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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龚炎则给了福泉一个帖子,道:“去见朱县令,问问可有与十里堡当地那些人相熟的,把人领回来。”
福泉接过帖子忙匆匆的疾步出门。
春晓将毛巾盖在眼睛上,身子委进圈椅里,仰着脖子,耳听脚步声挨近,龚炎则道:“徐道长被上清观连累,如今叫人围住,出不来了。”
“为什么?”春晓奇道。
“与善为同去的随从快马回来说,上清观弟子行骗,将人家才要下葬的老祖父抬了回来,只说贴上他们的符录人就能起死回生,结果爷不说你也猜到了。如今被人家堵在观里,这家人在十里堡也是大户,一呼百应,整个堡里大都是同族,又是猎户、镖师居多,也有帽儿山的山匪,一般人不敢惹,即便是爷对付起来也觉麻烦,方才已经叫福泉拿着名帖去见朱县令,在县衙里寻个与他们家有交情的做说项,看来咱们还要再等一等了。”龚炎则瞅了眼春晓的眼睛,暗暗心疼。
“无妄之灾。”春晓哼了声,嗓子疼的不想说话。
再说福泉拿着名帖去县衙,衙门里一些人与福泉都认识,但论道称兄道弟还得赵福,不过赵福从昨天开始就在屋里挺尸,哪个来戳一戳,挪一挪,他就跟人家拼命,说都什么不回福建去。如今看三爷意思是真决定叫赵福离开,这样的差事,赵福来了方便省心,三爷却没提他。
福泉进去请见朱县令,朱县令却是不在,一人道:“临镇出了命案,县太爷一大早就带人走了。也不想想,年底出了人命案子,县太爷的脸色能好看到哪去,而且啊……”说着声音放低:“而且开春过来接任的是郡主的丈夫,不好弄呦。”
福泉暗道一声不巧,附和道:“只怕是位不好侍候的主儿。”
那人一听便苦了一张脸,道:“可不是嘛,兄弟们心里都没底,听说人家自己带着护卫军呢,不知咱这小县衙放的下不。”
福泉眉梢一挑,笑着道:“哥几个与咱们府赵三爷都是兄弟,却还不知道,赵三爷与这位郡主仪宾是相熟的。”
“哦?这可真是……”竖着耳朵旁听的几个都来了精神,个个都说与赵福兄弟情深,福泉笑意更真诚,道:“我这里有一桩事要办,怕是要麻烦几位了。”
☆、第343章 诡术不通
由衙役做中间人,寻来一位名叫齐六儿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沉默寡言,并不与福泉说话,偶尔与那想熟的衙役一问一答,最后商定福泉出一百两,要求把徐道长带出来即可,方法不管,是爬墙还是钻狗洞,全看齐六儿的安排。
傍晚的时候几人到了上清观的山脚下,齐六儿十分熟稔的带着两人在一家小酒肆点了几样菜并一翁酒,直到天黑透,他一个人出去,夜色蒙蒙,眨眼的功夫人就没影了。
多说一炷香,就见齐六儿抗着个麻袋回来,把麻袋往地上一戳,脸不红气不喘的道:“银货两讫。偿”
福泉忙弯腰把麻袋口扒开,见里头昏过去的正是徐道长,暗自惊讶:这汉子也真是把好手,又快又准的把人弄出来了,于是笑着直起腰,将谈好的现银一百两给了齐六儿,道:“齐大哥办事利落,让小弟敬服,若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
齐六儿瞅了眼福泉,沉闷道:“有事你找疯子。撄”
疯子就是那衙役的绰号,疯子嘻嘻笑,“泉爷别怪他不识抬举,实在是个木鱼疙瘩脑袋,与擅与人交道,您有什么与兄弟我说,没有不应的。”
福泉也不恼,道:“也好。”却还是向齐六儿抛了橄榄枝,“若遇难事,疯子兄弟那里又脱不开身,齐大哥就来太师府寻我,小弟在府里还有几分体面,说不准能给大哥出出主意。”
齐六儿终于正眼看福泉了,眼神莫测,最后点点头。
疯子在一边眼热,说出的话便有泛酸,“头一回瞧见上杆子的买卖,泉爷不是急么,咱赶夜路回吧,我这衙门里还有事呢,这一趟下来,骨头都颠碎了。”
衙役大多都是势利小人,福泉也不当回事,笑着应了,又说些奉承话,哄的疯子满意,回去路上便说:“头前龚三爷不是告卢正宁诬陷么?怎么又不告了,这两日官银的事没着落,卢正宁可脱身了。”
福泉自然清楚这件事,卢正宁脱身那也是三爷的意思,诬陷成立不成立,原本就是朱县令一句话的事,单凭给朱县令的好处丰厚,卢正宁大出血,叫朱县令终于开口来与三爷说项,三爷当即就松了口,只说是给朱县令面子,不然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叫卢正宁得意。笑话!能让外界传说富可敌国的龚三爷破产,还不如说朱县令的官做到头来的快些,朱县令自然是心头明净,也更觉三爷是瞧的起他,愈发的当龚三爷是个真心结交的。再说官银的事,卢正宁说动卢家族长袒护,卢大老爷迫于压力,不得不反口,叫朱县令趁机又从卢家抠出些钱来,这才罢休。
卢正宁如今家去,正好摆出清白身家与茜娘及其背后的李家看,如此定亲才顺利不是。
而卢正宁能顺利娶到茜娘,也恰是三爷的‘心愿’。
福泉把徐道长塞进马车,与齐六儿二人告辞,紧着催促车夫,车轮滚滚的朝太师府去了。
这里有一件事交代,话说卢正宁这厮有个手下,是个整日混迹赌场的精明人,说他精明是因着即便输了,也只肯输小赢大,也就是说,这头失利了,要在别的地方讨些旁的回来。
一日在赌场恰就输的厉害,正恼火,却见欠了一屁股债的猴子虽然输了,放贷的居然贴上来非要借钱给他,看的旁人啧啧称奇,他却一下认定这里面有猫腻,忙四处打听,原是猴子得了龚三爷的赏识,得了几间赚钱的铺子不说,三爷还准许他跟着出海,只等开春起风便走。
如今欠的赌债都还了不说,还有许多人上前巴结,都想借他的手弄点洋货回来倒卖。
这人知道猴子以前是跟着刘兆混饭吃的,饿不死也撑不死,现下变化大,旁人都说他小子踩了狗屎运,其貌不扬倒受贵人青睐,青睐?凭什么?早几年前怎么不青睐?
