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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时间,他是理智的,放纵只有片刻,很快便会回到既定的道路上。没有亏欠更没有多余的纠缠,昨日种种都不过是往事烟云。
临走前,陈恬真心祝福肖自明,肖自明兄长一般怜爱地揉揉她的发顶。
自从知道肖自明年初六结婚,陈恬便考虑着送什么给他做礼物。贵的她送不起,肖自明也未必稀罕,路过手工店她才临时起意绣一副抱枕给她们,也算用心了。
天气预报过年几天江户温度在零上,都是难得的晴天。眼见着温润的太阳就冲破云层,尽管稀薄,但总算暖了人心了。
年夜饭就她、田心还有小丙。虽说只有三个人,陈恬还是亲自操刀,做了一大桌子菜,吃饭的时候还像模像样地说了祝酒词,田心笑骂她装鬼,她连忙呸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饭桌上唯一一个儿童眼神表示他很无辜,陈恬自己说完也觉得好笑。
饭后她把口红塞给田心,田心装作不在乎地瞥一眼,嘀咕道:“瞎花钱。”便转进屋子里收起来。
陈恬歪歪嘴,怪声怪气:“美女,不要太感动哦!”
小丙吃得肚子圆滚滚,倒在沙发上拧魔方。陈恬走过去,拿出个红包,在他面前晃晃:“儿子,来,老娘给你发红包了。”
田心在房里听见,骂一声:“孩子面前没个正经儿!”
小丙只抬了抬眼,用行动表示他没兴趣,陈恬怒了,轻轻拍一巴掌在他肉肉的小腿上,不甘地说:“不要?儿子,这可是能买小汽车的。”
小丙眼皮耷拉,已经有昏昏欲睡的势头,陈恬瘪嘴,这独角戏唱得太没劲儿了,她最后补一句:“妈妈帮你开个户存起来啦?”
陈恬自娱自乐一会儿也没多大意思,春晚的歌舞已经开始大片大片的人还战术,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带着小丙下楼放点烟花,“嘭嘭嘭”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的秦青青一脸不好惹的表情,进门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来碗热饭。”
不过她的不客气也是分对象的,仅仅针对陈恬,见了田心,倒是客客气气地拜年,还塞了一个红包给迷迷糊糊的小丙。
“不是说到杨锦实家过年?”陈恬把饭菜热一热,又端出来。
“别提了!那个混球!”秦青青非常顺手地将刚到手的饭碗重重地搁在饭桌上。
“大姐,大过年的,和气生财啊!”陈恬担忧地扫了几眼自家陶瓷碗,说道。
“妈的,受不了这鸟气了!他们家算个鸟啊,妈的有本事住进中/南海那才是本事,不就俩破局长嘛,特别那混球他妈,整得跟王母娘娘似的,那穿金戴银的德行,开五金店的都比她艺术,一口一个‘我们老杨家’!屁!”秦青青一口气说完,灌了一口可乐,夹了一筷子虾球塞嘴里。
“死样儿,你这厨艺没退步嘛!”秦青青又砸吧着大吃两口。
陈恬抹把汗,心里叹一句:姑娘,你太粗俗了。
“你的杨警官就没有帮你?”陈恬奇道。
“他那榆木脑袋?他家三姑八大姨的拐弯抹角他未必听得明白。”秦青青摇头。
“那你还生什么气!”陈恬盛了碗鸡汤给她。
“我也不是真气他,算了不说了,真他妈没意思。”秦青青妆容精致,看得出今天是用心打扮的,只是现在这张美艳的面孔上只有愁云。
饭后就是无休无止的春晚,几个小品倒是逗乐了秦青青,她那张醋酸腌渍的俏脸总算中和了一些。
不到十二点,难忘今宵还没有唱响,迫不及待的鞭炮声就炸开了,田心捂着小丙的耳朵,秦青青说:“有炮没?”
陈恬立刻会意,从柜子顶上翻出鞭炮,秦青青很兴奋,拖鞋都没有换下来就下楼了。
热闹是短暂的,不到十二点半,鞭炮声就零零星星了。陈恬把小丙收拾妥当,田心也回房了,三十算是忙活完了。秦青青盘腿坐在沙发上冥想,陈恬用脚踢踢她说:“想喝酒不?”
秦青青眼睛一亮,虽然眼线有些花了,却不影响她天生的电眼。
陈恬把秦青青带到海水浴场,他们家小区走二十分钟就是了。到了海边,陈恬就后悔了,她们两个女流之辈,大半夜的在海边上游荡,观光区还好些,晚上也有值夜的,恰恰是个待开发地段,她望着黑洞洞的夜空和乌漆漆的海面,冷汗直冒。
“怕什么,有老娘在呢。”秦青青鄙视道。陈恬看不见她的表情,猜想她刚才一定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
塑料袋里的啤酒瓶装出碎碎的清响,呜咽的海风吹散陈恬紧扎的发辫,她裹了裹围巾,眯着眼睛找到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说:“坐坐就回去吧。”
秦青青缩成一小团,怅然道:“你说这人一辈子做了件错事就被一棍子打死了?”
