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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说了出来?你说话就如是放……放……”虽在羞怒之下,仍觉这“屁”字不雅,没说出口来。
郑克塽见韦小宝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只怕他又有变卦,忙道:“韦香主,这孩子的的确确是你的。我跟阿珂清清白白,她说要跟我拜堂成亲之后,才好做夫妻。你……你千万不可多疑。”韦小宝问道:“这便宜老子,你又干么不做?”郑克塽道:“她自从肚里有了你的孩子之后,常常记挂着你,跟我说话,一天到晚总是提到你。我听着好生没趣,我还要她来做什么?”
阿珂不住顿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你就什么……什么都说了出来。”这么说,自是承认他的说话不假。
韦小宝大喜,道:“好!那就滚你妈的臭鸭蛋罢!”郑克塽也是大喜,忙道:“多谢,多谢!祝你两位百年好合,这份贺礼,兄弟……兄弟日后补送。”说着慢慢爬起身来。
韦小宝呸了一声,在地下吐了口唾沫,骂道:“我这一生一世,再也不见你这臭贼。”心想:“我答应师父今日饶他性命,日后却不妨派人去杀了他,给师父报仇。只要派的人不是天地会的,旁人便怪不到师父头上。”
三名郑府卫士一直缩在一旁,直到见韦小宝饶了主人性命,才过来扶住郑克塽,又将躺在地下的冯锡范扶起。郑克塽眼望海心,心感踌躇。施琅所乘的战船已然远去,岸边还泊着两艘船,自己乘过的那艘给清兵大炮轰得桅断帆毁,已难行驶,另一艘则算完好,那显是韦小宝等要乘坐的,决无让给自己之理。他低声问道:“冯师父,咱们没船,怎么办?”
冯锡范道:“上了小艇再说。”
一行人慢慢向海边行去。突然身后一人厉声喝道:“且慢!韦香主饶了你们性命,我可没饶。”郑克塽吃了一惊,只见一人手执钢刀奔来,正是天地会好手风际中。郑克塽颤声道:“你……你是天地会的兄弟,天地会一向受台湾延平王府节制,你……你……”风际中厉声道:“我怎么样?给我站住!”
郑克塽心中害怕,只得应了声:“是。”
风际中回到韦小宝身前,说道:“韦香主,这人害死总舵主,是我天地会数万兄弟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决计饶他不得。总舵主曾受国姓爷大恩,不肯杀他子孙。韦香主又奉了总舵主的遗命,不能下手。属下可从来没见过国姓爷,总舵主的遗命也不是对我而说。属下今日要手刃这恶贼,为总舵主报仇。”
韦小宝右手手掌张开,放在耳后,侧头作倾听之状,说道:“你说什么?我耳朵忽然聋了,什么话也听不见。风大哥,你要干什么事,不妨放手去干,不必听我号令。我的耳朵生了毛病,唉,定是给施琅这家伙的大炮震聋了。”这话再也明白不过,风际中要杀郑克塽,尽可下手,他决不阻止。
眼见风际中微有迟疑之意,韦小宝又道:“师父临死之时,只是叫我不可杀郑克塽,可并没吩咐我保护他一生一世啊。只要我不亲自下手,也就是了。天下几万万人,个个可以杀他,又有谁管得了?”
风际中一拉韦小宝的衣袖,道:“韦香主借一步说话。”两人走出十余丈,风际中停了脚步,说道:“韦香主,皇上一直很喜欢你,是不是?”韦小宝大专,道:“是啊,那又怎样?”
风际中道:“皇上要你杀总舵主,你不肯,自己逃了出来,足见你义气深重。江湖上的英雄好汉,人人都是十分佩服。”
韦小宝摇了摇头,凄然道:“可是师父终究还是死了。”风际中道:“总舵主是给郑克塽这小子害死的,不过皇上交给韦香主的差使,那也算是办到了……”韦小宝大是诧异,问道:“你……你为什么说这……这等话?”
风际中道:“皇上心中,对三个人最是忌惮,这三人不除,皇上的龙庭总是坐得不稳。第一个是吴三桂,那不用说了。第二个便是总舵主,天地会兄弟遍布天下,反清复明的志向从不松懈,皇上十分头痛。现今总舵主死了,除去了皇上的一件大心事……”
韦小宝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是你,是你,原来是你!”
第四十五回 尚余截竹为竿手 可有临渊结网心
韦小宝在天地会的所作所为,康熙无不备知底细,连得天地会中的暗语切口,也能背诵如流,但韦小宝偷盗四十二章经,在神龙教任白龙使等情,康熙却全然不知。韦小宝仔细想来,定是天地会中出了奸细,而且这人必是自己十分亲密之人。但青木堂这些朋友个个赤胆忠心,义气深重,决计不会去做奸细,出卖朋友。因此他心中虽然一直存了老大一个疑团,却没半点端倪可寻,只觉此事十分古怪、难以索解而已。
此刻风际中这么一说,韦小宝蓦地省悟,心道:“我真该死,怎么会想不到此人身上。那日小皇帝要我炮轰伯爵府,天地会众人之中,就只他一个不在府里。这事早已明白不过,在伯爵府里的,决不会是奸细,否则大炮轰去,有谁逃得性命?
