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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逃妾-第3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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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听说婚宴虽办的简单,赶上老祖身体不适,只家里人吃酒席,也很快就散了。

因为这个,他对李氏多有歉意,成亲这几年,虽她与自己不能心意相通,却也十分受自己的敬重,可如今仔细想来,竟有许多不合理处。

如今就算再沉稳的心性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只想立时见老祖。

“师兄?……”春晓又唤了一声。

庞白回神,站起身道:“我去准备笔墨。”随后出去。

等了半晌不见人回来,春晓也跟着站起身,蹑手蹑脚的往外去,但见花厅里一个人没有,胡妈妈也不知去了哪,她盯着那间内室的门,想着进去看一看的可能性有多大,忽地旁边的门被拉开,一人迈步进来,身后夕阳浓烈,他的轮廓变成了虚影,却依然挺拔如山。

春晓吓了一跳,扭头便僵住了身子。

猝不及防的见面,让两人都是心头大震,春晓望着那明明衰老却清晰可辨的面容,思绪来不及酝酿发散,眼里的泪却像有意识一样,扑簌簌滚落。

再一次,时光定格,将她留在了这个人面前。

谢予迟看着女子,先是仓惶如鼠的来不及躲避,脚就要往后退,可他并没有动,一丝一毫都没有,他迎着女子的泪光,眼眶炽热,想把人结结实实的抱在怀里,可他依然没动,只这么看着她,此时再不用在无边死寂的岁月里追忆她的容颜,他该无比珍惜,这样真实的她。

春晓知道自己仍旧是春晓,可心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变细腻温凉又小心翼翼,她张了张嘴,轻轻唤了一声“师兄”。

当那声师兄带着荒芜的岁月砸过来,老祖赤红的双眼垂下来,终于挪动了身子,进了屋,却不理春晓,而后跟进来的是庞白。

老祖错过春晓径直往楼梯上走。

“师兄!……”春晓忍着心底从未感受过的滋味,抓住机会朝老祖走去。

老祖猛地回头,呵斥庞白:“庞白,我要是你就什么都不问,问了也毫无意义,你该做什么,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不愿意,现在就可以说!”

庞白定定的看着老祖,温润的眼眸此时尽是深邃不明的东西,发冷,发狠,还带着绝望与厌弃。但在老祖的威压下,他最后只是淡淡的低头,躬身施礼,与上一回老祖让他去做官一样,顺从而谦逊。

他伸手把春晓轻轻的扯住,又恢复了温润,“我给你准备好了笔墨,走吧,别打扰老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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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疑问

春晓没动,仰头望着楼梯上站着的老祖,老祖却不看她,目光从庞白身上收回便转了身,待老祖的身影从楼梯间的拐角消失,春晓心里一空,像遗落了什么追不回来般难受,可脑子也越发清明,知道再不能逼近,自己也需要缓冲。

庞白与春晓又回到屏风间隔出的房间,有两个小厮跟进来,抬了一张长案,紧跟着铺上纸,摆好笔墨。

庞白沉默的坐在一边偿。

春晓把烦乱的思绪正理了一番,觉得自己还是要循序渐进,即便记忆里的师兄深情执着的等待依意回来,可记忆并不完整,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清楚,且若按照老祖二百岁高龄来算,自己的前世距今天已过去二百年,这些岁月里师兄又改变多少?

她觉得,即便不能完整的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却一定要知道她死后发生了什么,因为二百年后,自己死而复生了撄。

按理说,老祖深情不弃的爱人死而复生,就算不能再续前缘,可总有同门情意在,不应该为她高兴么?老祖竟然连面都不愿意露,无意中碰面了也是掉头就走。

这就不好揣摩老祖的态度了。

春晓并不知道自己昏迷后老祖如何紧张,还给她喂了大还丹。

这时庞白回过神来,看春晓拿着笔怔怔的立在画案后,轻轻咳嗽了一声,“还没想好画什么?”

春晓眨了眨眼睛,低头画了起来。

庞白见识过春晓的画风,还是龚家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茜娘胡闹,春晓嗓子说不出话,当场作画为自己辩解。他是很惊艳的,不仅仅是因为画风新奇,还因为春晓的聪慧和出人意料的绘画技艺,谁能想到她只是丫头出身呢。

他站起身来看春晓的画,却见画上是一个女子,身上背着包袱立在一家客栈前,神色焦急中带着祈盼。

只看一眼就愣住了,冲口问道:“你怎么画了冬儿他娘。”

春晓的笔尖顿住,脑海里铺天盖地的水涌了过来,李姑娘的尸体慢慢下沉,黑压压的如一团墨,让人齿冷。

庞白就见白纸上顿出一滩墨点儿来,好好的画废了,但此时已没心情可惜什么画了,只想知道春晓为何画李氏,她什么时候见过李氏?李氏虽然随自己在太师府住过一段日子,可因身子不好,从不出门,而春晓也不曾来过李氏的院子。