眼珠一转,盯上了猴子。
有些人钱一下多了会不知怎么花,猴子便是如此,他凭着知道三爷真实身世,把这件丑闻在手里捏住了,想着,以后三爷的钱财还不随着他花啊!这时又有卢正宁的手下也来讨好他,他更是得意非常,这天晚上喝多酒,转天醒来便惊出一身冷汗,竟是一点不记得自己与那人说了什么。
因心里害怕消息泄漏,三爷要如当初说的那般卸他八块,猴子再不敢留在沥镇,仓皇失措的收拾了大笔金银连夜逃跑。
正是无巧不成书,猴子出了城就往十里堡跑,在十里堡他有个过命交情的拜把兄弟要去投奔,然后再做打算,不想在路上与福泉回府的马车走个碰头。
按理说晚上出行,马车上该打出有太师府标记的灯笼,远远的叫人看见好避开,但这回本身就避着十里堡行事,福泉吩咐只挂寻常灯笼照明,猴子全没防备,当被赶车的车夫认出,猴子下意识的就是跑,撒丫子就冲了过去。
车夫一愣,与探头出来查看的福泉道:“是小猴爷,这个时候出城,去……十里堡,许是三爷的差事?但他跑什么啊?”车夫边望着猴子离开方向,边揣测道。
顺着车夫的目光,福泉也转身望过去,觉察不对,三爷对猴子最近极为‘偏宠’,自己却半点打听不出猴子什么地方讨了三爷的欢心,便留了心,这会儿见猴子仓惶的背影,明显就是逃脱,忙回车里取出用于联络的烟花筒子放了。
信号如一颗流星在高空炸响,福泉的脸刹时亮了亮。
远处的猴子也是熟悉的,瞅了眼天上,吓的脸发白,一猫腰,进了官道旁的深山老林。
不一时就听山里一阵阵呼喝,福泉怔了怔,心想:怎么人来的这样快?荒郊野外的,倒似商量好了在附近埋伏似的。
福泉还真就猜对了,原是猴子把老太太在冰棺里说的话与三爷回禀,三爷便让猴子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了局,且谢礼丰厚,事后,三爷吩咐刘兆:“爷不瞒你,猴子拿捏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手里,若他是个好的,嘴巴闭严实了还则罢了,若是个没有分寸的,你只管收拾了省心。”
刘兆这辈子最恨的是算计他的人,猴子身为他的下属,竟敢踩他上位,先不说遭了多少兄弟笑话,只说他这心里就过不去,恼恨非常,但听三爷这样说岂肯饶过?而后把猴子盯的紧紧的。
同时猴子也了解刘兆,他这位上司心胸可不大,似有意提防,吃喝玩乐虽欢实,嘴巴却极严实,关于三爷的事一丁点也不曾传出去。
终于昨儿吃醉了酒办了错事,刘兆一得来消息,立时带着人追出来,福泉放信号时,刘兆其实是追错了方向正在懊恼打转,猴子原本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是藏匿和逃跑,他将刘兆引去了另一条路,特意选了宽敞的官道,结果叫福泉打个措手不及。
在林子里,但听刘兆阴冷的厉问:“你以为在路口脱掉只鞋子就能把爷引去旁处?老天要亡你,你走到哪,爷都会如期取你狗命!”说罢一挥手,叫按着猴子的手下把人砍了。
猴子凸着眼珠子,惊恐大叫:“等等!刘爷比之三爷不差什么,论起来刘爷更尊贵,我就是知道了这样隐秘,三爷才被我捏住,刘爷就不想听听?”
若说刘兆不好奇那是假的,何况他心野,并不甘愿这辈子只做个‘狐假虎威’的随从,这一分神的功夫,就见猴子使劲挣脱,仰头撞击背负他双手的人,猴子虽身量矮小,巧的是捉住他的人也不高,这一撞正是那人的鼻子,当即鼻子一酸,整个脑子都跟着嗡了一声,手上便有些松动,猴子趁机逃脱。
刘兆目光一凛,将腰间短刃掷了出去,正中猴子背心。
猴子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却很快站住,灵巧的向林子深处跑去。
刘兆的人立时追上,刘兆却马蹄原地,只扬声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子里闹的这样凶,福泉怎么能听不见?隐隐听着是不好,便没走,等在原处,直到刘兆带着属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