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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还是那个时候。何红士刚要到传达室搬老田头的椅子时,却见吴天娇比她还早些,站在大门口看风景哩!何红士愣了一愣,照直走过来,想和吴天娇面对面交涉。
吴天娇并不看她,仿佛就没注意到有人在她身边。何红士找不上茬儿,先是咳嗽了一声,而后嘴张了张,不知说什么好。
吴天娇转过身来瞅见何红士,故作惊讶地叫道:“哟,何副部长呀,这么早啊?退休了不在家歇着,还出来锻炼锻炼?老田大爷,搬把椅子过来,让何副部长坐下,休息休息。”
何红士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鼻子哼一声算是回答。老田头搬也不敢,不搬也不敢,面前两个女人她哪一个敢惹?他端着椅子站在传达室门口一脚在外,一脚在内,既不前走也不退后尴尴尬尬干笑着。何红士过去,一把拽过椅子.放在原地方.原模原样原坐稳。
上班的人陆陆续续进院了。他们那个也不敢围在这儿看这两位的热闹,招呼也忘了打,匆匆点个头,急急奔向各自的部门。等人们散尽,吴天娇在大门口悠闲地转了几圈,看看没有啥动静,然后不慌不忙径自进了办公楼。
何红士提前没制订好“作战计划”,等到吴天娇突然一出现,她反而不知说什么好。等到吴天娇一离开.她脑子反而清醒了:坐也是一种斗争方式,坐也是默默的抗议。让全县的人都知道,吴天娇把老县长夫人逼到政府门口静坐来了……。
何红士坐了三天,才渐渐引起人们的注意。开头还以为是老太太退休后在家不甘寂寞,发挥余热主动要求到传达室看门值班的呢!后来才发现何红士表情不对,方才悟出老县长夫人是寻岔儿来的。
人们开始三三五五聚拢过来。政府院内的工作人员不敢看热闹,路上的行人才不管呢!他们不光是看,而且还议论.声音又特别高。周围的人能昕见,何红士也能听清楚:
“这老太太呀,在高原算是一霸。退休了还这么厉害,往那儿一坐,不怒而威,胆小的人见了都尿裤子哩……”
“你不知道呀大哥,老太太有绝活。年轻时学过少林武当,拳脚了得,打架斗殴,一般人不是对手……”
“要不我说哩,‘喀嚓’一声我的称杆子就让她撅折了。”
“老太太还有一门功夫,会气功.自行车打气不用气管子。我拔了她十回气门芯,也没见她推着车走。”
“老太太今天是和谁别扭呢?”
“听说……”
“听说什么呀?老太太家的院子有六亩地大,房子二三十间。县里开会决定要她搬,她不搬,坐这儿示威哩!”
“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大的房,房租出得起吗?”
“你这就外了老哥.房租加上水电暖人家一年才缴三十八块伍角四。”
“这不是坑公家吗?”
“这算啥呀?他老头去了趟日本,说是考察什么标准化养鸡场,外孙女儿都带去了,回来报销了多少你知道?”
“如今也没听说县上有养鸡场啊?”
“那不过是个由头。回来说一句话,决策失误,交学费了。”
“老太太不是还当过一阵子驻深圳办事处主任吗?”
“别说啦,别说啦!不知谁出的馊主意,要在特区设一个窗口,便于交流。屁事没办成,赔进去好几万。”
“…………”
何红士坐不住了。她站起来,一脚把椅子踹开,气冲冲跑进院子,站在楼下就喊:
“姓吴的,吴天娇,武则天,有种的,你出来!老娘有话给你说!”
吴天娇下楼了。
楼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尽管天气很冷,屋里的人总比院子里的人暖和。
何红士挨了半天的骂,受了许多讽刺挖苦,一肚子气没处出,正好冲吴天娇发泄发泄。吴天娇刚出楼门,何红士就迎面赶上去,劈头就骂:
“吴天娇,你这个臭婊子,你还有脸当县长?你不如到厕所的墙上撞死去,攒几泡尿淹死去!你伤风败俗你卖×;……”
“我卖给谁了?你收钱了?你管账了?你怎么比我还清楚?”吴天娇脸红气粗,她也豁出去了。骂这种野仗她还是第一次,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大姑娘嘛。
“不卖×;你为什么收朱桐生的钱?”
“我收了他多少钱?”
“多少你不清楚,你还有脸来问我?”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伍万块钱狗拿了。”
“伍万?!”全楼上的人都听到了,男同志变了脸色,女同志伸长了舌头。
“朱桐生一月挣多少,他哪有这么多钱送给我?”
何红士噎住了。她一时冲动,只顾骂得痛快,没想到献猪献羊献出了朱桐生。
不敢围观看热闹,但是也不能不管不问不劝架。楼上的人出来,郭富荣第一个跑上前,指着何红士说:
“老何你怎么这样?吴县长早就给我说了那件事,我们正在调查。你这么乱嚷嚷,会造成什么影响?”