只因他事先已经得悉,因此先行避开。唉,我真是大傻瓜一个,他此刻倘若不说,我还是蒙在鼓里。”
风际中沉默寡言,模样老实之极,武功虽高,举止却和一个呆头木脑的乡巴佬一般。韦小宝偶尔猜测这奸细是谁,只想到口齿灵便、市侩一般的钱老本;举止轻捷、精明乖巧的徐天川;办事周到、能干练达的高彦超;脾气暴躁、好酒贪杯的玄贞道人,连对见多识广、豪爽慷慨的樊纲,以及近年来衰老体弱的李力世、说话尖酸刻薄的祁清彪,也都曾猜疑过,就是对这个半点不像奸细的风际中,从来不曾有过丝毫疑心。
突然又想:“那时候双儿也不在伯爵府,难道她……她也是奸细,也对我不住吗?”想到此节,不由得心中一酸,但随即明白:“双儿是风际中故意带出去的。他知道这个丫头是我的命根子,倘若轰死了她,此后事情拆穿,我定会恨他一世。
他不过是皇上所派的一个奸细,暗中通报些消息而已,天地会一灭,皇上便用不着。我如在皇上面前跟他为难,他就抵挡不住,因此不敢当真得罪了我。”
这些推想说来话长,但在当时韦小宝心中,只灵机一闪之间,便即明白,说道:“风大哥,多谢你把双儿带出伯爵府,免得大炮轰死了她。”
风际中“啊”的一声,登时脸色大变,退后两步,手按刀柄,道:“你……你……”韦小宝笑道:“你我心照不宣,皇上早就甚么都跟我说了。”风际中知道皇帝对他甚是宠爱,此言自必不假,问道:“那你为甚么不遵圣旨?”这句话一问,那便是一切直承其事。
韦小宝微笑道:“风大哥,那你何必明知故问?这叫做忠义不能两全。皇上待我,那是没得说的了,果真是皇恩浩荡,可是师父待我也不错啊。现下师父已经死了,我还有甚么顾虑的。就不知皇上肯不肯赦我的死罪。”
风际中道:“眼下便有个将功赎罪的良机,刚才我说皇上决意要除去三个眼中钉,除了吴三桂、陈近南之外,第三个便是盘踞台湾的郑经。咱们把郑经的儿子拿了,解去北京,说不定便可逼得郑经归降。皇上这一欢喜,韦都统,你便有天大的死罪,皇上也都赦免了。”他对韦小宝既不再隐瞒,口中也便改了称呼,叫他为“韦都统”,对总舵主也直斥其名。
韦小宝心下恼怒:“你这没义气的奸贼,居然叫我师父的名字。”但想到能和康熙言归于好,却也当真开心,做不做官,那也罢了,时时能和小皇帝谈谈讲讲,实有无穷乐趣。
风际中又道:“韦都统,咱们回到北京,仍是不可揭穿了。
天地会那些人得知陈近南死了,多半会推你做总舵主。你义气深重,甘心抛却荣华富贵,伯爵不做,都统不做,只为了要救天地会众朋友的性命,这当儿早已传遍天下。这些时候来,江湖上沸沸扬扬,说的都是这件事,那一个不佩服韦都统的英雄豪气?”
韦小宝大是得意,问道:“大家当真这么说?你这可不是骗人?”风际中道:“不,不……卑职决计不敢欺骗都统大人。”
韦小宝心想:“他自称卑职,不知做的是甚么官?”虽然好奇,却不敢问,一问便露出了马脚,“皇上早就甚么都跟我说了”
这话就不对,转念又想:“却不妨问他升了甚么官。”微笑道:“你立了这场大功,皇上一定升了你的官,现下是甚么官儿了?”风际中道:“皇上恩典,赏了卑职当都司。”
韦小宝心想:“原来是个芝麻绿豆小武官,跟老子可差着他妈的十七廿八级。”清朝官制,伯爵是超品大官,骁骑营都统是从一品。汉人绿营武官最高的提督是从一品,总兵正二品,此下是副将、参将、游击,才轮到都司。但瞧风际中的模样,脸上虽然仍是一副老实之极的神气,眼光中已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便拱手笑道:“恭喜,恭喜。这是皇上亲手提拔的,与众不同。”
风际中请了一个安,道:“今后还仗大人多多栽培。”韦小宝笑道:“咱们是自己人,那有甚么说的?给皇上办事,你本事大过我啊。”风际中道:“卑职那及大人的万一?回大人:
皇上吩咐卑职,若是见到大人,无论如何要大人回京,不可抗命违旨。卑职听皇上的口气,对大人着实看重,可说是十分想念。这番立了大功,将台湾郑逆的儿子逮去北京,皇上一欢喜,定然又会升大人的官。”
韦小宝嗯了一声,道:“那你是该升游击了。”风际中道:“卑职只求给皇上出力,皇上见到大人,心里欢喜,咱们做奴才的也欢喜得紧了。升不升官,那是皇上的恩典。”
韦小宝心想:“我一直当你是老实人,原来这么会打官腔。”
风际中又道:“大人当上了天地会总舵主,将十八省各堂香主、各处重要头目通统调在一起,说是为陈近南开丧,那时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