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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看天边渐渐出现破晓时分的白。
“我要回去了。”
那孩子说,白狐的面具仍是嬉笑的表情,声音中却透着一丝伤感。
“我也要回去了。”他说,手中白纸灯笼的烛火,已经将要燃尽。
“我不想回去。”那孩子低下了头,“大家都不喜欢我,也不让我在晚上随便出来,能遇见这样的夜晚,真的是偶然。在遇见你的第一个夜晚前,我从未参加过祭市,也从未与谁玩过捉迷藏的游戏。”
“遇见你那晚,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祭市。”
“那对我而言,就如同是梦中的光景一般,这般的美丽,如此的不可思议。”那孩子继续说,“可是这样的世界与生活,大概终究是不属于我的吧。所以天亮之后,我大概有要回到过去的生活吧。而这样的夜晚,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记忆,不能说给任何一个人。”
“白天的你……”他试探着,踌躇着,终于下定决心问道,“没有朋友么?”
“没有……”那是他所得到的回答。“在遇见你之前,从没有过谁。而在这之后,我们也要分开了,不是么?”
“……”
他没有回答,只是想,如果自己能陪在那孩子身边,如果自己能看见那孩子真正的笑脸,哪会有多好。
只是,现在的自己……
“对不起了,自顾自的说了我的事情。”那孩子抬起头,白狐的面具后面,仍看不见真正的表情。“我必须回去了,让他们发现就不好了。非常感谢你能够陪伴我,在这些夜里。”
看着那孩子逐渐跑远的身影,他终于大声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的名字?”那孩子停下脚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我是……”
〈八〉
从房间的角落,传来细小的嬉笑声音。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尖细的音质中透出诡异的感觉。
蓝染从梦中醒来时,听见了那个声音。
或者说,是那个声音,将他从梦中唤醒,在他能够知道对方的名字之前。
很难得的,这一次的梦,较前几次有了相当的进展。可他并不知道这发代表了什么,只是莫名的感到有些怀念。
那些不确定的景象,似乎真的是自己曾见见过的,由似乎只不过是梦境幻象。
嬉笑的声音仍然在房间中旋绕着,蓝染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
“是看不见的吧?”那声音问道。
“是看不到的。”那声音自己做出了回答。
“嘻嘻嘻……嘻嘻嘻……”
“看不见的。”
“看不到的。”
“嘻嘻嘻……嘻嘻嘻……”
“是看不见的。”
“是看不到的。”
“嘻嘻嘻……嘻嘻嘻……”
……
对于这种自问自答的嬉闹,蓝染皱了皱眉头。
似乎因为是从梦境中被吵醒,他的头有些微微的疼痛,情绪也有一些受到了干扰。若是平时,对于这种玩笑他不会在乎,可是这一次……
回到旅店时,蓝染曾向吉良打听过有关神社的事情。对方的回答是这里的神社于一般的美什么区别,只不过供奉的神明据传说有着“金毛玉面九尾”的血统,并且喜好玩笑。所以才有了那供奉的神社,之后听说就很少再有人被捉弄了。
捉弄村人?这不就是通常所说的作祟么?
蓝染在心中暗暗想到。这里还真是不容易,不仅有犬神,连狐仙都喜欢时不时地插上一脚。而两者之间看上去似乎是相安无事,还真是不一般了。
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现在不是考虑这里特殊情况的时候,还是想想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很明显的,自己正在被捉弄。
天花板上传来跳跃跑动的声音,而嬉笑的声音也似乎随之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只是不见人和身影。
窗外的月亮悬在半空中,微风拂来,薄云遮住了那清辉,依约模糊的影。风似乎并不大,却响起了风声,不停地回荡着。
本来不想如此的。蓝染叹了口气,可在被这么捉弄下去似乎也不是办法。
白色的锦纸,黑的墨汁画出浓重的痕迹。
“好了,快出来吧。”蓝染看向天花板,“我知道你就在上面的,已经被发现了,这玩笑就到此为止吧。”
“啪”的声音,房门与窗都关上了,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收手。青色的火光音乐从角落亮起,忽明忽暗。隐隐约约的,房间中的物品似乎开始脱离原有的位置,逐渐的悬浮于空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请让在下也与您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吧。”蓝染摇摇头,将符咒折叠,放于掌心中拍了下手掌。他的手再打开时,纸符幻化为无数白色的影,四散在房间中。
白影很快消失了,然后蓝染听见天花板上传来充满惊讶的声音,“喂,这是什么呀?让开让开,我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以啊。”
青色的火光消失,物品落了下来,窗户与门打开,天花板上传来了扑打的声音。“啊呀,这些究竟是什么,请您回答我可不可以?怎么明明都已经打中了,还会继续飞?”那歌带着关西腔调的声音明显是在询问蓝染。
