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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拉住衣袖,我却觉得血一下子全往脸上冲。
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听不出感情,用他好听的声音拉著我的袖子说:“那边宫门已经关了,你现在跟我走。”
我有些结巴的想拒绝,结果身子不听话,他往前面走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的在後面跌跌撞撞的跟著他,仿佛他拉扯的不是我的衣袖,而是把我的心给抓在手上,心从来没有那麽急促的跳动过,像要从身体里面跑出去在他面前尽情的欢笑和哭泣一样,脸上也从来没有那麽烫,耳朵也很烫,头也不敢擡。脑子里全是一团团的糨糊,确实一团团高烧著的糨糊,他追上我的时候,脑袋就已经轰的一声变成岩浆状的糨糊了。
我不知道爲什麽会这样,但脸上的肌肉却不听指挥的凝成一个傻笑的表情,低著头傻笑,脸红著傻笑,嘴巴也许已经咧到耳边上,眼睛也许已经笑成了一条缝,因爲心里是那样的快乐,没有什麽以前,没有什麽往後,我只希望这一瞬间就是我的永恒。
我是笨蛋,我真的是笨蛋。他只是拉著我的袖子我就幸福到想哭出来了。
幸福到心都痛了,在一下下啜泣著颤抖。
手也没力气了,脚也没力气了,只觉得脸很烫,脖子也很烫,整个身子都很烫,像整个人都泡在温水里,没有一点的力气,只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我生病了吗?应该是一种很严重的病吧。可是好幸福,好开心,要怎麽办?该怎麽办?越是病入膏肓,越是义无返顾。我甚至想,也许我就是爲了这一刻,才生下来的吧。
生下来就是爲了爱你。
结果他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他身上,脸上白痴般的笑甚至都忘了退下来,就那样笑著呆呆的看著他,傻傻的笑。他明显楞了一下,然後问我:“你在笑什麽。”
他的声音真好听!在夜色里涓涓流淌,甚至与空气共鸣,我傻笑著忘了回答,结果他低下头,把额头顶在我额头上,轻轻的说:“好像发烧了,怎麽这麽烫。”
我终於可以不笑了,因爲全身的血都在这一刻尽情的倒流,呼吸也忘了,心跳也忘了,眼睛眨也忘了眨,却紧张到有了眼泪,粘在了睫毛上。脚也没有力气,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傻傻的往後就倒,结果是被他横著抱起来。
他似乎又有些生气的说:“教你不要到处乱跑,害我找那麽辛苦,结果还生病了。”
我想说我没有生病,结果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耳朵里嗡鸣的只有一句话,“害我找那麽辛苦”,“害我找那麽辛苦”,他是来找我的。他居然在这晚来找我。
什麽都不能想,什麽都不愿想。泡在温水里般的无力与温度。
原来这就是幸福。
鸳梦 22【蝴蝶飞3】
“你就在这里留一个晚上。”那个年轻的帝王把怀里的人放在龙床上。
帝王伸手探著他温热的额头,不言不语的解开了他束发的丝带,宽了他外面的官服,留下贴身的亵衣,摊开一床锦被,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怀里的人没有吭声,只是难得的顺从,温温顺顺的躺在一片明黄的颜色里,发如流水,色如桃花。
帝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叹息,然後退了几步,转身便要推门而去。床上的人在那一瞬脸色苍白,像是要挽留一个不可追寻的梦境,他想尽自己的努力,於是他颤声询问:“不要走,好吗?”
那帝王先是停下步伐,转身惊异的看他,然後嘴角绽放出一个带些嘲讽的笑。“喔?”他问“你是认真的?”
那床上的人先是瑟缩了一下,接著脸色再度被染上一层殷红,用几不可闻的幅度点了点头。
於是帝王笑了,他说:“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他说,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打什麽鬼主意?
床上的人儿,脸色在这一句话後脸色惨白,却仿佛是无辜的睁大眼睛,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於是那帝王往床边迈了一步,说:“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你的——恨呢?”
帝王一句话出口,脸上却隐隐浮起来一些貌似期待和希望的表情,但床上的人并没有抬头看,他此时正低著头想努力弄明白帝王的心意,想了好久才抬头,一副羞怯却认真的表情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啊?”
帝王大怒,他说:“你又在演些什麽,难道我以前被你骗得还不够吗?”他停顿了一下,接著大步走到床前,满脸怒容,说:“你为什麽总要骗我呢,我恨你,你听清楚了吗,你如果恨我就痛痛快快的说,我也恨你你听到了没有!”
那床上的人一脸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伸手怯怯的抓住帝王的衣袖,说:“我真的不恨你啊。你为什麽生我气,我什麽地方做错了吗?”
