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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落……”有那么瞬间我想马上挣开,因为被唇咬住了唇的感觉远比胡人的鼓声更容易让人心跳加快。可是才挣开,却又忍不住迅速贴了回去,学着他的样儿,那么深深浅浅,轻轻重重……
唇与唇互相的压挤,却原来能让人这么愉快。
为什么铘总也不让我学。
这样愉快的感觉。愉快得像是骑在他背上乘风而起的瞬间……可他为什么不允许我去学。
我继续咬着阿落的嘴,他呼吸间越来越短的间隔让我嘴渴得嗓子口冒烟。想喝点什么,比如……那之前喝过的雨露秋霜。阿落说,喝过一次,你便不会忘记它的名字。他说对了,他的嘴和纠缠进我嘴里的舌头上带着那茶甜香浓烈的味道。
怎么可以有这么好喝的茶?
怎么可以有这么香的味道?
诱得人身体都快要烧起来了……我想起铘那双暗紫色的眸。他总是用那双眼静静望着我,然后对我说,宝珠,不可以,那是会吞噬你的妖。
可我喜欢这样一种妖孽。
喜欢它让我身体整个儿焚烧起来的感觉,即使它真的会因此把我吞噬。
那又如何,铘。
我很喜欢这感觉。
转个身跨坐到阿落的身上,就像骑在麒麟背上时的样子,那瞬间他下身某个坚硬的东西几乎刺破我的衣料撞进我的身体。
我惊跳着起身,旋即被他扯了回去。
“爷,继续……”倒在他身上时我听见他贴着我的耳轻声道。
我却无法再继续了,即使我的身体还在燃烧。
就在刚才倒下的一瞬我在对面的墙壁上看到了一样东西。
一道淡淡的影子,在我和阿落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前静静站着,冗长的发丝在楼下的丝竹声里轻轻摇曳,无声无息的,像是一下一下冷冷抽打着我的身体。
“铘……”迅速起身,我对着那影子叫了一声。
没人回应。
阿落拈发看着我,依旧和来时一样,懒懒散散的样子。我回头看向身后那道纱帘轻晃的门。
门外空落落的。
哪有什么人……
*** ***
回到桃花庄,又是将近子时的光景,天黑得连星星都看不见,庄子里却亮如白昼。
我对金泽说过,要保他孙女的命,三日内小姐闺房外百丈距离长明灯不可灭,于是金泽将整片庄子能排蜡烛的地方统统排上了熄不灭的长明灯。灯里掺着黑狗的尸油,所以即使是庄子里刀削似的风,只能把它吹得百般摇曳,却无法让它熄灭。
这却是我没教过金泽的法子。
一只黑狗的尸油只够供应十来只灯,桃花庄内布的灯不下千盏,那需要多少只黑狗的殉葬?伤阴德,却必然的,按着这法子做出来的灯要比普通的长明灯有效得多。以阴克阴,金泽知道的比我预想的要多,能做的比我预想的要广。
毕竟是有钱。
风又大了许多,我裹着斗篷坐在桃花园里打着哆嗦。
四月的天,这地方一到夜里却冷得像座冰窖,刀削似的风头可着劲地在巴掌大一片盆地里来回冲撞,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无数只动物在地底下挣扎出来的悲鸣。
按理,皇帝封的地,发出这声音来是不可能的。
而四月天南方的桃花乡会冻成这样,更不可能。
琢磨着又一阵哆嗦,我把斗篷拉了拉紧。身后有脚步声从桃林深处一路踱了过来,不紧不慢的,到我边上安静坐下。于是半边身子暖了些,我就势朝那人偎了偎近:“铘,你听得见那些声音么。”
铘望向我,似乎我在说着什么天方夜谭:“什么声音。”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回应,因为铘总是听不见那些他不想听的声音。
麒麟本慈悲,没有慈悲之心听不见看不到万物的苦,没有慈悲之心的麒麟不是麒麟。于是一边搓着快冻成石头的两只手,一边接过他递来的野山地:“铘,渡你几世了,你几时才能成佛。”
他侧头看着我把那些喷香的果子一只一只塞进嘴巴:“你呢,你几世才能修得了大乘。”
“不要跟我比,我只爱财。”
他挑眉:“这样的你渡我,我不入地狱,谁入。”
说完一瞬眼前不见了他的脸。风推着云,云吞了月,月隐了最后一丝光,于是桃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远远那些长明灯在金家大院里勾勒着高高低低的楼阁,镶金的画似的一副。这让周遭看来更暗,就像忽然间被裹进一层密不透光的布里头,知道铘仍在我身边,听得见他的呼吸,但看不到他的脸。
“真是作孽。”半晌我轻叹。
“是的作孽。”随后他应声。
桃花园是金家大宅唯一不点灯的地方,因为夜里的光会混乱桃树的生长时辰。
但其实混乱不混乱,都已经不太重要了,满园的桃花正在凋落,那些两天前还开得张扬茂盛的花,这会儿在夜里凌厉的山风下一簇簇萎靡地蜷着蕊,柔弱些的枝杈一颤整个儿就掉了,软软绵绵铺陈在桃树墨色的躯干下,风一卷四下游走,散着残留不多的香。
应该是很好闻的味道,只隐隐夹进股腥,它便开始让人觉得恶心。整片游走着残败桃花的园子里涌动着的气味,恶心得让人胃里排山倒海地翻腾。
“想什么。”
险些把胃里那些野山地反吐出来的时候,耳边再次响起铘的话音,夜色里清清冷冷的,像是他冰凉的指在我喉咙上划过。
我得以长长透出一口气:“似乎被煞到了。”
“我说过这种时候你不要来这里。”
“因为我不是大罗金身么。”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自知之明。”
“什么叫自知之明。”我展开扇子轻摇,然后发觉冷得慌。
他把扇子从我手里抽开:“不要小孩子气。”
“铘,你比我小呢。”
他不语。
拿着我的扇子收拢又展开,像是看着扇面上的画,又像是在想着之前我说的话。只夜色里那双渐渐清晰起来的眸子沉静而漠然,隐隐一种不可一世的距离,正如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模样。
这么多年了,改不掉的脾性。
所以我知道,他这副样子既不是为了看画,也不是在琢磨我的话。
他眼里清晰可见一大片桃花灯摇曳的妖冶和绚烂。
“铘,今夜除了这里,你还去过哪里。”云层终于散开的时候,我想问的话也终于问出口。
铘沉静的眼里没起一丝涟漪:“哪里都没去。”
“真的?”
