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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关系,想当年你公爹就和我……”
梅生欲言又止,她看见何红士亲自把饭菜端上来了。何夫人今天出奇地慈眉善目,喜笑颜开。小珠珠跟在后面,一人一双发筷子,嘴里嚷嚷着:“开饭了,开饭了。”
侯梅生忽然发现,这小姑娘长得怎么……?本来有一肚子话要找老县长说说的,看样子这一趟算是白跑了。县长人看起来挺面善,可是太固执,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好像是听他训话来的.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她这趟来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县长,孩子是朱三的与人家董榆生无关。她本来说这话的勇气就不足.现在她端着县长家的饭碗,到底是吃饭还是说话?而且餐桌上又多了几位使她更无法开口的人。不过县长说了,要把她的工作调一调,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下卷 三十九、吴氏家话
吴天娇和董榆生在市委门口一别,转眼又是一年。在这个新的三百六十五天里,痴情的吴天娇哪一天不盼着她的董榆生哥哥开车来接她,一天一天过去,别说人了,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吴天娇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生老病死、男婚女嫁本是人之常理,谁要是违背了这个规矩,就会被人看作异类。一时间,蜚短流长,闲言碎语,唾沫星子淹死人:
“吴处长一门心思干工作,对象都耽搁了。”
“吴天娇目中无人,傲气得很,这么大的世界,就没她看中的男人!英国的女首相,星期六还要回家给老伴做饭吃,她才多大的官呀?”
“小吴到机关以后从未见她正儿八经地和谁谈过恋爱,莫不是哪儿有毛病吧?”
“…………”
听到这些话(其实还有好多她没听到哩),吴天娇气得直骂人:
“疯子董榆生、神经病董榆生,不要老婆不成家,就知道豁上命挣钱,等那天我放一把火,把你的钱全烧了,看你要哪个?”气归气、骂归骂,过后还得想。董榆生一去不回头,必定有些缘故。倒是那个范中义,按时按点,驴推磨似地,每到星期六、星期天都要转到她这儿来。一坐下屁股就生根,三句话不离本行,从徐侠客开始讲起,又返回到孔夫子周游列国。都到这时候了.谁有心思和他游西湖?老范这人也是,官场上的人,见过场面也不少,不会看眼色。管人家高兴不高兴,乐意不乐意,不是吃饭就是跳舞,花了钱也落不下好。开头几次,吴天娇看同学份上,给了他面子,后来干脆把话挑明:
“老范,你要是同学聚会,我是每请必到,陪你玩个高兴。你若要揣了那份心思,我劝你还是趁早,我可是有主的人了,免得到时候让你苍蝇落到屁上……”
范中义急眼了.说:“老董说他和你不是…,不是已经那个了……”
“他说那个了就那个了,我还没那个呢!”
吴天娇不像董榆生,说话历来是快刀切豆腐,尤其像这种事更是不肯留后路的。
范中义是好面子的人,打那以后就拉磨的驴子断了套。这之前之后,朋友帮忙的,同事介绍的,领导干涉的,一直络绎不绝。还有一位副省长的公子,听说还是某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导师哩,年龄仿佛,人也风流倜傥,慕名自己找上门来。吴天娇相视一笑说:
“久仰了久仰了。大学士,假如我今天还是一只四处乱飞的小鸟.肯定会在你这棵树上筑巢的。”
那位学者仔细品味了半天,似乎悟出点名堂.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很知趣地站起来伸出手,苦笑笑,说:
“大处长不吝赐教,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最高佳位置的候补名额。”
吴天娇烦躁极了。她实在无计可施,这又不是随便和别人好商量的事。出于无奈,她只好决定回家,向妈妈讨教。
吴大婶听女儿诉完了她的苦衷。嫣然一笑,说;
“我的傻丫头呀,你真是妈的傻丫头。亏你还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哩,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当初相中那个董榆生.怎么不问妈呢?”
“谁知道他是个闷葫芦,早知他是这样的人我还不和他好呢!”吴天娇故意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嘴噘得高高的。
吴大婶知道女儿没说心里话.也不说破。扳起脸故做严肃状,借着女儿的话题顺水推舟说:”算啦算啦不谈啦,我女儿又不是捡残卖了的找不上对象了,凭啥非要死缠着他?”
“妈!———”吴天娇倒是认真了,诧异地望着母亲。
“这样的人犯不着为他操心操肺,别以为自己有几个小钱,不就还是个农民吗?”
“妈您今天是怎么了,您忘了他对咱家的好处了?”吴天娇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解的问道。
“没忘没忘,使了他的二百块钱,算算利息还他四百总可以了吧!不行再加点,一仟够不够?”
“妈,那是啥时候,别说四百四仟四万四百万都不够。”吴天娇到底没看出母亲说的是真是假。
“四仟不够给他四万。”
“天哪,妈要把女儿卖了不成?”
