀!”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似乎,我在对他进行思想工作,用大道理说服他。唉,我自己也忍受不了大道理呀。杜鲍夫说过:“软的不行来硬的,就是别讲大道理”。

  我对谢麦连科夫苦口婆心,反复说明他的行为会引起的严重后果,我不记得,我说了多少时间。后来我好象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的沉默惹得我动了肝火,闸门冲开了。

  “老混蛋!”我说。“你大概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你应该放明白一点儿!要是你象木桶塞子闷声不响,那我何苦来帮你的忙呢?你要知道,私通土匪可要吃官司的!你为啥还要把小女儿也牵扯进去,啊?你考虑过她没有?她有什么罪?她这样爱你这个亲老子,你怎么忍心把她的一生毁掉,啊?你这歪胳膊的恶鬼!”

  我开始对他大讲道理,越说越粗,越说越野,完全可以同谢拉菲玛姥姥媲美了。可是他象印第安人的头领一样,靠墙坐着。他那一动不动的长着鹰钩鼻子的侧影,清晰地印在玫瑰红天际的背景上。他那逆来顺受的沉默和长久的忍耐,终于弄得我发了雷霆。

  “你谢谢苏维埃政权吧,它是依法行事的,”我说“换了伪警察,早就把你毙了,把你脑浆打出来了。可是苏维埃政权还来找你谈话……火烧鬼的走狗!”

  “甭说了,”他突然开了口,低声地回答说:“甭说了,伊凡·卡佩柳赫。你为什么要自称是苏维埃政权呢?咱的脑子里你还是个毛孩子呐。你来厂里玩,咱还给过你响笛……你在战场上学会了开枪,从苏维埃政权机关也领到了枪,可是你还没能学会动脑筋。你这个年纪,什么东西都显得十分简单……”

  他回过头,看着我。在夕阳余辉的照射下,他的脸变成了暗红的颜色,仿佛是用红泥捏出来的。脸上的皱纹很深,象是刮刀在泥坯上划出的一道道小沟。

  “如果我办得到,我要亲手把那些狗土匪掐死,”谢麦连科夫说,他那浑厚的“船长”的嗓子失声了。有点嘶哑。“你能懂个啥呀,你的乳臭还没干哪!”

  “诺,诺,”我嘟嘟嚷嚷地说。“你……不太那个了,谢麦连科夫……懂吗!”

  我反驳他的话,显得不那么有说服力。这个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失了声,差一点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发现,他一定有难言之隐!

  “你以为你已经能制伏火烧鬼了吗?”谢麦连科夫问道。“打死一个麻皮桑卡,就算制伏了火烧鬼?”

  “啊哈,原来,你认识这个狗土匪呀!你那时为啥不说?”

  这一次,谢麦连科夫虽然被我抓住了把柄,可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你不知道火烧鬼是个什么人,”陶工继续说道。“他是野兽,是狡猾的野兽……你同火烧鬼相比,不过是个小甲虫。他还没有真正把你放在眼里……他要干的话,可以把整个格卢哈雷村夷为平地。”

  我什么也没有回答。谢麦连科夫这些话,在他肚子里你推我搡的,好不容易才从他那硬噎的喉咙里一个个地跳了出来。这些嘶哑的、无力的话语,在他的胸中已经郁积很久了。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谢麦连科夫家的人,真是多情善感呀!这种感情我受不了,我有生以来最怕号陶大哭。

  “你想,她干吗一直不开口呢?我的女儿,托尼娅①,她干吗不同任何人说话……”

  【注 ①:安东妮娜的小名。】

  他的左手抽搐了一下,不知是想去摸转盘上那只长颈罐,还是想抚摸一下他想像中的小孩的脑袋。

  “他们是在法西斯分子逃跑前到村里来的,火烧鬼带着几个小兄弟,深更半夜的。火烧鬼从前向宁卡求过亲。他答应把陶器厂从他老子的名下转到我的名下,还许了不少愿……看样子,他是喜欢她的,可她怎么能喜欢一个伪警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呢?火烧鬼这才深更半夜带了几个小兄弟找上门来……来找她!”

  他沉默了一会儿,定了定神。虽然村里一片寂静,可他的话语轻得勉强才能听得见。牲口都已赶回圈里去了。秋天,天黑得快,谢麦连科夫家的五只瘦鸡早已聚在关着门的板棚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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