他没回答,只附下身拾起了一朵粘在他鞋子上的花。
“回来前,我在狐仙阁见到了一个人,他看上去和你很像。”
“你看走眼了。”
“也许吧。只一晃眼他就不见了,想来不会是你。”伸手想去拿那朵花,他却不给,于是收了手,我继续道:“我的铘应该一夜都在这里,不是么,除非他用了分形。”
“那是禁忌的术。”
“我晓得你心知肚明。”
说完笑嘻嘻望着他,因为知道他必然会沉默。每每说不过我的时候,他就用这方式来堵塞我的嘴,很管用。
可是我今夜很不开心,所以我也要他不开心。所以我继续道:“如果用了,我会不得不再度封住你的元神,因此那人断不会是你,是么。”
话音才落,一阵很浓的花香从边上飘了过来,我不由自主朝他多看了一眼。
铘的神色依旧安静。只一味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看着它在他手里突然张扬地盛放开来,又在转瞬间枯萎成一个黑团。然后轻吹了口气,花就散了,只留下那股浓浓的香还在我鼻子尖盘垣不去。
“你在警告我么,宝珠。”碎屑散尽后他问我,自言自语般的话音柔得像阵微风。
我却不由得一怔。
下意识摇头,却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旋即被他那只散发着桃香的手按住了我的头。
“自然,你爱怎样,便怎样,”随后听见他又道。用一种我很不喜欢的略带讥讽的口吻:“而神主大人无论怎样的做法,铘自当遵从。”
“我没有警告你,你也不要对我说这种话。”我辩,隐隐脸上烫成一片。
所幸黑暗里他看不见。
“是,那我便不说。”他答。
答的话却没来由再让我一阵不痛快:“够了!不用装着对我唯唯诺诺,其实从骨子里就不想让我高兴!”说着话一把甩开他的手站了起来,他却也没像以往那样阻止我。只一声不吭由着我朝前走了一阵,突然前面山峦上有什么东西微微一耸,好大的一片浮动,错觉好象整个山头朝前挪了个位似的。
这让我一下子站定脚步。
想回头喊铘,他却已经站在了我的边上,漆黑色鳞片迅速布满了整个脖颈,不等我出声制止,他仰身一跃凌空飞了起来。
“铘?!”我低喝。
“你回去看住金家小姐。”扭头,他在高处四蹄踏焰。
*** ***
风大得可怕。
几乎是一瞬间飞沙走石,原本一片片小刀子似的切,转眼龙卷似的在整个庄子里旋了起来,鬼哭狼嚎,硬生生让这块盖了御印的封地成了魑魅魍魉们群魔乱舞的炼狱。
而顷刻间带来这一切的风眼子就在对面那片移动过的山头上。
扭着忽大忽小的口,从黑沉的云层里泛着淡银色的光,它看过去好像一张开合不定的嘴,嘴里不停吞吐着剧烈的风,吹得整片地都像在微微晃动。
这只在我一路回庄的时候,从天上乍然裂出来的东西。
而我在它周围那片微弱的光源里找不到铘的踪迹。
金家小姐在房间里尖叫,把喉咙撕裂似的声音。
我进房间的时候,她正光着身子在地板上挣扎。几个使粗活的婆子费了半天劲才把她的手脚压制住,试着用布条把她缚住,又怕力道重勒伤了她。那么胆战心惊地在房间里乱作一团,摇曳的长明灯照得房间里外一片透亮,果然是尸油浸泡出来的东西,那么大的风里吹得焰头横在一边竖不起来,却始终不灭。只空气里到处张扬着股同桃花香死死纠缠在一起的恶臭,隐隐穿梭着些冰冷的影子,远远飘着,挑衅般在灯光微弱的地方安静看着我。
我没理会它们的目光。
金小姐的病已经失控到了我束手无措的地步,这十万雪花银的确并不如我预想中那么好拿。也不过才几个时辰,她身上那两个黑红色的血泡已经从腰绕到了肋骨的地方,很大一片,鼓鼓囊囊朝上嘟着,几乎可以看到里面流动着的血水。
血水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凑近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