帝王挥开他的手,又退离了床边,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帝王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不好,我觉得,很累了。”帝王越到後面语速越慢,最後竟然带了些是落寞和悲怆的味道。帝王想,他想过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那人肯原谅,若是说不恨,未免太过滑天下之大稽,而那人现在演得又是哪一出?他还想演哪一出!帝王想,凭什麽我一定要奉陪到底,凭什麽我一定要受他玩弄!
即便如此,帝王想,却依然不舍得看到他伤心,依然不舍得——只是挥落了他的手,他此刻便满脸伤心。
於是帝王硬生生压抑自己一腔怒火,幽幽了叹了口气,尽量平静的告诉那床上满脸失落的人儿,说:“我要走了,子夫,她还在等我。”
明明以为是一句委婉的收场,结果床上的人,眼圈突然红了,他颤著声音说:“为什麽要娶她?”
帝王面无表情的看著他,突然,笑了,冷冷的。
床上的人却恍若未见,他继续问那年轻的帝王,他问:“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你不是说,会喜欢一生一世吗?
他继续问:“为什麽要娶她,我也喜欢你啊?”
帝王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然後那抹冷冷的微笑在房间里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帝王满脸全是那种伤人的笑,在脸上肆意,而帝王的眼里,小心翼翼隐藏著的深处,极度痛苦。
帝王再不回话,转身欲走,结果听到床上的人叫了一声:“彻!”
那似乎是他第一次叫他,帝王想,他等了千百个日月,终於等到他叫自己,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盈盈跪倒,高呼万岁。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潸然泪下,但理智却告诉自己,他只是在恨著自己,如此的恨,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再一次不顾颜面的追逐,然後他就可以为他那个心仪的丑八怪报仇。难道还有比这个更残忍而歹毒的报仇计画吗?比伤痕累累更伤的伤,是心伤,比鲜血零零更痛的痛,是心痛。何其残忍,何其忍心。
帝王心中伤且痛,他看著床上的人,认真的,极其认真的说:“喜欢这两个字,不是用来欺骗和伤害的。”帝王问“你真的知道什麽叫喜欢吗?”
床上的人,眼里闪烁著星星一样温柔和绚烂的光,他满脸都是认真的表情,然後掀起一床锦被,在帝王差异的目光里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解开上衣的衣带,然後拉开裤子的绳结,然後慢慢的站了起来,仅有的衣物就从身上缓慢的滑落,在一双修长的腿下形成白色的漩涡。
明月不识离恨苦,斜光穿晓到朱户,於是此时,满地月光,洁白如雪。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二十三章
满地月色似水,清辉如霜。
那一瞬呼吸都静止了,时间似乎是被永久的定格,没有人再多说一句,也不知道後事如何。微微寒颤的人儿,赤裸著站在皎洁的月光里,低垂了眉眼,手脚冰冷,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是永远。
那赌上所有尊严和勇气和苦苦怀旧的信任的举措,也许只是不愿意轻言放弃,也许只是不舍得放弃。毕竟,那帝王曾几何时,告诉过他的,说他宁愿为了一次勇敢而後悔,也不愿意为了一次不勇敢而後悔。
那人想,看吧,这就是我全部的勇气。
不知道风里谁轻轻叹息了一声,然後帝王行云流水的拂过他的腰,一手拉过锦被,然後有什麽大红的东西飞过了他的视野,然後再是变换和纷乱的视角,回过神,他自己已经被团团包裹著,扔到了床上。
床上的人悲哀的合上眼,连叹息都酝酿不出的绝望,在嘴角绽放一抹苦苦的笑容。逝去的年华之水,从足间奢侈的流过,而逝去的光阴,错过了才说珍惜,放过了才懂惦记,终究是捕风捉影,海市蜃楼,虚幻飘渺,空无了踪迹。
像刀刚刚捅进身体,还不觉得痛,只觉得冷。刚刚有一丝寒意从心地缓缓的飘上来,却听到寝宫外有人踏上玉石的阶梯,一步一步,轻轻的重叠著,然後有个年轻的女声在门外轻轻的劝说著谁,她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被劝说的人就已经毫不迟疑的推开了殿门,门外寒冷的空气夹杂著几片落叶呼啸而来。
帝王挡在了床前,床上的人隔著他修长却不单薄的身影,看到了站在殿门的人,一个妇人,满身珠翠,一身云锦,除去那些残酷的岁月痕迹,依然可以想像她年轻该是怎样的绝代风华。如花如月的美丽。
这时听到帝王在微微欠身,帝王恭敬的喊:“母后。”
那妇人冷冷的说:“你让开。”
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