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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说的?”薜夫人微眯着双眼,慵懒的斜靠在虎皮斜榻上轻揉着太阳穴。袁玉蝶则乖巧的蹲在一侧双手握拳,很有节奏的轻敲着薜夫人的小腿。
“回夫人,湘姨娘说好些年没有回过娘家,也不知家里双亲身子骨怎样了。所以就急着赶回娘家去,来不及回夫人。特意遣奴婢来回话,顺便赔个不是。”江妈妈微哈着腰,一面仔细观察着薜夫人的神色变化,一面赔着小心言道。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薜夫依旧闭眼轻揉双穴。
“这。。。。。。什么时候回来,湘姨娘没有提起。。。。。。”江妈妈一脸迟疑支支吾吾不知作何回答。湘姨娘耍横撒泼的功夫她可是早有耳闻,纵然是夫人问话,她也是不敢说出湘姨娘的原话。
薜夫人身子微微前倾,端起身旁小几上的彩瓷釉质茶杯,微噘着双唇轻吹茶面,轻抿一口缓缓言道:“嗯,知道了。退下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江妈妈应了一声,恭身退下。
“夫人,那家宴的事情该如何安排,究竟是办还是不办。”吴妈妈言道。
“自然要办,通知厨房申时准时开席。”薜夫人放下茶杯,茶杯接触几面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异常刺耳。原本替薜夫人轻敲腿部的袁玉蝶,被声响惊的微微一愣,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姑母,晚间的家宴蝶儿去通知表哥。”玉蝶仰着脸蛋,笑吟吟的看着薜夫人。
“呵呵,好啊。只是蝶儿不怕表哥又叫红玉给你沏菊花茶喝?”薜夫人探手拉起玉蝶,打趣的笑言道。
“姑母,你就不要再取笑蝶儿了。”玉蝶跺着双脚,轻摇双肩不依的娇声言道。言毕,也就不再耽误,蹦跳着向梅阁而去。
看着袁玉蝶离去的身影,吴妈妈轻步上前道:“夫人,今日湘姨娘私自回娘家的事情,想必定是故意而为,存心让夫人下不了台阶。夫人为何还执意要办家宴,如若到时候她不能准备时出席,岂不是伤了自己的顔面。”
“呵呵。”薜夫人一声轻笑:“我又何尝不知她的意思。回娘家本是人之常情,来我房中回上一声即可。但她却没个管束般的来去自如,其实就是在为今日早晨的事情示威。至于家宴我有把握,她定会出席。”薜夫人胸有成竹的言道。
吴妈妈略一思索也淡淡的笑了:“夫人说的对。如今双枝有了口实在她手里抓着,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又怎会放过这报复的大好机会。”
吴妈妈一席话虽说的轻描淡写,薜夫人脸上却浮起淡淡的忧色,轻轻拉着吴妈妈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却也不再言语。
未时末,薜府大厅内灯红通明,丫环婆子端着各式的茶品糕点,熙熙攘攘的来回穿梭着,整个场面呈现出少有的热闹。
平日里各自在各自房中用膳的主子,今日聚在一起家宴,在冷清了许多的薜府来说,也算是难得一次的盛事。厨房里的婆子们,自然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生怕落下个办事不得力的说法。
申时初,大厅里大圆桌上,己经摆满了各类美味佳肴蒸烧煎煮。
而此时,薜夫人正在偏厅里与子墨闲话家常。看着快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身子骨越发健壮,薜夫人满心欢喜。而子烟则与袁玉蝶坐在一处,轻声的言谈着,虽不知谈论的什么,但看玉蝶欢喜的神情,不难看出她正在为冷清的薜府里,有个相伴的姐妹而高兴不己。
菲儿则在大厅帮吴妈妈安排酒水菜品,虽然各自的身影忙忙碌碌,却在吴妈妈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吴妈妈与菲儿进入偏厅轻声道:“夫人,申时己到。。。。。。”说到此处没有往下说,眼神却望向一直在子烟的陪伴下,勉强应付玉蝶的子晴,言下之意湘姨娘还没有回来,这席到底开是不开。
子晴想是感觉到吴妈妈的眼神,有些怯怯的看向薜夫人,眼神透露出不安的情绪。
薜夫人淡淡一笑,将手里磕剩下的瓜子随手住盘里一扔,起身轻拍拍了衣裳的下摆处,拉着子墨的手对吴妈妈言道:“时辰到了就开席。”说话间,缓步来到大厅,坐了下来。
正在此时,遥遥传来一声高扬的女声:“哎呀,妹妹回来迟了,还请姐姐恕罪。”
众人招眼望去,只见湘姨娘一脸笑意,在含玉的陪同下急步走了过来。
照神情看来,好象上午在菊苑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一般。这转变未免也太快了些吧,菲儿抬眼看了看,一旁伺候的红玉,却见红玉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自己,想来心里也很是奇怪。
“妹妹回家探双亲尽孝道,何罪之有,快些入座。”薜夫人同样笑脸相迎,绝口不提上午的事情。
子晴神色一松,急忙上前微嗔着对湘姨娘轻声道:“姨娘,你总算是回来了。”
湘姨娘也不理会子晴,拉着其小手入席坐下,一脸的笑意。
菲儿暗暗好笑,二人心里相当的不合,却非要在面子上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实在是滑稽。
一顿饭,虽名为家宴却吃的沉闷无声,人人心中各怀心事,只管埋头吃喝,偶尔一句闲聊却也无关痛痒,并不涉及其他。
