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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乙鸥子霍地仿佛想起一桩极重要事似的,显得异常郑重地向吴碧影,道:“影儿,你师父苍松睡客罗奇,现在是否还在南海八禾岛?”
彭宗铭见这位乙鸥子老前辈,忽地岔出话题,不着边际的向吴碧影问出这话,心里不由微微一怔。
吴碧影睁大了一对晶莹美目,可能与彭宗铭有同样的感触,半晌,才唔了声,点头道:“师父还是在南海八禾岛。”
乙鸥子像想到一桩有趣事似的,莞尔笑了下,又道:“影儿,你师父还是那么爱睡?”
吴碧影听乙鸥子问起这事,倏地嘟了小嘴,显出一份委屈似的道:“他老人家老是爱睡觉,有时躺在大树下,一睡就睡了数十天,影儿看得心里怪别扭的。”
彭宗铭听得不由一怔,心道:“天下哪有一睡就睡个数十天的人,可能这位罗老前辈,常要害病,身体不舒服的缘故。”
吴碧影接着又娓娓地道:“师父他老人家一睡数十天,可是有的时候,却是几个月不想睡觉。”
彭宗铭听得心里又是一奇,嘀咕忖道:“这位罗老前辈,真是一位风尘奇人,武林怪客,睡了数十天,又接着数个月不想睡觉。”
这时乙鸥子又含笑的问吴碧影,道:“影儿,你师父睡醒时,在八禾岛上干些什么事?”
吴碧影闪烁着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儿,显得不胜困惑,迷惘的道:“师父他老人家,一天到晚挖掘泥坑,有时影儿看得恼了,大声的问他老人家:“师父,你老人家干不休息么?一天到晚挖掘泥坑?”
“师父总是笑眯眯的回答道:“年老啦,没有事做,活动活动筋骨。”
彭宗铭听得心里又是一怔,老人家没事做,竟来个挖掘泥坑。
乙鸥子颔首笑道:“罗道友宝刀未老,谅有一番作为,当然不是你影儿能知道的。”
这时,乙鸥子显得十分穆肃郑重的向他们二人道:“老夫现在欲往南海八禾岛一行,会会数年未见的故友,在老夫尚未回来时,你等切勿闯入百拉峰菩提门总坛,免作无谓牺牲。”
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似的又道:“你们可到西倾山山麓芥石镇,寻找梁上客廖英雄等众人,把老夫的情形,告诉他们。”
彭宗铭点头应道:“铭儿知道。”
这时,旁边的吴碧影诧异而意外的道:“乙鸥子老前辈,此去南海八禾岛,路程很远呢!”
乙鸥子摇头含笑的道:“老夫有此辆驭风逍遥车,不啻肋生双翅,来回很快。”
说到这里,又向彭宗铭道:“铭儿,老夫去回后,就往芥石镇上元酒店找你们。”
乙鸥子乘驭风逍遥车离走后,彭宗铭和吴碧影,沿着西倾山拉百峰山麓小径,来到芥石镇。
二人找着前与梁上客廖清等众人,喝酒的那家酒店,却是人去楼空,形迹渺渺,梁上客廖清、开山金轮崔明、疯癫僧乙乙和尚等已不知去向。
彭宗铭拉长了脸,叫苦不迭的向吴碧影道:“影姊,坏啦,廖叔父等因着我们不告而别,料定是上西倾山百拉峰,他们已衔尾追去啦!”
吴碧影稍作半晌吟哦,倏地柳眉儿一挑,缓缓安慰似的道:“铭弟,别先焦急,廖叔父行事深谋远虑,平时虽诙谐成性,处事他极有分寸,咱们先找寻看看。”
彭宗铭听她此说,稍微心理安了些,点头嗯了声。
二人顺着芥石镇大街小巷所有的酒肆茶场巡看了一遍,始终没有找着梁上客廖清这伙人的影子。
而在街市上,却看到了不少精眉戾目,身穿疾服劲装的彪形大汉,上次他们在这里时,似乎没有看到过这等情形。
他们两人在注意这些,而街上的这些劲装汉子,似乎对这二个身华丽劲装的少年男女,亦有了几分注意。
彭宗铭把吴碧影拉向静僻的小巷里,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来到大街上的一家估衣铺里,各人买了一套称身的粗布衣衫,捷速的离开芥石镇而去。
当他们两人又回到这里芥石镇时,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对武林前辈的高足,身怀上乘武学的少年男女。
彭宗铭穿了一套灰黑色的对襟衫裤,足下光脚套了一双草鞋,头戴—顶遮太阳,避雨水的笠帽,本来一张瑞瑞润玉般的俊脸,这时已变得黑里透红,活像一个农庄稼的年轻长工。
吴碧影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袄裤,一缎青丝柔发,这时扎了一条大辫子,嫩白的粉脸,亦已变得棕黄色,任何人看到,相信这是一个从乡下来的大姑娘。
他们两人背上,都背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
彭宗铭朝吴碧影含蓄地浅笑了一下,悄声道:“影姊,方才咱们所用的易容术,还是廖叔父的东西,想不到咱们现在居然用到了它。”
