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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坐骑仍是在飞奔,拨马之间彼此的身影已经交错而过。
李晓此刻心底自不甘心让上杉谦信如此脱身。
只见李晓身子一扭反身而起,双脚借着马镫之力,整个人霍然从马背立起,然后居高临下,奋力一枪杀向上杉谦信的后背。
这是李晓必杀一枪!
而上杉谦信此刻十文字枪勉强收回,只能牵强要挡向李晓这一枪。
两人之间皆是屏住呼吸,看向李晓这轰然杀到的一枪。
这时上杉谦信身旁一名旗本武士,却挥动薙刀替他格住了李晓这必杀一枪。
可是李晓这一枪若这么轻易格挡,就不是必杀一枪,李晓枪法刁钻,顺着对方枪势,直插空档,如附墙的之蛇一枪戳下。
半空之中,鲜血挥洒。
这名替上杉谦信挡枪之旗本武士,闷哼一声直接被李晓一枪点杀,然后翻身落下马背。
不过李晓还是暗道一声可惜,毕竟自己这必杀一枪,没能一枪刺中上杉谦信。
倏然之间,李晓与上杉谦信二人身影已彼此交错。
李晓刚刚抬起头,迎面之间如狼似虎越后骑马武士重重身影,交叠在眼前,他们正各自举刀挥枪朝李晓杀来。
李晓舞动手中的丈许长枪,奋力杀入了越后军的旗本军中。
而李晓身后的母衣众亦然与越后武士战在一起。
双军骑兵对撞,乍看之下犹如一对铁拳彼此轰然地对撞在一起,撞得是鲜血淋漓。
刹时之间,如涌动的火焰般舞动的武田菱旗指物与如墨般漆黑的‘毘’字大旗,交叠在一起。
夜幕低垂。
这场北陆自九龙川合战以下最大的合战已落下帷幕。
夜风冰凉,吹刮着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
战场之上,尸体铺盖了到处皆是,一副惨烈不堪的场景。
战场两侧,战罢了两军,各自立下营帐修葺,两边各是星火点点。
只是远远随着吹彻的夜风中,传来了有人之哭声。
宇佐美奈美站在山头之上,看了一眼这幅凄惨一幕,不忍转过头去。
而这伤切的哭声,应该是在悲伤亲人伤逝之痛。
这一刻宇佐美奈美想到了焚殉在琵琶岛城的宇佐美一族,有几分顾影自怜之感,忍不住垂下泪来。
“宇佐美胜行,你在这里作什么?”
宇佐美奈美闻言身子一颤,悄然擦干眼泪,转过头言道:“回禀主公,没什么。”
看着李晓的身影走到了山坡之前,对方双目正盯着自己,然后空库中言道:“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是伤心家人之痛。这是人之常情,不必在我面前掩饰。”
宇佐美奈美心底一暖,但不想被李晓看出自己身份的破绽,转而学着一名男子粗豪的样子,言道:“作为武士,自然不能有女子之姿态,纵是再多的痛苦,亦要反在心底,独自一人忍受。”
“但这样很累,容易憋出病来。”李晓莞尔之下,直接言道。
宇佐美奈美微微一笑,言道:“主公,难道还是为今日与上杉辉虎一战而不快吗?所以想和臣下说话,以舒解郁闷之情。”
李晓哈哈一笑,却默然不答。
宇佐美奈美笑道:“主公,其实你很厉害,上杉辉虎是当今无双之将才,除了川中岛外,我从未看到有人可以将他迫到,最后亲自出战。”
李晓看了宇佐美奈美一眼,笑道:“哦?是吗?”
“是的,主公,”宇佐美奈美徐徐分析言道,“今日最后一刻,我军之反攻遭到上杉辉虎反击而未成功,蛇尾备最后溃退,而江马军完全丧失战力,就连神冈备也遭到了一定损失。”
“但这只是账面上之胜负,至少我军精锐皆存,休整一个月,即可恢复实力。主公付出此代价,却将此战最大之目的,最终达成,越中一向宗虽遭重创,但却没有覆灭。上杉辉虎此战,本家精锐旗本奋战半日伤亡近半,也只是击退越中一向宗而已,未能取得全功。”
“眼下上杉,一向宗,甚至越中两大势力神保,椎名,亦各自元气大伤。此消彼长之下,主公崛起越中之势,已经成熟,这一切皆是主公此战奋战而得来的。”
李晓点了点头,宇佐美奈美果真是对形势了若指掌。
李晓言道:“不错,你的看法深合我意。”
宇佐美奈美笑了笑言道:“其实,主公一切也心知肚明,臣下之宽慰,但有点似多余之话了。”
李晓摇了摇头言道:“你这么说,并非多余之话,我听了很高兴,我的麾下之中除了正信以外,只有你一人看全局如此透彻了。让你屈居于现在的位置,实在太可惜了。”
宇佐美奈美见李晓露出提拔之意,当下拒绝言道:“主公,宇佐美胜行,只希望能辅佐主公灭亡上杉家一日,报家仇之日,即可足慰,至于其他一切,并不所求。”
宇佐美奈美看见李晓盯着她一会,心底顿时忐忑了一番。
半响李晓才言道:“好吧,你既无他志,我也不勉强。”说完李晓言说军务繁忙,转身离去。
宇佐美奈美一人留在原地,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底却暗暗泛起了苦楚之意。
现在宇佐美家家名已断绝,作为一个女子,她已无望复兴。
她今日见了战场之凶险一幕,若非大仇未报,恨不得立即抽身离开,如何肯继续作为一名武人继续作这杀人谋人之厌恶之事。