唯一不同的却是,湘姨娘一反常态,对子墨很是关照,不停的往子墨碗里夹菜嘘寒问暖,不知情者定还会以为她才是子墨的亲娘,倒是把薜夫人晾在了一边。
申时末,家宴终于在奇怪的氛围里完毕。薜夫人用白色丝绢轻拭着唇角,抬头对湘姨娘轻声言道:“妹妹可吃好了。”
“呵呵,吃好了。”湘姨娘浅笑着,接过丫头递上来的漱口水,轻漱一口吐入一旁婆子端着的痰盂里。起身对薜夫人道:“看来这顿宴席,姐姐也是费了好些心思的,妹妹在此谢过了。”
看着越发客套的湘姨娘,菲儿心里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里却隐隐有些没来由的气闷,暗道:这样怎么了,这湘姨娘上午还箭拨弩张的,这会儿怎么又这样温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菲儿想的果真没有,刚刚还满眸含笑的湘姨娘,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晃了一眼薜夫人身旁的吴妈妈后,面色立即垮了下来。
“妹妹常长随老爷在外,这若大的家由姐姐一人操持实在辛苦,且府里下人众多,姐姐身子弱恐怕也是有心无力。这次回来的时候,老爷就吩咐妹妹,好生替姐姐打理府内,为姐姐分忧。也省得有些奴才恃着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儿,欺到主子头上来,乱了章法。”言毕,更是神眼锐利的看着吴妈妈,明眼人一望便知这翻话就是刻意针对吴妈妈而说。
吴妈妈面色微变却不作声,心里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借今上午的事情,逼夫人交权吗?
薜夫人闻言却掩唇轻笑起来:“妹妹说的是啊。姐姐如今确实身子越发不好了,府里杂事众多,确实也有些应付不遐。。。。。。”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意味常长的看了湘姨娘一眼,继续言道:“好在府里大小事宜有吴妈妈帮衬着,也就少了许多的烦心事。不过今日之事吴妈妈确实逾越了,该罚!该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是府里的老人儿也不能乱了章法。”
薜夫人说话间,站起身来,离开座位缓步行到大厅正中,对着湘姨娘目光炯炯的言道:“妹妹你看怎么处置?”
湘姨娘本以为薜夫人定会偏袒吴妈妈,自己也好借此机会生出些事,哪里知道薜夫人却顺着话题往下说去,反而询问她处置的法子。一时之间倒有些为难了,愣了半晌才硬生生的从嘴里言不衷的逼出一句话来:“全凭姐姐处置,妹妹相信姐姐会秉公处置。”
薜夫人满意的一笑,转身对吴妈妈言道:“双枝,今日你在菊苑对湘姨娘不敬,本夫人扣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服心。”
吴妈妈闻言立即轻恭而下:“双枝甘愿受罚。”
湘姨娘一听只是罚三个月的月钱,心里很是恼火暗道:这不是明摆着偏袒吗,帐房里扣了月钱,自己可以暗中贴补,还是是做给我们看看而己。
“记得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妹妹苑中的李妈妈出言顶撞了夫人,老爷下令杖责二十才以作罢,如今姐姐对吴妈妈的处罚恐怕有些难以服众吧?”湘姨娘沉默半晌,不冷不热的抛出一句话来,随即嘴角挂着冷笑看向薜夫人。
薜夫人面色一僵,迅速扫了吴妈妈一眼。
在场者谁都知道,吴妈妈年近五旬,这杖责之罚定是承受不了的。
正在僵持之时,一旁的子墨却突然捂着肚子急呼起来:“哎呀,痛,痛,痛!”
“怎么了?”薜夫人吓了一大跳,急步上前拉着子墨查看。
菲儿本正在担心吴妈妈受不了杖责之苦,却被子墨突然的呼痛惊了一跳:“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正在询问间,却见子墨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心里立即明白了三分:定是子墨在替夫人解围,故意装痛而为。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但脸上却神情不变,急呼道:“快请大夫,是不是吃坏了东西。”
一时之间,大厅里乱成一团,一顿家宴吃坏了少爷的肚子,要是追查下来,凡是接触过食物的下人都落不到个好。
不明究里的红玉,更是吓坏了,急步请大夫去了。
这时候,谁还关心吴妈妈接受什么责罚,大家只在心里暗暗祈祷,少爷的身子骨不要因为这顿饭出什么乱子,否则大家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卷一魂穿遭家变第三十章端倪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子墨搀回梅阁,一翻折腾下来天色渐暗己近申时末。催大夫也在红玉的引领下急急的向着梅阁而来。
看着在床上躺着,不停呼痛的子墨,催大夫把脉片刻,终也查不出所以然,只得询问了一些家宴上吃了什么食物之类的问题,开了一些化食的单子也就作罢了。
子墨装了好一阵子,也有些乏了,看着母亲一脸的焦急于心不忍,终于在绿翠送催大夫离去时,才挤了挤眼睛轻笑着对薜夫人言道:“母亲不必忧心,孩子无碍。”
见儿子一下子又恢复了精神,薜夫人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宝贝儿子是在装病,微微松了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