吴碧影看了他一眼,忍俊不住,噗的笑了声,接着轻语的道:“铭弟,咱们两人现在的打扮,即使坏了—肚子怪名堂的廖师叔见到,他一定亦认不出来。”
说话时,大街上对面走来几个穿了武生劲装的,她悄声向彭宗铭道:“铭弟,这些劲装大汉,看来都是菩提门中派下来的。”
彭宗铭点头嗯了声。这时,吴碧影突然想起似的道:“铭弟,乙鸥子老前辈,乘驭风逍遥车往东海八禾岛师父处,来去行程总当花几天,咱们何不就在这西倾山百拉峰山麓近处走动一番,亦可以知道菩提门总坛的外围形势。”
吴碧影意外的提出这个主意,彭宗铭欣然点头称是。
二人沿着西倾山百拉峰山麓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时,崦嵫日落,傍晚时分,二人来到一处荒僻的小村上,这里村集落居百来户,本地生意,所有的闹处,亦仅是一条直街。
吴碧影纤手轻揉了下自己肚子,娇啼中带了一份委屈的神色,娓娓向彭宗铭道:“铭弟,肚子饿啦,前面是处村集,咱们找些吃的东西,把肚子填饱了才是……”
彭宗铭怜爱地看了她一眼,含笑不安的道:“影姊,你为了铭弟,遭受了这么些委屈……”
他话还没说完,吴碧影美目瞪了他一下,薄怒娇嗔的大声道:“你把话扯到哪里去啦?咱说的是肚子饿,可没有跟你谈过这些事。”
彭宗铭咧嘴嘻的笑了声。
二人说话时,已走到这家酒店门口,彭宗铭十分注意的朝店铺看了眼。
这家酒肆虽然简陋不堪,或许因着这村里几乎一家的缘故,生意买卖却是十分忙碌,里面除了本地乡民外,还有不少贩夫行商等类的食客。
彭宗铭和吴碧影进店后,就在靠内墙脚沿的一张空座处坐下来,彭宗铭吩咐店家端上荤素数碟,和一壶暖酒。
二人一边吃喝,一边轻声的说着话。
吴碧影突然粉脸涌出二堆薄薄的红云,朝了彭宗铭嫣然一笑,悄声柔语地缓缓道:“铭弟,你影姊跟婉丽姊姊,谁长得漂亮?”
吴碧影此时此地向彭宗铭问出这话,不由使他有点啼笑皆非,可是他不能不回答她,只有松开一张肃穆的脸肌,露出一缕柔和的笑容,微微点头的道:“影姊,你和婉丽姊姊各有所长,各占其美,可以说不分轩轻。”
吴碧影嗯地轻嘤了声,连臂搁在桌上,螓首藏进臂弯里,接着又轻轻细语向他道:“铭弟,你喜欢影姊,还是喜欢你姊丽姊姊?”
彭宗铭—张黑里透红的脸肌,经过易容后,这时陡然又添增了几分红色,嗫嚅而显出—分别扭似地道:“都……都喜欢……”
他话说到这里,仿佛自己两人儿女谈贴己话,会被人偷听去似的,不安地抬头向店铺四周看了匝。
当他眼神过处,突然在酒肆店门进入的一角桌座,被一桩新的事物所吸引住,神色之间,骤然大变。
吴碧影这时却正在甜甜蜜蜜,浸淫在小儿女的贴己话上,陡见这位铭弟脸肌显出错愕不安之色,亦不禁芳心暗自一怔。
她的眼神自然的趋势下,亦照着彭宗铭出神凝神的一角看去,就在她—眼瞥过处,顿时满肚子涌出—股说不出的怪味,恨恨地大声娇啼道:“饥猫见到耗子似的,看你这付馋相,真没出息。”
吴碧影大声娇啼,猛把他惊醒过来,听她说出这话,蓦把他一张脸肌,薰得火辣辣发烧起来。
急得搔手扪颊,涨红了脸,结口呐呐的分辩道:“影姊……你……你错怪我啦……影姊……天下有没有两个人形相,长得一模一样的?
吴碧影大声说出这话,又见彭宗铭一付焦急不安的样子,知道自己话说成过份了,诚然,他们两人相聚至今,彭宗铭从未有过显出他人格亏损的地方。
彭宗铭—边向她问话,—边不住地向门口一角的桌座看去。
他这份情形,映进吴碧影眼里,她知道铭弟已遇着一桩不是寻常的事了,她听彭宗铭问出这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然有嘛,孪生兄弟,或是姊妹,他们脸相就很相像……”
吴碧影话还没有说完,彭宗铭陡地从袋囊掏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急急地向她道:“影姊,咱们快走,她已在前面走啦!”
说着,拉了吴碧影,大步走出这家酒店。
吴碧影被他莫名其妙的拉出这家酒肆,出酒肆后,彭宗铭焦急的朝直街两端看了看,倏地指向直街东端尽处,觉得一份安心似的道:“影姊,她才走在前面不远处,咱们暗地跟踪去。”
吴碧影抬眼看时,离自己二人数十尺远处,一个极苗条娉袅的背影走在在前面,正是彭宗铭在酒肆,看得错愕里住的那个少女。
二人缓步走在少女数十尺的后面,吴碧影美目滴溜一转,倏地领悟过来,悄声地向他道:“铭弟,你说前面那少女,会是婉丽姊姊?”
彭宗铭一边走,一边唔了声,却是显得心绪十分凌乱的道:“是他,是婉丽姊姊,就是脸蛋儿好像显出黑一点。”
吴碧影听得不以为然,轻声道:“铭弟,如果是婉丽姊姊,怎会是一个乡下大姑姐打扮呢?”
彭宗铭朝自己衣衫看了眼,分辩似地道:“咱们能化装,她当然亦可以。”
吴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