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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上客廖清接过彭宗铭掏出的一包易容粉,指着前面一带的树林,道:“小娃儿,你在前面树林隐僻处等着,待廖叔父事情办妥后,会来找你的。”
话说到此,双肩微晃,身形急进,疾飞笙箫锣鼓的音源处而去。
这时彭宗铭心里思忖道:“过去曾听师叔紫云羽土萧大尹说过,当今武林烟酒茶客痴癫僧,双奇三怪四修罗这些人物中,梁上客廖清与开山金轮崔明,却是介于不正不邪之流,平素行止,全凭自己意念而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位廖叔父竟会向出殡送丧的苦主身上,找他财路。”
彭宗铭在沉思之际,已缓步走向粱上客廖清所指明的树林处。
不多时,彭宗铭反手托着下领,坐在树角的石块上悠远的思忖时,粱上客廖清手里揣了一大包东西,兴冲冲的走来,一见彭宗铭大声道:“小娃儿,咱们走吧!”
彭宗铭向四周机警的看着一匝,悄声惊奇问道:“廖叔父,你手上一大包是什么东西?”
粱上客廖清嘻的笑了声,倏地打开布包,显得夸耀似的道:“小娃儿,你看这些东西,够咱们路上花一个时候啦!”
彭宗铭一看布包里东西,不由剑眉一蹙,啼笑皆非的道:“廖叔父,这些都是死人用的东西,你怎么把它拿来啦?”
粱上客廖清圆睁怪眼,瞪看了他一下,道:“小娃儿,穷嚷穷叫干吗?”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把布包又包扎起来,接着道:“咱刚才去的时候,棺材还没有人土呢!”
彭宗铭听得心里一奇,纳罕的问道:“廖叔父,棺材还没有人土掩埋,你怎能把这些东西盗来?”
梁上客轻嘘了声,不耐烦的接着道:“小娃儿,遇到什么事情,你就是打碎锅底问出一大堆话来,咱刚才耍的这一套,就是棺材底下伸手,死要钱。”
彭宗铭星眸眨眨,直看了他。
梁上客廖清接着道:“咱去的时候,棺材搁在两条长凳上,四周还掩了密不通风的布幕,一大堆的孝子孝孙,朝了布幕那口棺材跪拜,咱钻进布幕里后,撬开棺材底层,死老头儿就掉下来啦!”
梁上客廖清说到这里,偶闻风声吹刮,小心的四下看了下,接着又道:“死老头儿从棺材底层掉下来后,咱就不客气的把他衣服,跟手里两只金元宝借用一下,小娃儿,这样你总该知道清楚了吧!”
彭宗铭听得惊奇至极,张嘴又要向梁上客廖清问话时。
梁上客廖清大声拦住的道:“小娃儿别问啦,咱告诉你这不能真是破坟盗棺,那些孝子孝孙们,拉开布幕,见死老头儿从棺材底下掉在地上,当然要重新把他妆配一下,在咱们说来,已把眼前问题解决啦。”
彭宗铭听得十分不自然地嗯的应了声。
两人离开那处树林后,还是不辨东西南北的往前面路头赶去。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十分热闹的市镇,彭宗铭向路边店铺一问,才知道这是西离贵阳四十里的新场集镇。
梁上客廖清把死人身上拿来的拾两金宝一锭,兑换了银两,又到估衣店里,把死人身上剥下的那件衣服,换了自己一袭漂亮的长袍,感到异常惬意满足的向彭宗铭咧嘴笑了下。
彭宗铭皱了皱眉,故意把话题岔开的道:“廖叔父,天色晚啦,咱们要找一处吃的睡的地方才是啦!”
梁上客廖清点头应声道:“唔,咱们找一家最大最好的宿店,先大吃一顿,再睡。”
他正在口沫飞溅,说到得意之处时,猛不防在街上闹处,跟路人撞了个满怀。
倏地心里一惊,自然的趋势下,在自己藏银两的袋囊里,摸了一下,可能梁上客廖清自己是偷儿,是以才分外注意到这种小动作。
因着梁上客廖清一摸袋囊,彭宗铭亦微感诧异的转身,朝撞着梁上客廖清的那后影看去,陡地轻噫了声,向梁上客道:“廖叔父,这小女子走得恁地匆忙。”
梁上客廖清一手摸袋囊,一手还轻抚着方才被撞后,火辣辣最痛的肩膀,这时听彭宗铭说出小女子三字,不禁蓦地一惊,错愕惊奇的道:“小女子怎会有这么大劲?”
他说完这话,再转首去看彭宗铭指说的小女子时,早已鸿飞冥冥,挤进人堆里去了。
两人在新场镇直街闹处的东端,一家长兴客店住下,梁上客廖清就即吩咐在客房里,摆上酒莱。
两人正在把盏畅饮的时候,突然客房外的走廊处,传来一阵声音:“摸骨神相,算定过去,预知未来。”
彭宗铭听得微微一怔,放下酒杯,问梁上客道:“廖叔父,什么叫摸骨神相?”
梁上客廖清啜了一口酒,含笑的道:“这是江湖相术的一种,据说经他摸过周身骨格后,就能知道这人的吉凶祸福。”
彭宗铭惊哦一声,道:“怎会有这等事?可能是骇人而已。”
梁上客廖清颔首道:“江湖上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真是无奇不有,像这种相命的,虽然明知他是信口胡说,听来却叫人蛮舒服的。”
彭宗铭含笑的道:“廖叔父,咱们请他来摸骨一相如何?”
