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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得苍凉沉郁,“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一连四句短句,听得令人几乎
忍不住要跟他狂歌高吟!忽地又是声音一变,从沉郁苍凉,变得激昂慷慨,将李白“行
路难”的最后两句唱了出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这两句一唱,将
苍凉气氛一扫而空,声如金石,当真似是直上云霄,听得人血脉沸腾而又心胸开阔,耿
照不禁击节叫了一个“好”字,就在这时,忽听得“铮”的一声,那黄衣汉子椎筑而起,
乐器上的弦线已断了一根,那虬须汉子的歌声,也倏然停了。
那虬须汉子抱拳作了个罗圈揖,向耿照这张桌子投了一眼,笑道:“下里狂歌,贻
笑大方了!”
坐在主位的那个汉子道:“孟兄之筑,西门兄之歌,堪称并世双绝,今后不知何时
方能有此耳福了。”另一个汉子道:“听说笑傲乾坤华谷涵的狂笑,也是当世一绝,西
门兄此行,不知能否会见此人?要是碰着此人,一个高歌。一个狂笑,倒可以较量一番,
为武林添一佳话。”耿照听了,心头一动,暗自想道:
“蓬莱魔女曾经说过,狂侠华谷涵此人,游戏风尘,有如神龙之见首不见尾,当今
之世,知道他的名字的,只是有限几人,怎的这一些人也知道他的名字?听他们的口气,
难道竟都是武林中大有身份的人物?”
那虬须汉子道:“陆兄弟过誉了,我怎敢与笑傲乾坤相比,不过,我听说他是当世
奇人,倒很想与他一会。”那姓陆的汉子道:“西门兄无乃大谦,焉知这姓华的不是浪
得虚名?耳闻是假,眼见方真。前日有人从蓟州来,发现他的仆人白修罗曾在该处出现,
想来华谷涵也可能在那一带,吾兄路过蓟州,不妨打听打听。”那虬须汉子笑道:“我
此行吉凶祸福,尚难预料,虽有与笑傲乾坤相会之心,却无此闲情逸致了。”
那坐在主位的汉子道:“西门兄一向豪气干云,怎的今日说出这等丧气的话,该罚
三大杯!”虬须汉子笑道:“吉凶祸福,人所难恻,我说的是老实话,却并非畏怯,并
非丧气!”但他虽然辩解,却仍默饮了那三杯罚酒。又一个汉子道:“这也是真话。
嗯,人间本是多歧路,如此江湖不忍看。怪不得西门兄要高歌‘行路难’了。”那
主人笑道:“西门兄既高歌‘行路难’,不如不去也罢。留在此间,咱们兄弟再作平原
十日之饮!”那虬须汉子哈哈大笑道:“多谢主人盛情,但这条路还是非走不可。”
那击筑的汉子忽道:“主人该罚三大杯!”那坐在主位的汉于诧道:“为何该罚?”
击筑的那汉子道:“你听不出西门兄的歌意,李白这首‘行路难’不错是说行路之难,
但歧路险途,绝难不倒英雄豪杰!那首歌最后两句怎么说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
云帆济沧海!’对‘长风破浪’的豪士,行路又何难之有?主人不解歌意,还不该罚?”
那坐在主位的汉子也哈哈大笑道:“好,该罚该罚!请阖座陪我同饮三杯,祝西门
兄长风破浪,直挂云帆济沧海!”
众人豪兴勃发,欣然举杯,同声说道:“好一个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大家干了!”
虬须汉子一饮而尽,掷杯笑道:“多谢众兄弟给我饯行,我该走啦!大家都别送
了!”就在众人大声祝贺他“长风破浪”之声中,离开座位,大踏步走下酒楼。
珊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虬须汉子,耿照虽然也觉得那汉子是个异人,对他甚为注意。
但耿照究竟是个官宦人家的子弟,习惯讲究礼貌,心里想道:“一个女孩儿家这样定了
眼睛望男人,容易惹人误会,最少也有失礼之嫌。”心里觉得不妥,却又不好对珊瑚明
言,便拿起酒杯碰一碰珊瑚的酒杯说道:“贤妹,咱们再喝两杯,也该走啦。”珊瑚心
不在焉地拿起酒杯“嗯”了一声,酒杯并未沾唇,又放下了。这时,那虬须汉子正从他
们的座位旁边经过,也不知珊瑚是否听到耿照说些什么,总之她的全副精神,似乎都已
放在那虬须汉子身上。
那虬须汉子走下酒楼,身躯微俯,露出挂在腰带上的一个绣荷包,这荷包是用五色
丝线所绣,鲜艳夺目。当时的风气,出门人的银钱都是放在“褡裢”(包袱)里面,只
有富贵人家的子弟才用荷包,放一些自己心爱的零碎东西。这汉子带着一个绣荷包,与
他的豪客身份,实在是大不相称。不过耿照欠缺江湖阅历,他自己又是富贵人家,多精
致的绣荷包也是见惯了的,对这豪客的荷包,虽也感到“抢眼”,却并不怎样放在心上。
珊瑚突然间把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竟似呆了,耿照见她神情有异,正自莫名