转而她心底又想到,若是有朝一日,上杉家真的覆灭,她愿望达成,自己到时又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宇佐美奈美不由的痴了,孤自一人立在风中默然沉思。
到了次日,越中,加贺方面本愿寺一齐邀请李晓,会商如何应对越中大局之事。
第两百六十二章左右逢源
增山城下,本愿寺方军帐之中。
本愿寺众坊主,僧官皆集结于军帐之中。
军帐里倒有几分壁垒分明之感,其中以下间赖照,下间仲孝为首的加贺一向宗一方,十余名僧众坐在一边。
而另一方,则是现暂时接替本愿寺玄宗,执掌胜兴寺,住持越中一向宗大局的本愿寺显荣,以及与在越中与胜兴寺并列的,瑞泉寺住持莲钦,还有众多越中一向宗的坊官,僧官。
在今日一战之中,越中一向宗损失最大,所以在座坊官,僧官身上不少还是带着伤。
与前任本愿寺玄宗不同,本愿寺玄宗外面是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的风范,而相对之下本愿寺显荣皮囊相就逊色多了,干瘦黝黑,仿佛整日作苦行僧修行之人。
但是人不可貌相,本愿寺显荣是越中一向宗专研佛书经典,第一精深渊博之僧,一向备受各方坊官,僧官的尊重。
不过因为自得度以来,终日皓首穷经,平日不接触事务,所以骤然之下要他接替本愿寺玄宗的位置,统御越中一向宗之庞大势力,也是颇为勉强。
可是眼下局势已到了窘迫之时,本愿寺玄宗住持被铁炮狙杀一事,很可能是加贺一向宗背后所操纵,为了防止当年大小一揆之乱中,加贺三力寺势力被石山总本山驱逐吞并之事,所以越中一向宗各僧官此刻只能包成团,将本愿寺显荣勉为其难推上了台前。
而坐在本愿寺显荣身侧的则是瑞泉寺莲钦。
莲钦与玄宗,显荣一样都是本愿寺八代法主,莲如上人之后。与当年大小一揆之乱中,被石山总本山宣布破门的,加贺三力寺三住持都是一脉。
作于越中两御山之一的瑞泉寺住持,莲钦虽权势不逊于玄宗。
不过因为他性情颇为刚烈偏激,也自认为才能不如玄宗,所以才推了玄宗一并整合瑞泉寺,胜兴寺,指导整个越中一向宗。
莲钦一向与加贺一向宗一直不和,眼下玄宗身死,他自然更将对眼前加贺一向宗不忿。
军帐内两方的气氛不睦,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下间赖照此刻眼睛微眯,他早已察觉到如此不妥的气氛。
面对越中一向宗对自己的敌意,他意识到此刻自己这次暗杀玄宗的计划,有些造次了。
本以为可以将祸水东引,栽赃到上杉军的头上,不过自己还是低估这群越中同门们的智慧。
在他们眼底,一致将自己视作了谋杀玄宗的最大嫌疑之人。
想到这里下间赖照微微摇了摇头,不过此来也并非,一无收获,对于玄宗之能力,连石山总本山的法主显如上人,亦为之侧目。
现在除掉了此人,越中一向宗再也无人,有威望服众,可以与加贺一向宗抗衡了。
下间赖照面上微微露出得色,待抬起头时,却看见瑞泉寺住持莲钦一副瞪牛眼的样子,盯着自己。
下间赖照暗暗不屑地冷笑,就凭着这样的人,也配成为越中两御山之一的住持,玄宗啊,玄宗啊,你一死之后,越中一向宗果然后继无人。
而莲钦眼见下间赖照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早就容忍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大声言道:“下间师弟,这次玄宗师弟之死,其中颇多谜团,令本寺僧众大惑不解,当时下间师弟距离玄宗师兄最近,可看清是谁下得手吗?”
面对莲钦虽没有言明是谁下手,但其中赤裸裸怀疑下间赖照之意,已毫不掩饰,这一番审问,颇有将其作为疑犯审问的味道。
不过莲钦还是留了一份心眼,毕竟眼下没有任何证据指明是下间赖照所为,所以他也不敢将屎盆子往下间赖照头上乱扣。
下间赖照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一手持着念珠,一手横掌,打了个佛偈,朗声言道:“莲钦住持,你心伤玄宗师兄之逝的情绪,贫僧已了然。佛经有云人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眼下玄宗师兄脱离七苦,我等为玄宗念诵佛经,希求他往生极乐,应是欢喜才是。莲钦师兄如此急躁心境,不正是落下了下乘吗?”
莲钦被下间赖照驳斥得哑口无言,一时愣在原地。
顿了顿下间赖照又言道:“不过既然莲钦住持问询,玄宗师兄是命丧何人之手,我就如实相告,没错,贫僧亲眼所见,玄宗师兄正是被上杉军一名铁炮足轻,活生生打死的!”
下间赖照此言一出,越中一向宗众僧官皆是面面相窥。
下间赖照说得是斩钉截铁,并正气凛然,又说的是自己亲眼所见,这明显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