“妈就是要把女儿卖给他,换了别人还不卖哩!”
吴天娇扑到母亲怀里,格格地笑了。吴大婶却眼圈一红,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吴天娇一怔,忙问:
“妈?……”
吴大婶眼泪成串泣不成声,哽咽道:”妈…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个…苦命的娃子啊……”
吴天娇连忙起身下地,洗条毛巾给母亲擦脸,笑嘻嘻地埋怨道:”妈您也是,说说就说说嘛,您伤什么心哪?”
吴大婶止住悲声,认真地询问女儿:“丫头,妈问你一句,你是不是真心真意要和你榆生哥好?”
吴天娇噗哧一笑说:“妈您问得真怪,我啥时候说假心假意了?”
“既然如此,”吴大婶说,”丫头,听妈一句话,明天你就去趟凉水泉子,当面和榆生把话讲明。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该怎么定就怎么定老拖着也不是个事。”
“谁说不是呢?”女儿有啥心里话总爱和妈说说,这次回家,不就是从母亲这儿讨主意来了?吴天娇接着又说.“妈,您说我怎么好意思进那个家门呢?”
吴大婶说:“丫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当初你榆生哥送我回家,黑灯瞎火的,又担着名声,人家怎么就好意思进咱的家门了?”
吴天娇急忙申辩说:“妈,这哪是跟哪呀?”
吴大婶摇摇头,不容置疑地说:“事虽然不同,可理还是一个理。事情在那儿明摆着,不是榆生架子大变心了。他还不是觉着你如今是个干部了,又当着共产党的大官儿,怕拖了你的后腿不是。”
吴天娇说:“妈,您说我是那样的人吗?”
吴大婶微微一笑说:“当妈的啥不知道?那会儿榆生头次到咱们家,我看你就对他有意思了。你的那点心思还能瞒过妈去?”
“妈.妈……”吴天娇伸手捂住母亲的嘴,不让她往下说。
吴大婶扳开女儿的手,不依不饶地继续说:“后来你长大了,说亲的挤破了门。你看也不看,问也不问,还不给人家好脸色,一个一个打发走。你的那个小心眼妈能猜不透?”
吴天娇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说:”妈,他都找了两回对像了,真没良心!”
吴大婶拍拍女儿的肩膀,忍不住笑道:“你以为这是他的错?他当时要是因为看上了你才给咱们家放下二百块钱,董榆生就是另一个董榆生了。我常想,这娃多好,跟雷锋一样,怎么好人就偏偏让我给碰上了呢?”
“雷锋才不会哩!雷锋觉悟高,怎么会给你这个阶级敌人送钱哩?”吴天娇故意抢白母亲说。
“妈怎么是阶级敌人?”吴大婶一把推开女儿,变了脸生气的说,”我啥时候反了革命了?啥时候反了党反了社会主义了?你这个死丫头,算了,我是阶级敌人,你是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咱俩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你的事我不管了。”
吴大婶赌气地转过脸去,不想再和女儿说话。吴天娇见状赶忙坐起又是解释又是埋怨地说:
“妈一个玩笑都开不起。妈您想过没有,那时候董榆生连夜送您,担着多大的风险呀?他在部队上天天受教育,能不知道分清敌我,您从拖拉机上被那些人推下来他也不是没看到?……”
吴大婶也不是真生气,见女儿如此一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纳闷地说:“我也说呢,多少年我都解不开这个死疙瘩,这个榆生到底是图了些啥呢?”
“这就是人权。”吴天娇毕竟是参加工作多年,见的多也懂的多。“外国人天天喊人权,还说我们中国没人权。其实中国早就有人权了,古时候不是就说‘士可杀不可辱’吗。就是说一个人犯了罪,可以杀他的人头,可以判他的死刑,但是不能污辱他的人格。要尊重他的人格,既要尊重朋友的人格,也要尊重敌人的人格。”
吴大婶似有所悟。嗫嚅道:“莫非、莫非当初你榆生哥也是这么想的?”
吴天娇笑笑说:“我想当时他还不会有那么高的水平。不过在那个动乱的年月,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非常地难能可贵了。”
“是啊,是啊,好人总归是好人。我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反正我就认准榆生是个好人。”吴大婶喃喃的说。
“妈,您说我明天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说了半天你是想套我的话呀?大道理我不如你懂的多,怎么做人你还要跟妈学。说过的话不说了,去不去由你。不过我只认榆生一个,换了别人我不让他进家门。”
“妈,那我明天就去吧……”
吴大婶看女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知道女儿不是放不下架子,没过门的媳妇独自登门看婆婆也着实难为了她。吴大婶心疼不过.就又挂着笑模样安慰女儿:
“不说你们的私事,咱可也不能没良心呀。你和榆生又是同学又是什么的,少说也有几年了吧.有啥不好意思的昵?当初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