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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的母亲,便是春晓的舅母哭着冲过来,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大哭,孩子受了惊吓,将头埋在母亲怀里也是哭个不止,朱县令让她们母子下去,呵斥以后不允许亲眷无故进入公堂。舅母却也觉得冤,本是来关注春晓的案子的,小秋却半路跑个没影,找到公堂来就见到刚才那一幕,吓的差点背过气去,现下不敢申辩,抱着孩子赶紧到外头去哄。
朱县令长长松了口气,对陈大人皮笑肉不笑的道:“若方才不是衙役射死了疯狗,恐怕被告和孩子就都要被咬伤了,如此可见,被告本身并不通武艺。”
有那精明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难不成刚才是故意测试春晓会不会武艺?这也太险了!再一想方才上堂来的衙役正是衙门里箭术最好的,便越发确定方才发生的是有意为之。
陈大人心里明镜似的,冷笑道:“那也不能说她不懂箭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不用刑等到何时?”
朱县令也瞅着陈大人,嘴上却是不应,想着:如今三爷这头连连失利,祝时让那头人证物证俱全,实在不好再拖下去了,却不知三爷何时才能回来。
陈大人把茶碗往案上一落,扬声道:“还等什么?两旁衙役上前,给被告用刑,看她招也不招!”
朱县令一晃神,气道:“陈大人怎可越俎代庖,现下是本官在审理,何时用刑,本官自有道理。”
两位大人又吵了起来,而朱县令宁可与陈大人吵,只求拖延一刻是一刻,也不知他求的哪位菩萨灵验了,但听外头一阵躁动,有人道:“龚三爷来了!”
朱县令眼里神采一扬,也不与陈大人再聒噪,转头去看,但见一人大跨步上得堂来。
☆、第281章 护着
但见玉面俊颜,身披大氅,褚色绣如意祥云缎子长袍在行走间如同活了一般,男人站定,先看了眼春晓,而后与堂上两位大人抱拳,道:“陈大人,别来无恙。”
陈大人脸色凝住,蹭的站了起来,失态的指着他道:“不,不可能,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该在……”话在此打住,随即惊慌失措的就往外走。
朱县令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是乐不得看这位夹着尾巴滚,在后头讥讽道:“陈大人怎么就走了,案子还没审完吶。”
陈大人头也不回,却是在下台阶时说道:“确实不算完。”说罢去了。
“这回多有朱大人明察秋毫,才叫内侍不至于蒙冤受苦,我也是才回来,不知案子审到什么光景。”龚炎则虽是与朱县令说话,却一直瞟向春晓,却见春晓并不曾转身看他,不由有些心虚,暗道:‘怕是受了委屈,心里恼我呢。’便愈发心急的与朱县令敷衍几句,好带春晓回去。
朱县令也不好明言,毕竟堂上原告还在,便与龚炎则互相见礼后,坐会堂去,拍了惊堂木,威严道:“本官且问被告,还有何话说?”这会儿龚三爷在,想必他这小妾该是有底气说点什么了。
堂上静了一阵,春晓木头一样一动不动,龚炎则心中急切,道:“案子疑点重重,燕儿作证玉佩是春晓的,然我府里亦有专管金银首饰的丫头可以证明没见过那枚玉佩,再说连弩,就算连弩是春晓的又如何?当日另有张家丫头与她一个车厢,可以作证,祝时让并非春晓所杀。偿”
“龚三爷,您这明明是在偏袒狡辩!明明我儿咽喉上插的箭就是这连弩射出的,还有许多人证明她就是凶手,别以为您势大就能草菅人命,倘若不公,老妇宁死也要去京里告御状!”祝母气势汹汹的发了毒誓,红着眼睛看向朱县令,倒头道:“大老爷,我儿子也是秀才啊,如此不公,天下读书人可都要寒了心啊!”
朱县令脸色一沉,但听龚三爷冷笑道:“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怎么什么事都得把天下读书人都带上,难不成天下读书人都是脑子发热的傻子?还是说天下读书人都爱觊觎别人的妾侍?还有爷得好心提醒你一声,圣人忙的很,要告御状不如等边境匪患平息,不然,还真就没那闲功夫。”
祝母被嘲讽的脸上涨的痛红,脖筋都鼓了起来,却见堂上县官老爷也不反驳,只冷眼旁观,不由悲从中来,一巴掌拍到地上,哭嚎道:“没有天理了!叫我等小民还怎么活……”
朱县令头疼的紧着拍惊堂木,祝母却像要挣个鱼死网破,非但不止哭声,反而越发大嚷起来,想叫大门外的围观群众知晓她的冤屈。
龚炎则嗤笑,“倒是个有些章法的,你若真是为着你儿祝时让这样申冤爷倒敬佩了,只不过另有所图,就真真是厌腥人。”
☆、第282章 双双归家
朱县令拍了数声惊堂木没打住祝母的哭嚎,龚三爷轻飘飘一句话登时就让祝母噎了一下,随后竟真的噎到,不住的打起了饱嗝,也顾不上哭嚎了。
龚炎则向朱县令拱手,“还是那句话,本案疑点重重,还请大人择日再审。撄”
朱县令此时却不得不另眼看待龚三爷,往常只以为是沥镇霸主似的人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一个任期有数的地方官何必与地头蛇较劲儿,现如今看,龚三爷确实是个人物,听话里的意思,这案子里头还有旁的事,只怕不好深究,再有陈大人的态度……,自己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还是能避就避,不能避也得慎之再慎,便从善入流道:“既然案子还有疑点,便先延期,具体何时开堂需等本衙通令,退堂!”
