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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行五骑,便郎动身。萨氏兄弟经过两日的调治,外伤也都好了。
一路平安无事,耿照担心的意外都没发生,心想:“大约金国派来的竺迪罗、金超岳等
人,被江南豪杰发觉他们的身份之后,已是立足不住,滚回江北去了。”但一路东行,所见
的弃家内迁的难民也就越多,辛、耿二人,不胜慨叹。
这回到了一个瞩于丹阳县治的小镇,天色已近黄昏,辛弃疾道:“赶不到县城了,就在
这里歇宿一宵吧。从这里抄捷径走,到江用不过一百多里,明日绝早动身,不必经过县城,
晚上便可到江阴了。”
萨老大道:“我有个金盆洗手的绿林朋友,是丹阳县人,只不知他住在哪条乡下,要是
打听得出,倒不妨到他那里住宿。”
辛弃疾说道:“多结识一位朋友,固然是好,但军情紧急,咱们明早便要急着赶路,我
看还是在这里歇宿一宵算了。”辛、耿都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也多少知道一点绿林禁忌,
既是决定在小镇找寻客店,也就不再打听萨氏兄弟这位朋友是谁了。
这小镇已是靠近前方所在,十室九空,一片荒凉,好不容易找到一间小小的客店,只剩
下两间房子,勉强可以将就。辛、耿二人同住一房,萨氏兄弟另外一间房,小护兵在大堂打
地铺。
众人为了要起早赶路,吃过晚饭之后,一早便睡。
可是睡得大早,一觉醒来,还只是午夜时分。耿照便不再睡,静坐练那大衍八式,只觉
真气运转之际,似乎稍有阻滞,但除此之外,亦并无异状。耿照心道,“不知是什么怪病?
但只要它不在这一个月内发作,我也就可以安心杀敌了。”练了一会功,忽听得有一缕箫
声,隐隐传来。
箫卢如怨如慕,如位如诉,耿照妙解音律,听得出奏的是一首词,而且还正是辛弃疾今
年春间的作品“念奴娇”。词道:“野塘花落,又匆匆过了,清明时节。划地东风欺客梦,
一枕云屏寒怯。曲岸持斛,垂杨系马,此地曾经别,楼空人去,旧游飞燕能说。闻道锜陌东
头,行人曾见,帘底纤纤月。旧侗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料得明朝,尊前重见,镜里
花难折。也应惊间,近来多少华发?”此同以曲笔抒情,词意双关,既是伤离恨别,怀念故
人;又是对南未舍弃国土,南渡偏安的感慨。
耿照只听了几个音节,不觉神思恍惚,一片迷茫。忽听得辛弃疾“咦”了一声,说道:
“想不到这里倒有个知音之人。”原来辛弃疾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坐在床上。辛弃疾是当
时一大同家,每有新同,即万人争诵,有人吹奏他的新词,原也不足为怪;但在这接近前
方,一片战时气氛,荒凉冷落的小镇里,三更半夜,居然还有人有此闲情,而且箫声十分美
妙,词中所蕴藏的感情,在箫声中表达无遗,显然是个知音,辛弃疾也不能不感到有些惊
异。
辛弃疾发出惊异之声,耿照则在迷茫中给他惊醒,但仍是神思恍惶,茫然地望着窗外。
辛弃疾笑道:“偏安之耻,即将前雪。此人大约还未知道皇上已决心抗敌,可惜咱们不便深
夜访客,与他一谈。咦,照弟,你怎么啦?你怎么好似呆了?”
一幕前尘往事在耿照脑海之中重现,他离家南下那天,到姨父家中与表妹秦弄玉告别,
秦弄玉在花圃之中曾唱过这一首词。如今虽是吹箫而非清唱,但他表妹也素擅吹萧,而这箫
声,也正是他听惯了的表妹所吹的腔调!
秦弄玉与他的重重误会早已消除,但秦弄玉为了成全他与珊瑚,重逢之后,却叉不辞而
行,直到如今,还未见面,耿照听了箫声,不觉悠然存思,茫然若梦,呆了好一会子,蓦地
想道:“莫非表妹也来到了江南?今晚也正在追忆旧情,怀念于我,吹箫的就正是她?”
耿照从窗口望出去,在这小客栈的对面,似是一个大内人家的花园,树木高出墙头,浓
绿之中隐现着红楼一角。那一缕箫声,就是从花园之内传出来的。耿照泪影模糊,幻出了他
表妹自衣如雪的倩影,在月夜之下,倘楼吹萧……”
辛弃疾的问话,令他在幻梦之中醒了过来。耿照定了定神,忽他说道:“我倒想作个不
速之客,去访那吹箫之人。”辛弃疾诧道:“我只是说说笑的,你却当真了?这不太冒昧了
吗?”何况咱们明早还要赶路,你又不知那是什么人家?”