其妙,珊瑚忽地“啊呀”一声,叫了出来,他们所占的是一个临窗的座头,耿照来不及
问她,只见珊瑚已蓦地推开窗门,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酒楼上的客人哗然大呼,耿照也吓得慌了,忙着便要下楼追赶,店小二大叫道:
“喂,喂,你们还没有付钱哪!”登时涌上几个人来,要揪耿照,耿照急忙取出一锭银
子,说道:“不必找了!”顾不得再顾礼貌,推开众人,索性也从窗口跳了下去。酒楼
上议论纷纷,有人说道:“这两个男女准是私奔的、敢情是碰到了熟人,跳楼逃跑!哈
哈,真是为了恋情,性命也不顾了。”这些难听的话,好在耿照没有听见。
耿照跳下街心,只见珊瑚已跨上马背,往前疾驰。耿照也急忙上马追赶,珊瑚这时
才发现耿照在她的后面,回头说道:
“大哥,对不住,我有要紧事,一时忘记招呼你啦!”耿照听了,心里满不是味儿,
但也因此惊疑不定,要知珊瑚一路之上,对他都照料得十分周到,现在却忽然抛下了他,
连打个招呼都忘记了,可见这件事情,在珊瑚心目之中,一定是比护送耿照还重要得多。
耿照纵马疾驰,好不容易追上了珊瑚,连忙问道:“瑚妹,什么事情?”珊瑚只说
了一个“追”字,耿照道:“到底追谁呀?”珊瑚道:“追那个虬须汉子,快,快,追
上他再说!”耿照怀着闷葫芦,只好跟着她跑。好在虬须汉子没有走碍多远,追了一会,
到了郊外,便发现那汉子正在路上。正是:
不知何事萦怀抱,欲间伊人意悄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第九回 虎穴龙潭都不惧 新欢旧爱两难忘
梁羽生《狂侠天娇魔女》 第 九 回 虎穴龙潭都不惧 新欢旧爱两难忘 珊瑚纵马向前,扬声叫道:“好汉慢走!”那虬须汉子愕然止步,回头说道:“我
走得好好的,你把我叫住,为了何来?快说,快说,我还要赶路呢!”珊瑚跳下马背,
说道:“冒昧得很,想向你借一样东西。”那虬须汉子哈哈笑道,“原来姑娘是绿林中
的女豪杰么?俺一个穷汉,可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你呀!”
珊瑚的江湖阅历甚丰,早看出那汉子那愕然的神色、嬉笑的口吻,都是有意做作出
来的,若照她平日的脾气,早已发作,只因此际她有求于这个汉子,只好按下脾气,检
衽一礼,说道:“好汉说笑了,请借你这绣荷包一观。”
那虬须汉子道:“哦,原来你是看上俺这个绣荷包。古语有云:‘宝剑赠烈士,红
粉赠佳人。’姑娘,你喜欢这个绣荷包,本来送给你也未尝不可。只是这绣荷包不是俺
的,它另有主人,俺可就不能把它私自送人了。”
珊瑚道:“我知道它另有主人,我只是借来看看。”那虬须汉子道:“好吧,那你
就拿去看看,照样绣一个,你喜欢送给谁就送给谁吧。”
珊瑚面色一变,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虬须汉子笑道:“没有什么意思。
姑娘家喜欢拈针弄线,绣些玩意儿送人,那也很平常呀。”
耿照站在一旁,甚为诧异,心里想道:“她急急忙忙地赶来,难道就只为了这个绣
荷包?这汉子说的话也确是令人不解。”
珊瑚接过了那个绣荷包,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荷包上绣的是白莲花下一对戏
水鸳鸯,珊瑚神色黯然,眼角不知不觉地沁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那虬须汉子道:“咦,好端端的你怎么哭起来啦?别哭,别哭!你若当真喜欢这个
绣荷包,我给你向它的主人说一声,说不定他会改变心意,转送给你也说不定。”
珊瑚柳眉一竖,忽地问道:“这绣荷包你是怎么得来的?”那虬须汉子道:“它的
主人交托给我,请我带去给一位姓玉的姑娘的。”珊瑚道:“我就是那位姓玉的姑娘,
你快说,他在哪儿?”
那虬须汉子们目斜睨,眼光从耿照身上掠过,又回到珊瑚身上,似笑非笑他说道:
“哪个他呀?”珊瑚嗅道:“还有哪个他,就是这个绣荷包的主人!”
那虬须汉子道:“我以为你已经不想见他了?你当真还要见他么?”珊瑚道:“我
寻访他已有好几年了,好坏也得一见。”那虬须汉子道:“好吧,你既然想要见他,那
你可得先做一件事情。”珊瑚道:“何事?”那虬须汉子向耿照一指,冷冷说道:“你
把这小白脸杀了!”珊瑚呆了一呆,叫道:“你说什么?”
那虬须汉子道:“我说把这小子杀了!”珊瑚叫道:“不行!”那虬须汉子道:
“你狠不了心是不是?我给你下手!”珊瑚“嗖”的拔出佩剑,挡在耿照身前,喝道:
“你敢动他一根毫发,我就和你拼命!”
那虬须汉子哈哈大笑,说道:“不是我要杀他,我是为你着想,留着这小子对你总
是麻烦,你不怕这绣荷包的主人疑忌么?”
珊瑚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