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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这些过节,所以她们有的只是盲目地伸伸舌头窃笑,有的只能满脸露出茫然表情。
奕子强回到包房坐了片刻,越想越憋气,加之酒劲儿全都涌了上来,理智已经失去大半,他不顾夜总会里还有什么规矩,气冲冲地出去排头敲起那些包房的门。这个夜总会的包房实际上就是男女寻欢作乐淫乱的场所。为了给顾客提供淫乱方便,这里的小包房的沙发都是两用的,立起来是沙发,放倒了是床铺;而那些大包房一律是套间,外面是吃喝玩乐的场所,里面就是睡觉的地方。所以奕子强去敲那些包房的门,不仅服务员、保安员会急加制止,顾客也很不满意。就在奕子强敲第三个门的时候,包房里探出一颗肥乎乎的脑袋,冲着奕子强怒喝:“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能随便敲门!”两个保安听到有人喊叫,赶紧跑了过来,其中一人上前劝道:“先生,请不要乱敲门,有事儿可以跟我们说。”
“我要找人!我要找人!”奕子强吼道。
“我们这里不能乱找人,你要找人,可以先到一楼登记室登记,由服务员给你找。”一名保安解释道。
“他们不给找!他们也找不到!”奕子强继续大声吼着,一面自顾继续敲门。
敲门声、吼叫声,震得走廊山响,惹得许多顾客都惊惧地探头探脑从门里向外张望,有的干脆把门锁得死死的,他们以为公安人员“扫黄”来了。两位保安人员更是紧张,他们生怕这种吵闹影响了夜总会的生意而使自己遭到老板的责罚,因此他们只好采取紧急措施,两个人架起奕子强就往楼下拖。可是,奕子强坐着屁股就是不肯走,一面大声喊道:“我要找胡建兰!我要找蝴蝶兰!快快还我……”正在这时,皮妈咪走了过来——她是来给一个客人送小姐的。奕子强一见这个老妖婆过来,分外眼红,甩开两个保安,猛地扑向皮妈咪,揪住她的衣领,拼命喊着:“你还我的胡建兰!你还我的蝴蝶兰……”
皮妈咪用力挣脱开奕子强的纠缠,大声指挥保安道:“快把他给我打出去!快把他打出去!你们愣着干什么!”
两个保安一听有人发话喊打,就壮起了胆子,一边用力往外拖奕子强,一边对其拳打脚踢起来。奕子强乘着酒劲儿毫不示弱地与他们对搏起来,一面嘴里还高喊着:“还我的胡建兰,还我的蝴蝶兰!”
就在双方大打出手整个包房区乱了营的时候,只见二十九号包房中冲出一位姑娘,疯了似地推开保安,横到奕子强的前面将他护住,大声叫道:“不许打人!不许打人!”
那姑娘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白净面皮的老头,一面喊着“这关你屁事儿”,一面用力往回拽那姑娘。
那姑娘喊道:“我不做了!我不做了!”甩掉那个白净面皮老头,仍然护住奕子强与保安对峙着。
皮妈咪定睛一看,这姑娘竟是蝴蝶兰。自从胡建兰陷入这个火坑,皮妈咪一直把她与朝霞、彩云安排在一个隐秘房间,让她们接待那些能够出得起大价钱的有权有势者和所谓大款者流,今晚因为没有这样的人光顾,她就将蝴蝶兰交给了一个愿出一千元包夜费的老者。不料蝴蝶兰这贱货竟跑出来给那男人护驾,乱了她的规矩。她怒从心头起,恶在胆边生,跨前一步,狠狠向胡建兰脸上掴了两下,命令道:“你给我回去!你要不听话,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胡建兰忍住怒火,乞求地道:“皮妈咪,我求求你,你放了这位先生。你们今天要是伤了这位先生,我就跟你们拼命!我就死给你们看!”
皮妈咪一听蝴蝶兰说要死给她看,心头突然一紧。在她这样一个罪恶的场所,死几个小姐倒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这蝴蝶兰可是她的钱罐子啊!自从蝴蝶兰答应入了这一行,仅仅十多天工夫,她就从她的小费中拿走了一个大数。若是蝴蝶兰真的死了,岂不等于她少了一棵摇钱树。想到这里,她只好压住火气对蝴蝶兰说:“看你的面,今儿个我可以放了他,不过你得保证,今后永远不许他到这儿搅闹。”
“不!不!不!”奕子强突然冲到前面,大声叫道:“建兰,快跟我走,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要不我就去报警!”
这时各包房里的红男绿女们也大体知道了走廊中的一伙人是为什么吵闹了,因此有的人还走出房间远远地看热闹,并不时地议论些什么。
皮妈咪为了稳定顾客情绪,立时又威风起来,故意浪声浪气叫道:“哎呀,你还要报警,反了你了!”