耿照道:“不碍事的,我只是过去偷偷一看,倘若不是,我就悄悄地回来,也不惊动她
了。”他神思恍惚,心中只有一个秦弄玉的影子,与辛弃疾说话,不知不觉之间,就把心中
所想的说出来了。辛弃疾莫名其妙,怔了一怔,笑道:“不即什么?哦,你是要瞧他是不是
可以一谈的高人雅士?”耿照所想的其实只是要去看看是否秦弄玉,他不愿耽搁时候,听得
辛弃疾误会他的意思,也就不加解释,支吾以应。辛弃疾是个豪爽的人,见他执意要去,也
就不再阻拦,当下笑道:“也好,良夜何其,若然邀得高士夜谈,也是一大雅事。但你可不
要吓坏人家了。,他深知耿照轻功不凡,对他越垣夜探,倒也并不担心。
耿照悄悄地出了客栈,走到那家人家墙外,忽地不由得又是一阵迷茫,“我见了表妹,
却又如何?能留得住她吗?”他心中有个秦弄玉,眼前却又幻出另一个少女的影子,那是珊
瑚。要知上次在误会冰释之后,秦弄玉仍是不辞而行,就完全是为了珊瑚的缘故。耿照知
道,除非是自己已经决定舍弃珊瑚,对秦弄玉表明此意,并与她即订鸳盟,或者可以将她留
住。可是,秦弄玉固然是他青梅竹马之交,珊瑚对他可也是情深意重……。
忽地那箫声再起,幽怨的箫声令他心弦颤抖,极是不安,自思自想道:“耿照啊,你怎
能做个负义之人?你与表妹虽未定婚,也早已是心心相印,不待言宣的了。珊瑚待你再不
好,你也不该移情别向。而且姨父虽然不是你亲手所杀,也是因你而死。你若是不娶表妹为
妻,姨父九泉之下,也难瞑目。”思念及此,心意立决,纵身跳上墙头。
这围墙不过一丈多高,耿照本以为毫无问题,可以一纵即上的。哪知竟然差了那么几
寸,一足踏空,出乎意外地跌了下来,幸而耿照应变得快,立即以手撑地,一个鲤鱼打挺,
便翻起身来,并没摔伤,只是也已弄出了一点声响。
耿照心里苦笑,“看来我真是患了怪病,功力竟然不到从前的七成了。”当下凝神运
气,蓄好精神,再用力一跳,这回是跳上去了,但亦不禁有点气喘。
耿照在墙头上看过去,看得更清楚了。园中一座小楼,楼上倚着栏杆的,果然是个长发
披肩,手里拿着一支洞萧的女子。
虽然还未看得十分真切,不知是否秦弄玉,但是个女子,那己是毫无疑问的了。
耿照心头狂跳,立即便跳下去,脚步踏得很重,刚好踏着地上一根枯伎,发出了“嚓”
的一声,将那根枯枝踏断了。耿照还未走得两步,忽觉微风飒然,一条黑影已是向他扑来。
耿照期期文文地道:“我,我是……”是什么呢?这家是什么人家,他不知道;那女子
是否秦弄玉,他也还不知道。若说是来访的人,一时之间哪里讲得明肉。那人也没有耐心听
他解释,耿照一个“我”字刚刚出口,那人已在破口骂道:“你这王八羔子!”声到人到,
双臂箕张,以泰山压匝之势,拿劈耿照的天灵盖。耿照是书香门第,几曾听过如此粗言相
骂,不由得心中有气,“岂有此理,即使你把我当作盗贼,也不该出口伤人/哪知那人不但
“出口伤人”还要“出手伤命”,这一掌若是给他劈中了天灵盖,耿照还焉有命在?处此情
形之下,耿照只好不再打话,赶紧还招。
耿照侧身一闪,还了一招“大鹏展翅”,也是以臂箕张,但却是擒拿对方的双腕,用意
只在扭住对方,叫他不能攻击,而不是像对方一样,出手便是取命的凶招。
但如此一来,一个是绝不留情,一个是心存顾忌,后者当然便要大大吃亏。那人是个浓
眉大眼的租豪少年,看来年纪比耿照也大不了几岁,武艺却很是不凡。耿照的手指已抓着他
的手腕,但因气力没有用足,给那少年双臂一振,登时挣脱,耿照踉踉跄跄地倒退两步,说
时迟,那时快,那少年已在喝道:“给我倒下!”“啪”的一掌,打中了耿照。耿照早已练
成了“大衍八式”的上乘内功,如今功力虽然只及原来的七成,还是相当深厚,中了这掌,
晃了两晃,居然并未倒下。
那少年见耿照招数精妙,中了一辈,又没倒下,也是大大吃惊,更不敢怠慢、趁耿照身
形未稳,急步跨上,又是一招“斜挂单鞭”,猛切耿阻脉门。
耿照还了一招“惊飙卷雪”,身形摇摇晃晁,就似杨柳在风中摇摆一般,却正好配合他
这拳势,那少年的掌缘差半寸没切着他的脉门,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袖已给耿照撕去了
一幅。
这还是耿照手下留情,要不然早把那少年的手臂扭脱臼了。
那少年顽强之极,吃了点亏,出手更凶,竟不退后,倏地便化掌为拳,变招“横身打
虎”,时锤向耿照肋下一撞,耿照跳跃不灵,又给他撞中。这一下比刚才所受的一家更重,
痛得耿照双眼发黑。
耿照在对方暴如风雨的攻击之下,无法解释,只好把心一横,想道:“没法子,只能把
他击倒再说了。”当下力贯掌心,还了一招大衍八式的招数,“蓬”的一声,双掌相交,那
少年虽是功力不弱,却怎敌得桑家秘传的“大衍神功”,“咕咚”一声,登时四脚朝天。
耿照使了这招,登时身子也似虚脱一般,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