梁上客廖清仿佛亦感到兴趣非凡的回答道:“小娃儿,叫这摸骨相士进来一试亦好。”
这时,摸骨神相叫的声音,前后徘徊在客房门外,仿佛就在等他们这桩买卖似的,是以,彭宗铭拉开房门,很快就把这相士唤了进来。
梁上客廖清一看,竟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子,似乎感到意外的一奇。
老婆子进房后,照两人看了眼,道:“不知哪位客官爷,要摸骨神相?”
老婆子说到这里,朝梁上客廖清看了一眼,突然一声惊哦,缓缓自语般地道:“这位客官爷,貌相清奇,果然异人之相,但不知骨格长得如何?”
梁上客廖清听得周身一松,含笑的道:“老婆婆,在下就请神相一摸。”
老婆子点头不迭的唔唔应声道:“请客官爷端坐凳上,待老婆子摸骨一拭。”
梁上客廖清听老婆子说后,就端端正正坐在没有靠背的凳上,老婆子一双手在他周身摸过半晌,接着摇头惋惜似的道:“可惜,可惜!”
梁上客廖清听得心自一震,道:“老婆婆,是不在下命中要逢大难?”
老婆子摇摇头,道:“客官爷,照你这骨相,一生吃着不愁,长命百岁。可惜身上多了几根贼骨。”
梁上客廖清听得心里一怔,暗自思忖道:“咱梁上客廖清,摸黑道、走暗径、干小偷儿这份行业,竟然还上相落谱,从老娘肚里生下来,就成定局的。”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当然不会承认的,是以,装了一份恼怒的神情,朝向这老婆子道:“你老人家休得信口胡诌,咱安份守己规规矩矩人的身上,怎地会多长几根贼骨?”
老婆子并不理会梁上客廖清的话,一手摸了背,一手捏了他腰,喃喃嘀咕的在道:“客官爷,早年命薄,晚年福厚,七岁爹归天,八岁娘改嫁,九岁出家乡,十岁习行业,脑后有反骨,反复无常,专做缺德事,如果修心积德行好事,晚年还能享三十年清福。”
老婆子闭了眼,一边用手摸,一边嘴里念,唠唠叨叨说过一阵后,才睁眼向梁上客廖清道:“客官爷,老婆子照相直谈,有得罪之处请勿见怪,相金由官客爷随意赏下就是。”
梁上客廖清听这老婆子疯疯癫癫似的信口胡诌,脸肌神情瞬间千变,似乎把他带进一段悠远的往事中,老婆子最后说出这话,梁上客廖清恍若大梦苏醒,惊哦一声而醒转过来,睁眼迷惘,惺松的四周观望了眼,接着显得十分疲乏似的靠在床头处。
这时,旁边彭宗铭接上道:“在下犹希老婆婆赐教一二,君子启凶不问吉,只管请老婆婆直言就是,待会咱们两人相金一并奉上。”
老婆婆颔首轻哦了一声,老太龙钟的走到彭宗铭眼前,令他像梁上客廖清一样,端坐在无背的凳上。
老婆子双手游走,摸索彭宗铭的骨路,手势渐行渐快,最后竟若诸识武学之流,在推拿拍穴一般。
彭宗铭似乎隐隐感觉到,这老婆子掌心照在自己身上时,仿佛有一股热流透出来,沿五腑,走筋脉的周身游走。
这时,在他感到周身的舒畅下,竟懒得开口问这老婆子,在自己骨相有了哪些发现。
因着极度舒畅之下,懒洋洋地觉得惫倦非凡,于是就把眼睫皮合上,似乎尽量获得这高度的享受。
当老婆子身体挨近彭宗铭身沿时,他还隐隐的闻到一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甜醇幽香。
这是第二天的早晨,梁上客廖清睁眼醒来,见自己衣衫未脱,靠在床头处睡了个晚上,当他抬眼看彭宗铭时,只见在坐在凳上,头脸藏在臂弯里,伏在桌座边,呼呼熟睡,还没有醒过来。
梁上客廖清一阵诧异,惊奇之下,倏地把昨晚的事情,尽量地把它追忆起来,嘴里喃喃地自语道:“难道这老婆子在咱们身上下了手脚?”
自语到此,意识自然的趋势,伸手摸进藏银两的袋囊里,这一摸,把他错愕怔住,嘴里忿忿的大声道:“贼婆子,摸骨神相把爷爷袋囊里的银两,全摸掉了。”
梁上客廖清一响大声说话,把靠在桌边熟睡中的彭宗铭惊醒过来,他用手拭了拭眼睛,朝梁上客廖清看了看,似乎亦感到诧异不已的道:“廖叔父,昨晚铭儿怎地坐在凳上熟睡过去。”
粱上客廖清气得两眼发直,恨恨的道:“小娃儿,别再说啦,龙王爷跌进水沟里,咱们昨晚遭这贼婆子骗啦!”
说到这里,把不明一文的袋囊拍了拍,苦了脸又道:“摸骨神相,把咱们银两都摸掉啦。”
彭宗铭听得一惊,倏地朝自己身上摸索了下,太玄银笛还紧藏在贴身内衣处,那口飞龙游虹剑却已不知去向。
彭宗铭跺足抱怨道:“廖叔父,铭儿身边那口飞龙游虹剑亦不见啦!”
梁上客廖清一听彭宗铭飞龙游虹剑失踪,不由心里一惊,诚然这是意外中的意外。
须知,寻常鸡鸣狗盗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