陈恬冻得牙直哆嗦,想了想,认真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杨锦实二表姐的女儿叫我什么吗?她叫我野鸡。”秦青青喉头哽了一下,“那么个小姑娘,才八岁,知道什么?不是他们家大人说过,她哪里会知道。”
“杨锦实家知道你……”陈恬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哼,”秦青青一声轻笑被夜风击破,“他妈有什么查不出来?其实我也不是抱怨,我自己做的孽,我认账,我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和他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秦青青极少流露脆弱,在陈恬的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丧气过。陈恬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过去被苗秀芬嫌弃的自己,这种愤怒的无可奈何,她懂,只是无法安慰,秦青青也只是发泄罢了,未必需要她出谋划策。
“你就这样跑过来,不给杨锦实打个电话?别因为他们家人伤了你们的感情。”陈恬喝一口啤酒,凉丝丝的就像冰箱里拿出来的。
“他当然是护着我,大过年的,我也不想他为难,毕竟是他的家人。”秦青青郁闷地猛灌一口。
陈恬沉默了,她头一次意识到秦青青成熟了,竟然莫名其妙有种“吴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秦青青长大了,她开始收敛,懂得隐忍。从前那个活跃在迪厅舞台上妖冶的精灵一步一步蜕变,而今的她,向往安定了。这样的过程,多少辛酸,多少挣扎,各有各的难处,说出来不过为了倾吐。
她突然有些难过,把脚边的空酒瓶踢得远远的,兵兵乓乓的声音渐渐归于寂静。她靠近一些,张开双臂,搂着秦青青,把她抱得紧紧地,像在安慰她,也是在给自己勇气。
“切,别跟我晒你无处释放的母爱,你儿子等着你喂奶呢!”秦青青嫌弃地推开她。
她刚刚酝酿出来的关切当然无存,说:“你就这样妥协了?”
“我像这么怂的?老子有的是后招。”秦青青流里流气。
“对了,问你个事儿,你怀你儿子的时候,几个月开始吐的?喜欢酸还是辣?”秦青青突然转换。
“啊?”陈恬摸不着重点,“不知道啊,没试过。”
“什么不知道,”秦青青突然站起来,朦胧中可以窥见她惊悚的手指指着陈恬,“给老子交待,小丙是不是你亲生的?!”
陈恬也回过味来,几乎同时道:“你的后招就是……你怀孕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同时笑开。陈恬止住笑,解下脖子上宽大的围巾折起来扑在石头上,双手护着秦青青,做了个请的姿势,小心翼翼道:“宝贝,别激动,咱坐下,慢慢说。”
秦青青打她一巴掌算是接受她的服务。
“慢慢说”终究没有开始,一通电话打搅了她们。
陈恬掐断电话,茫然地转向秦青青,说:“傅令说他在我家楼下。”
想你
年前这几天,傅令忙得昏天黑地,好几天晚上都睡在公司。紧赶慢赶总算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回家露了面。苗秀芬准备好的一箩筐教训他的话,可一见儿子整个人瘦了一圈的样子,说出口的全变成了心疼关怀。
傅令家在武辖的亲戚不多,一顿年夜饭很快结束,席间为数不多的话题竟都是围绕着给他找对象展开的。换做以往,他嘻嘻哈哈几句也能糊弄过去,可他连续三天加起来只睡了八个小时,实在是没有功夫打哈哈了
去年年初他们家搬进了新房子,近两百平方的复式楼,位置离市区有些远,新开发的楼盘,好些住户还没有入住。整个小区也就零星几串鞭炮声在为新年的喜庆负隅顽抗。
傅令僵尸一样没精打采地窝在角落看了半段春节晚会,银幕上有几个主持人都没有分清楚。他妈他爸他爷爷加上他四个人在这么所大房子里,即便电视里再怎么妙语连珠喜庆欢腾,家里还是显得过于冷清。如果他没有和田七离婚,他们的孩子没有掉,现在孩子也有三岁了,在大人身边钻来跑去,肯定欢乐不少。
这样的假设在这团圆佳节无疑比平时更加折磨,傅令坐不住了。既然想她就去见她,管她乐不乐意,犹犹豫豫不像个爷们!
于是他一趟飞机到了江户。
傅令在陈恬家楼下,羽绒服的领子竖起来遮着耳朵,露在外面的部分早就冻麻了,他跺跺脚,厚重的军靴敲在地面传来“砰砰”的闷响。
陈恬回来的时候,傅令正背对着她就着路灯踩鞭炮屑。
“呵,够能自娱自乐的啊。”秦青青朝着傅令的方向努努嘴。
傅令听见响动回过身来,嘴上咧开笑,语气却是可怜兮兮:“太冷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冻僵了。”
陈恬还没说话,秦青青抢先一步,似笑非笑,嘲讽意味十足:“上楼啊,老丈母娘疼女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夸张地一拍脑门,“哎哟”一声抱歉道:“我这记性,田阿姨的准女婿可不是你了,是吧田七?”
秦青青刚在杨锦实家憋的气在肚子里存了一晚上,现在都发酵成毒液,一滴不剩全喷向傅令。
傅令向来和秦青青不对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