“威……武……”两旁衙役立时迎合。
祝母咬牙萎身坐地,那个三房里出来作证的丫头更是吓的嘤嘤只知道哭偿。
龚炎则冷眼扫过,转过身去拉春晓的手就往外走,走了两步脚步微顿,扭头瞅了眼,“手这么凉,怎么不抱个手炉?”
但见春晓低着头,不言不语,龚炎则又看了她几眼,和软道:“这回是有些急事,既是赶回来了,轻易便不走了,只在家里陪你,你看可好?”
春晓仍旧不吭声,龚炎则将姿态放的更低,轻声道:“这几日西山别院里砌了温泉池子,爷改明儿陪你去泡一泡,泡那个解乏,也祛祛晦气。”
春晓这才点点头。
龚炎则松口气般一笑,将人送上马车,自己则骑马,为的是叫沥镇的人看看,衙门口出来的这个女人就是他龚三儿的女人,要看热闹,给你们看个够。
以往只听说是龚三爷的妾,却不知是如此盛宠的,人群中嗡嗡响作一片,登时就散出一条路来,眼看着龚三爷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软轿渐渐远了,反而噪声更大,便有人说官司怕是不成了,在沥镇敢和龚三爷叫板,不输的倾家荡产才怪。
不说衙门口的人群如何将三爷盛宠春晓的话传的越发邪乎,甚至说三爷为了春晓遣散了后院,抛撇了外头的相好,只守着她一个,连娶妻都顾不上了,被迷的颠三倒四不在话下。只说龚炎则护着春晓回了宅子,亲手扶了下轿子,将门口来迎的善为看的一愣神,随即大喜,“三爷回来了!三爷接姑娘回来了!……”后一句却是朝院里喊的。
朝阳听到拎着裙角跑出来相迎,面上除了惊喜还有担忧,忙扶住春晓的手臂,试探着问:“姑娘去了可曾受委屈?这回糟了难,奴婢着实担忧。”
龚炎则以为说的牢狱之灾,也道:“那地方咱再不去了,去给你们姑娘弄个火盆,香炉里放点薄荷醒醒脑,再烧点水,爷要洗漱。”
院子里只朝阳一个丫头,应下后也顾不上春晓了,直忙的团团转,把善为当作丫鬟使唤,又是抬水又是端毛巾、香胰子,抽空还取了薄荷香饼放进香炉里熏着了。
☆、第283章 不对劲
屋里一切准备妥当,龚炎则先去洗漱,朝阳将毛巾打湿,递给春晓,春晓却只直愣愣的瞅着前头,朝阳朝净室看了眼,又转过头来,就是一叹,伸手在春晓脸上抹了几下,道:“姑娘,伸开手,奴婢时候您更衣。”
等了一会儿,春晓木讷的把手臂伸开,朝阳叹着气把家常衣裳给春晓换上,又道:“姑娘吃口茶吧。”然后把茶端过来,将春晓的手拉起来,把茗碗放在她手心里。
春晓端着茗碗似在发呆,半日功夫才端起来吃了口,只不知深浅,吃的多了便从嘴角流出来,朝阳连忙抽了帕子给她擦嘴角,把茗碗收了,又用帕子给她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这才转身去忙别的。
龚炎则出来时就见春晓背对着自己坐在窗边,朝外头望着,久久不曾动一下,倒叫他想起在下院的日子,她心思重的时候就总是这样一坐半日,让人看了心里就不舒坦,好似太师府就是什么囚笼一样,把她困在里头冲不出去,只能每日里眼巴巴的望天偿。
龚炎则走了过去,手放在春晓肩头,轻轻拍了拍,轻声道:“是不是想出去走走,等这回案子了了,你想去哪,爷都陪你去。”
时间如同静止一般,龚炎则低下来,摩挲她的头顶,享受这一刻的相守时光。
朝阳掀门帘进来就见这一幕,心头一酸,想着还好三爷没嫌弃姑娘,不然姑娘变成了傻子,再离了三爷还怎么活啊。
龚炎则在春晓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爷听赵福说,死那两个汉子的婆娘鼻子极灵,离的不算近就能闻到你身上的香味,还能说出你身上的香独一无二,倒是个能用来当寻物犬,可惜是个有主的,爷向来不喜二手货。”
春晓的眼睛轻轻眨了眨。
龚炎则瞥见就笑,将春晓调转了身子,正对着自己,看着她道:“别以为不说话爷就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是不是想着吃醋……嗯?晓儿?”他发现春晓虽看着自己,却似透过自己看旁的,且目光发散,整个人仿佛只有躯壳,魂没了。
春晓对于龚炎则的呼唤完全没反应,龚炎则这才惊觉不对,叫道:“朝阳!朝……”
“奴婢在呢。”朝阳本就在门口,听到忙应声。
龚炎则又瞅了眼春晓,确准她无知无觉,顿时两肋生疼,怒火冲天,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姑娘如何连爷都不认得了?”
不问还好,一问朝阳先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膝行着向前,扯住春晓腿边的裙子,流着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