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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超岳道:“好,看在郡主。你的份上,他只要乖乖地来投顺咱们,我也未尝不可饶
他。”
连清波招手叫道:“照弟,你上船来吧!你已知道我的来历,我也不想瞒你。我是大金
皇帝御赐的郡主。但如今你是有性命之危,金国国师即使不与你为难,你们的小船也禁不起
这场风浪。恩怨暂且撇开,我对你总是一番好意,你不必我去扶你上船吧?”
耿照气得眼睛发黑,正要破口大骂,秦弄玉早已替他骂了出来:“你,你这妖狐,你害
得我们还不够吗?你简直是人面兽心!”
原来秦弄玉在昏昏沉沉中听得连清波的声音,蓦地一惊,突然醒了,她怀着血海深仇,
如今面对仇人,焉能不气怒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她爬了起来,就走出船头来
了。
耿照见她颤巍巍的模样,脚步也似站立不稳,吃了一惊,连忙说道:“玉妹,你回去。
待我来对付她。”
连清波冷笑道:“秦姑娘,你这么快就忘记了你的杀父之仇,竟与仇人卿卿我我了?”
秦弄玉气得大骂道:“妖狐,你还想骗我?你才是我杀父的仇人!照哥,你的母亲也是
她害死的,咱们绝不能放过她了!”
她大过冲动,话犹未了,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连清波面色陡变,哈哈笑道:“哦,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好吧,且看你们如何对付
我?”
金超岳道:“这小子不识抬举,还与他多说作甚?郡主,你要活的还是死的?”连清波
道:“还是活的好。”金超岳大笑道:“群主毕竟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大笑声中一条长
绳蓦地飞出。
绳子缠上了船头的桅杆,惊涛骇浪之中,耿照这只小船竟给他拖得向大船靠近。耿照拔
出宝剑便斩,金超岳左手一挥,“呼”的一声,义是一条长绳飞出,夭矫如龙,耿照一剑削
空,“啪”的手臂已着了一下,宝剑跃落,幸而没有结他缠上手腕。
萨老大喝道:“老怪休得逞能!”双手齐出,抓着了两条绳于,双方较量内力,萨老大
稍逊一筹,小船仍是给他拖得缓缓向前靠近,但萨老大用千斤坠的重手法定着身形,却也还
能站稳脚步。
幸亏耿照的功力已是今非昔比,要不然着了那一下只怕手臂也要折断,如今却不过稍感
疼痛,井未受伤。耿照拾起宝剑,唰唰两剑,将那两条绷紧了的绳子斩断。
小船失了牵力,一个浪头打来,登时抛起,秦弄玉立足不稳,便要跌倒。耿照连忙将她
抱进舱中。
萨老大突然失了重心,饶是他使用了千斤坠的重身法,也不禁在船头上打了几个盘旋才
稳得着身形。那一边金超岳双手所发的力道突被截断,却不禁“咕咚”一声,屁股着地,坐
在船板上了。
这时正碰着一脉逆流,耿照那只小船落了下来,被水流一冲,倒是离开那只大船远了。
金超岳站了起来,大怒说道:“追上去,撞沉它!”
樊通那只座船有三十二个水手,一齐划桨,疾如奔马,冲开逆流,追上前来。
耿照道:“拼了吧!”放下秦弄玉,拔出宝剑,准备两只船一靠近,便跳上大船厮杀,
萨老大沉声说道:“不能!”耿照道:“难道眼睁睁的给它撞沉,葬身鱼腹?”萨老大道:
“要拼也不是这样拼法。”说话之间,那只盗船已经追了到来,相距不过数丈。
以金超岳的本领,本来可以居高临下,跳落他门这只小船。
萨老大与耿照都已筋疲力竭,决非他的对手,要活捉也非难事。
但在这狂风骇浪之中,金超岳也怕有失,万一落在海中,那不是自我晦气?故此他仍然
按照原来的计划,叫水手加紧划桨,要撞沉这只小船。
连清波道:“他们这只小船看来不久也要沉了,不如尾随着它,待它沉了,再把这几个
人捞上来。活的总好过死的。”要知樊通这只座船比耿照那只小船大十倍有多,以泰山压顶
之势撞过去,只怕小船要片片碎裂,船上的人只怕也难以幸存。
金超岳笑道:“郡主,你别忘了咱们在今晚要赶到飞龙岛呢,明天就是会期了。还是快
快了结省事。再说,你若收留这个小于,只怕公孙奇,……哈哈,只怕公孙奇也不愿意
呢!”
连清波面上一红,说道:“国师,说笑了。我只不过想为皇上生擒钦犯而已。”金超岳
道:“还是赶到飞龙岛要紧。不能为这小子的死生多耽搁时候。”连清波道:“好,那就随
国师的主意吧。”说时迟,那时快,大船小船又靠近了许多,几乎已是首尾相衔,连清波叫
道:“耿照、你死亡已在指顾之间,还不听我劝告吗?”