接着她又命令保安道:“再给我打!再给我打!给我打出去!他还要报警,他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
保安刚要动手,胡建兰又不顾一切地护住了奕子强,对保安喝道:“不许动手,不许动手!”她看保安果真被她喝住了,于是赶紧回过头来劝奕子强道,“子强,你听我一句话,今天你先回去,这里不是你讲理的地方,三天以内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的。”
“不!不!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快跟我走!”奕子强几近疯狂地拖着胡建兰往外走。
胡建兰只好向他跪下,哀求道:“子强哥,你走吧。你心目中的胡建兰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我求求你,你快走吧,我会向你有个交代的……”
奕子强急忙去扶胡建兰:“你快起来,快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胡建兰泪如雨下,跪在那里不动。
这时奕子强对面前跪着的胡建兰突然产生了陌生感,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跟着他尽快离开这个鬼魅地方,反而长跪不起叫他快快离开。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跺脚“嘿”了一声,扭头就走了。
这里皮妈咪赶紧安抚大家:“各位都快回房间去吧,该干啥干啥,这里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接着又强调一句,“这是特级保护单位,安全着哪!”
那个白净面皮老头听了皮妈咪的话,又见大家都若无其事地该干啥干啥去了,自己的心里自然也就踏实了,抢上前去拽起蝴蝶兰又进了那个二十九号房间。
……
第十二章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胡建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交抵押金,又交身份证,还要接受夜总会暗中派人监视的要求,好不容易才请了半天假,终于可以离开夜总会,约奕子强谈谈自己近十多天的悲惨遭遇了。他们一起来到位于市中心的街心公园,闷着头走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谈心的场所。只见公园里有闲溜达的,有扭秧歌的,有跳交谊舞的,有打太极拳的,人员甚多,而有限的供游人休息的石凳上、长椅上不是坐满了人,就是有人躺在那里睡觉。奕子强烦躁地自言自语道:“中国哪儿都这么多人,哪儿都显得这么拥拥挤挤,甚至走在马路上人都多得绊脚。炎黄子孙如此繁衍下去,真不知大自然明天会对我们作出怎样的惩罚。”胡建兰知道奕子强心情烦躁,也不吱声,只跟在他后面继续寻找适于谈心的地方。可是,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僻静之处。奕子强提议:“我们到松江森林植物园去吧,那里人少。”胡建兰点头表示同意。二人出了街心公园,拦了辆出租车就来到了位于松江市东郊的森林植物园。
这个植物园是我国当前最大的城市森林植物园,里面种植着我国东北、华北、西北等地区的一千多种具有代表性的乔木、灌木,特别是那些郁郁葱葱的红松树林、樟子松树林以及极具特色的黑桦林、白桦林更是令人喜爱。植物园中不仅树木繁茂苍翠,各种花卉也在不甘寂寞地争芳斗艳。这里有蔷薇园、丁香园、药物园、百花园、标本园、观果园、郁金香园、牡丹芍药园等十几个花果园。与植物互相辉映的还有淙淙流淌的小溪,粼粼波光的湖水。胡建兰与奕子强来到这个风光如画的胜地,不仅无心眷恋那良辰美景,而且自叹这良辰美景已是虚设。不过这里毕竟比较清静,适合于他们交流思想感情。于是二人来到湖边,拣了个高大的红松树下的长椅坐下,长椅后面还簇立着密密匝匝的丁香树丛。但是谁也不知话题应当从哪说起,二人不是将目光茫然盯着碧绿的湖水,就是看着远方压上来的黑色云团。
过了好半天,奕子强终于忍不住这沉默的压抑,开口对胡建兰说:“建兰,你不是说你会向我说清你的一切吗?那你就首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当了坐台小姐?”
胡建兰未等说话,泪水已如泉涌,接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以至哭得两肩剧烈抽动着。
奕子强强忍痛楚,安慰说:“建兰,首先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姑娘,你肯定是遭人陷害,被逼走上这条路的。你先把实情告诉我,咱们再一起商量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胡建兰仍然只顾恸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急得奕子强离开座位直跺脚,他来回踱了几步,两手抓住胡建兰的膀臂一边晃悠着一边大声说:“你倒说呀,你倒说呀!你想急死我呀!”
过了好半天,胡建兰才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叙述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不堪回首的一些事情……
这时天际的黑云已压到了头顶,遮住了阳光,远方还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看样子一场雷阵雨是不可避免的了。
愤怒中的奕子强,丝毫没感到天气的变化,他听完了胡建兰叙述的血淋淋的事实,犹如万箭穿心,头脑都要炸开了。他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了,猛然站了起来,大吼一声,将那拳头在椅背上拼命一砸,竟将那椅背横木砸掉了一截。他又大声叫道:“你为什么不去告他们呀!你为什么不去告他们呀!我们国家不是还有司法机关吗?不是还有各级党委和政府吗?”
“我不是不想告他们,我真想跟他们拼了,拼不过他们我就去死,因为我实在没脸再活下去了。可是,可是……”胡建兰又说不下去了,停了好一会儿,她擦了擦泪水又接下去说,“就在我要寻死的时候,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