何红士虽然对郭富荣不感冒,但也不能树敌过多,就压低了嗓门说:
“老郭你给我评评理,她吴天娇是不是太欺侮人?大礼拜天就跑到我们家,通知我们立马搬房子,还说不搬就停水停电停暖气。你说这寒冬腊月,天寒地冻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嘛嘛!”
“搬迁是县委会的决定,又不是吴县长一个人的主意。宿舍大楼盖好两年了,当初老县长自己留了一个单元,一直空着。冬天嫌冷,为啥夏天不搬?做啥事都要有个道理!”
放在过去,郭富荣有这个胆量敢在她面前指天划星星的这样说话?还不是因为吴天娇取代了方国祥,郭富荣才跟着气粗起来。此一时彼一时,何红士也晓得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如再一意孤行,引起公愤,更不好收场。她后悔刚才不冷静,说啥事不好.怎么把朱桐生扯出来。小朱可是老方难得的几个忠臣之一。他日子本来就不好过,这回让她一搅,也跟着受水。这样一合计,何红士顺坡下驴,就说:
“行,老郭,冲你这个态度,我选个日子,搬了!”何红士搁下这话,谁也不理,屁股一颠一颠地走了。
吴天娇不让,还要与她论理。郭富荣使了个眼色。小声说:
“算了吴县长,犯不着因小失大。”
朱桐生正愁得火烧眉毛、鸡飞狗上墙哩!何红士到政府大院闹事,怎么把他给抖搂出来了。当时他正躲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抽闷烟,院子里发生的事他也听得一清二楚。这个老何这回又把他逼到绝路上来了。朱桐生给伍万块钱找下家,已经谋划到两万一了,就是梅生手里的那个数。还差两万九,让何红士一激,他突然一拍大腿自言道:“有了”。
朱桐生早早回到“八五一工程指挥部的家里,他提前买好的菜、肉,扎上围裙就下了厨房。梅生回到家时,就觉得纳闷,饭菜早已收拾停当,还有一大盘香喷喷的黄焖羊肉,桌上摆的有酒有饮料。朱桐生笑嘻嘻地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说:
“梅生,多年不下厨了,不知这手艺还合不合你的口味?别干愣着啦,坐下咱们边吃边喧。”
梅生不知朱桐生又耍啥花招?索性不说话,洗洗手坐在饭桌前,拿起筷子就吃饭。
朱桐生先给梅生斟满一大杯酒,他知道梅生当销售科长,有时候应付场面,多少也能喝几口。然后再给自己倒一杯,真心实意地说;
“梅生,我以前做了许多出格事,说了许多出头话,起因都是因为朱镇宇。现在我想通了,不管怎么着,孩子都这么大了,往后日子还得过。前天我去了趟凉水泉子,给董榆生道了个歉,承认我以前对他有成见,对不起他。榆生一高兴,还请我喝了一场酒。临走还嘱咐我,要我对你好,以后要顾家,两口子欢欢喜喜的。这不,我一回来,就跑市场,买了菜,做好饭,先表现表现,以后你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说罢,朱桐生端起酒杯。梅生对朱桐生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心想三十几快四十的人了,要说变也许能变好。还听他说和榆生也讲和了。榆生的为人她清楚,心肠软不记仇。梅生心里一高兴,就和桐生碰了碰杯。朱桐生显得格外亲切,每句话都是掏心窝子的。他说:
“梅生,我们也不能这么坐着干喝酒,我给你讲一个笑话。说的是有一个男人,那活儿长得特大,有天河里去玩水,刚坐到河边,不知怎么一激动,一头就伸到了河对岸。这时候过来个新媳妇,一眼瞅见这座桥,赞叹说,到底科学发达了,一中午就建起这么雄伟的一个桥?说罢新媳妇袅袅婷婷上了桥,高高兴兴回家去了。有个老头看见,心想她能过为何我不能过。老头到了桥中间,想坐下来抽袋烟。抽罢烟烟袋锅儿往桥上一磕,桥立刻扬起,老头掉进河里。老头好不容易从河里爬出,嘴里骂道,闹了半天才是一座吊桥,下班了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梅生笑了,脸上露出了多年不见的难得笑容。心想,两个人的日子就得两个人过,朱桐生一旦能改好,她肩上的担子也就轻松些。桐生在外面熟人多、路子广,帮她推销推销产品还是有能力的。两口子边吃边谈。桐生左一杯右一杯地敬酒,梅生已有多年没见桐生对她这么亲热了。心想反正在自己家里,孩子又住校,多喝点也不妨事,两口子谁笑话谁呀?喝着喝着,一瓶子酒下肚,梅生就人事不醒了。
朱桐生把梅生轻轻地抱起来放到床上,又给她脱了衣服盖上被子。收拾好碗筷,把剩下的饭菜都放进冰箱里。然后脱衣上床,搂着他的妻子,千般柔情,万种蜜意。梅生虽是烂醉如泥,但依稀觉得她如同进入仙境,云里雾里,天上地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惬意了……。
门第二天梅生醒来,看到桌上桐生留给她的字条:
“亲爱的妻: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