春晓为了确认幻境里见过的李姑娘是不是李氏,已是强忍水里浮尸的那一幕,听到庞白问话,只抿了唇不吭声,把手里的笔放下。

“春晓,你能说说你瞒了我什么吗?”庞白目光灼灼的盯过去。

春晓深吸一口气,回望过去,却摇摇头,随后道:“师兄,我画的是李姑娘。”

这句话已经很明确了,她画的不是他的妻子,是另有其人,可又可能就是他的妻子,因为容貌一致,还有个孝子存在。

她脑子也是乱的,管不了庞白怎么想,如今掉进迷雾里,总觉得伸手就能拨开,可就是差那么一点儿。

庞白也抿住了唇,心里不舒服,已经看出春晓是在‘装疯卖傻’,但他舍不得不配合,又后知后觉春晓不是因为对他有意才投奔绥州,她来是因为老祖。

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付出总期盼回报,这是人之常情。但春晓能来就已经是给他机会了,他怎么也要把握住,可老祖的态度却让他十分反感。

自己满心欢愉的去期盼一个人的回眸,和被人压着脊骨去祈求一个人的垂怜,虽然目的都是为了长终成眷属,可后一种的过程丨真的让人恶心。

而此时,庞白又得不到春晓的理解,心内烦躁,转身就出了屋子。

春晓眼见庞白冷着脸离开,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发现自己不知是该叫师兄还是九爷,便把嘴巴闭上了,也许庞白的困扰里就有自己带来的,这会儿装什么善解人意呢。

一晚上花厅里都是静悄悄的,春晓很想自己睡下后能梦见点什么,可惜,香沉的一宿到天明。

她睡的好,庞白却坐在厅里一宿没睡,楼上的老祖也没睡。

谢予迟直挺挺的站在窗口,任由夜风带着湿凉的潮气裹住全身,清晨,他垂老的眉毛上沾染了露水,嘴角绷直,压出一意孤行的决然。

“胡妈妈。”谢予迟挪动僵硬的两条腿,他确实已经很老了,即便丹田蕴藏了二百多年的内力,可苍老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很好的支派了。

胡妈妈听见老祖叫她,忙从耳房过来,垂首恭听。

谢予迟艰难的开口:“请她上来。”

胡妈妈愣了一阵才明白这个她是谁,忙转身下楼,可心里却忍不住翻腾,老祖竟然单独见一个外人!

春晓才洗漱好,正看庞白吩咐丫头摆早饭。

胡妈妈来了说老祖要见她,春晓蹭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走,胡妈妈在后头小跑着跟上,春晓在里间与楼梯徘徊了一圈,急切的问:“老祖在哪?”待胡妈妈指了指楼上,她一头冲了上去。

春晓心里无时不在想着拨开云雾见青天,老祖既然要见她,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一刻要到来了!

激动的脸都有些红了,可一旦进入到那个昏暗的房间,她又徒然升起惧怕,具体怕什么并不知道,可就是怕了。

她站在老祖身后,老祖的背对着她,两个人并不相对,只听的到她跑上来后的喘息。

良久,春晓甚至产生了转身逃走的念头,老祖忽然开口,声音压抑低沉,也许不是压抑,只是太过苍老。

“你记得多少?”这话没头没尾,可春晓一下就明白。

她盯着老祖挺拔的后背,压着舌根镇静道:“依心、依意、师傅、师娘,还有你。”

老祖又是半晌没说话,春晓觉得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让她上不来气,也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很被动,可面对活了二百年的人精,她不敢耍小聪明,只能被动的乖顺的等待答案。

“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春晓无意识的咬住唇,狠命的让自己清醒冷静,道:“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活了。”

能明显感觉到老祖身子一僵,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肯定他的面皮也是僵硬的,她以为又要等待很久才能有回答,可老祖却很快接话,只语气更加压抑。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等我找到你是时候,你已经去了。”老祖顿了顿,又道:“是我安葬了你。”

明知道自己是死而复生,可听别人嘴里说出安葬的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都死了,为什么又活了?”

老祖没立时回答,沉默了一阵,慢慢道:“依意很怕黑,胆子很小,最不喜欢阴雨天,一个人在墓室会害怕。”

“你……让我活?”

其实春晓已经想到了,这世上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死而复生?

只怕没有的,天道轮回,逆袭而来,除了人为再无其他可能。

而那个幻境里,执念而深情的等待依意的就是师兄,如今师兄活了两百多岁,如无奇妙机缘,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即是如此,他必定是心存希望还在等候,等候一个必将重生的人回来。

春晓心底是无以言状的复杂滋味,却又带着冷意,只为他的执念就要自己重生,可想过她愿不愿意醒来?凭什么她的生死要由旁人操控!

“你记得龚炎么?”谢予迟似感觉不到春晓怒意的喘息。

“你知道他?”春晓忘了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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