耿照正要不顾一切,跳上大船,忽听得萨老大叫道:“用重身法在左舷站稳!”突然拔
过船头,不向前逃跑,反而向大船的船尾部份撞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激起了数人高的浪柱,这一刹那,这只小船陡地抛了起来,就似
腾云驾雾一般,上了半天。萨老大.站在右舷,耿照站在左舷,都以千斤坠的重身法稳定船
身,小船兀是东歪西倒,但也幸而萨老大预先吩咐,有了准备,各在一边,定着船身,才不
致有覆舟之险。
瞬息之间,小舟己在几个洪峰之上滑过,这次他们是顺着水流,狂风催浪,也催送小
舟,当真有一泻千里之势,不消多久,浪没有这么大了,小舟稍稍稳定下来。耿照抬眼望
去,只见那只大船远远的只剩下一个黑点,似乎在海面打着圈圈。
萨老大吁了口气,说道:“算是过了一关了,你快去看看秦姑娘。”
只见秦弄玉面如白纸,手足冰凉,耿照惊道:“玉妹,你怎么啦?”秦弄玉颤声道:
“我倒似好了一些,胸口没那么闷了。就是有点觉得冷。”
幸好这时风力已大大减弱,小船也过了水流湍急之处,渐渐慢了下来。。没那么颠簸
了。秦弄玉虽说无事,耿照却很不放心,叫道:“萨大叔,请你进来看一看秦姑娘。”
萨老大察看水纹,知道无甚危险,暂时不用掌舵,他稍通医理,进去给秦弄玉把了把
脉,笑道:“秦姑恨身体不适,还是因为晕浪与精神疲倦所致,并非受了内伤。她刚才是一
时激怒,口吐鲜血,吐血之后,胸中积闷发散,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耿相公倒可放
心。”
耿照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发觉小船走得很慢,不觉又有点忧虑,说道:“他们那只大船
比我们快得多,难关还是没有渡过。
咦,怎的不见他们追来?”原来他凝眸远察,却连那只大船的影干都看不见了。
萨老大笑道:“他们决计赶下上我们了,如今他们即使不是丧身鱼腹。只怕也要比咱们
狼狈得多。”
耿照诧道:“为什么?”萨老大道,“咱们的船只虽小,船头却是包着铁甲的,刚才那
么一撞,我是对准他们船尾最薄的那一部份棱去,少说也要撞他一个窟窿。”耿照这才明
白,适才两船遭遇之时,萨老大何以禁止他跳上大船冒险,原来他是深明双方船只的构造,
早已成竹在胸。
耿照喜道:“倘若如此,那就真是邀天之幸了。萨大叔,你歇一会,我替你掌舵,”这
时小船又有倾侧摇荡的现象,但萨老大察看水纹,却知正是顺流而下,论理不该有此现象,
心中甚感诧异。
秦弄玉道:“照哥,给我一口水喝,我口渴得很。”
耿照抬眼一看,这才发现盛有淡水的皮袋,以及贮备的粮食都已无影无踪。原来在刚才
两船相撞,他们这只小船被抛起之时,船中的一切杂物,都已被风浪卷去。船中空荡荡的,
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是再也没有一件东西了。
耿照暗暗叫苦,忽听得秦弄玉道:“那不是水吗?”只听得汩汩声响,原来他们的船,
右侧的船舱板壁也给震裂了一个小孔,海水正在渐渐地侵进来。秦弄玉神智还不是十分清
醒,只道那是皮袋的水泻在地上。
耿照这一惊非同小可,无物可以堵塞,只好伏下去用掌封住小洞,说道:“这可怎么
办?玉妹,这是侵进来的海水,不能喝的。”秦弄玉定了定神,这才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情。
秦弄玉叹口气道:“照哥,都是我累了你了。”耿照微微一笑,说道:“你还记得大明
湖畔那次,你要与我同归于尽吗?那时你我倘若真是同时死了,你心中充满恨意,我死了也
不得安宁;如今最多也不过一个死,情景可是大大不同了,你为我感到歉意,我更为你感到
欢喜。”耿照处此绝境,自忖难以生还,因此顾不了萨老大在旁,便说出了心中言语。秦弄
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圈红晕,哄道:“照哥!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她似嗔实喜,脸
上晕红,心中无限甜意。
萨老大道:“还有一线希望,你我必须打起精神,掌稳了舵,堵住漏洞,只要碰上渔船
经过,就有救了。此时万万松懈不得。”
耿照道:“是,玉妹,你忍着些儿。”这时船舱板壁的缺口已是渐渐扩大,耿照一掌难
以封闭,索性把整个身子堵上去,忍受那海水入侵的压力。秦弄玉口渴如焚,但见耿照如此
情形,心想阻哥所受的痛苦比我更大,也就不觉得怎么难过了。
风暴过后,瞑色四合,在海上又过了一个宙天,明日就星飞龙岛的会期了。但这时萨、
耿等二人死生难卜,萨老大的水域图也寻已湿成一团,无法展读,不知航线对是不对,只好
都不管了。
一弯眉月,似是从海中升起,这时已是风平浪静,月色柔和,“海上生明月”,本来是
诗人咏叹的幽美境界,但这时他们在死亡线上挣扎,心情却是极不安宁。
他们在海上经过大风浪,经过大厮杀,又漂流了整整一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