于是他气定神闲的笑笑,平静的回答:“式神。”
沉默了一下,天花板上重新传来了说话声,声音的主人似乎已经放弃了扑打:“让它们消失吧,怎么会有随便用式神对付别人的阴阳师?没看出你的身份,我这次算是被欺骗了。”那声音开始抱怨了。
“我只不过是以为,这是稻禾的神明在与我开玩笑打发时间而已,失礼了。”
“啊啦啊啦,得了便宜还卖乖,您这位大人还真是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却丝毫辨不出被戳穿的慌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早就被您发现了,这些雕虫小技……”
天花板上传来机关移动的声音,一个身影在式神的盘旋中从天花板上跳下来。
“这么麻烦的事情,又恰好遇上了没意思的正牌阴阳师,看来这种见面的方式,实在是太糟糕了。”说完,那人抬起头,看着蓝染,狡猾的笑。“看在我现在满身灰尘的份上,就请您,将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收起来吧。”
“悉听尊便。”蓝染张开手掌,式神们飞了过去,手掌合上再打开之后,只留下折叠过的纸符。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人看向蓝染,“喂,您不认为用这些对付普通人,有些过份么?阴阳师大人?”听口气竟有上几分不依不饶了。
“它们并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就只有不怕拍打,可以持续飞行而已。”蓝染微笑着收起符咒。
“啊啦啊啦,真是一点也不好玩哪。”那人撇撇嘴摆摆手,“那么今晚发生过的事情,就谢谢您的多多关照了。不过在这里我可要事先声明一下——机关的设置者和发明人都是浦原那家伙,与我无关哦。所以再见了,阴阳师蓝染先生。”
“你开了玩笑之后就打算离开么?”
月亮从薄云下再次出现的时候,蓝染看清了对方的脸。银发的闪亮下那人眉眼弯弯,笑的一副再悠闲不过的表情。他有些奇怪,自己竟然并没有了最初微微的恼火。
“反正您既不害怕也不惊讶,我还留在这里做些什么?明天见了。”摆摆手,那人自顾自的从房间走了出去。
“喂!”
蓝染追出去时,却不见任何身影。
“跑的挺快呢。”他摇摇头,嘴角一抹微笑。
〈九〉
不同的存在不可能在一起,天地分阴阳辨,人类与妖灵鬼怪也不可同路。
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对那份悲伤的在意,却使他打算背离既定的一切。
代价什么的,他不在乎。
只要能让那人露出真正的微笑。
〈十〉
晨时阳光从窗中射入,天空蓝而清澈,禽鸟的鸣叫仍旧同往常一般轻快。
昨晚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不过蓝染清楚,那些白日中看上去明显了不少的细线,都代表了昨夜的痕迹。
想起店长向自己介绍房间时的样子,他不禁苦笑。
看来自己从最初起,就已经被设计了。
不过那位浦原店长还真的是很厉害,这些机关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看见了,还真的无法轻易发现。
用过早饭,蓝染正在考虑今天应该做些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思考。
“蓝染先生,昨天真是给您添麻烦了。”说出这句话的,正是设计了所有的店长,浦原喜助本人。“不过我并不知道原来蓝染先生您是阴阳师的,本来想让您体验一次奇妙的经历以作为这次旅行的谈资,看来您的实际经验远比我些这机关要丰富得多了。”
但蓝染的视线并没有在浦原身上,而是集中在了店长身后的存在。
那人笑着向他摆摆手,眉眼弯弯笑的悠闲。
“您好,蓝染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从今天开始,还请您多多关照哟。”
从今天开始?蓝染怔了一下。
“让我来介绍一下吧。”店长打开扇子,“这位就是您的向导,蓝染先生。老实说,我本来是想要为你们准备一个特殊的初次见面的,没想到我的计划既然那么轻易的就破灭了,制作准备那些机关其实很不容易的,您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忙这些,却没想到……”
“我的名字是市丸银,还请多多关照。”市丸向蓝染点点头,打断了店长明显有逐渐发展趋势的碎碎念。
“耍緪加医椋攵喽喙卣铡!辈蛔跃醯兀度净赜α硕苑降奈⑿Α
“安慰”了店长受到的“打击”,“坦白”了自己最初还是有些惊讶之后。看着店长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蓝染和市丸离开了浦原旅店。
“虽然店长有时会这个样子,不过他人很好的,蓝染先生,还请您不要将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给您添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很抱歉。”市丸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蓝染。
“并没有什么麻烦,将这作为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