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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下一步有什么行动。
刚住下没几天,上头又来了命令,说是从这往北就是八路军的地盘了,要求各部严守防区,不得让八路军进入防区。反正来了啥命令就执行啥命令吧,团里开了会,把具体的事情布置了下去。
其实以前团里也没怎么和八路打过交道,但大家对于八路多少有点了解,都说八路杀人不眨眼,到一个村子就把村里有钱的全杀了,粮食什么的全部抢光,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既然上头这么说,下头也就这么信了。
整个防区相安无事,这里距离日军的防线还很远,团里驻扎之后上头也补充了一些给养,就地还设了师属的医院,看来团里是要在这片驻扎下来了。
丁三所属的一营在防区的西侧,阵地前面是一大片荒废的鱼塘和田地。驻扎下来之后丁三充分发挥了他的组织才能,让自己的排差不多成了全团伙食最好的一个排。说起来主要因为鱼塘是个好地方,这个节气里螃蟹是最肥的,青蛙也长得个个块头大大的。除了日常的防务、巡逻,排里的兄弟天天都到鱼塘里抓青蛙和螃蟹,有时候还能抓到蛇。
不过丁三不爱吃蛇,好多人都说蛇汤鲜美,丁三喝过几口觉得土腥气重。但是螃蟹大家都爱吃,也没什么炊具,就拿大盆装上水蒸。完了把壳一掀,里面红黄红黄的蟹黄吃得满嘴油。盆里的水正好煮青蛙,煮熟了烩上酱油、葱、姜,吃得那叫一个喷香。
驻扎下来之后,只要没什么大事丁三就领着兄弟们去鱼塘,逮着什么抓什么,晚上打牙祭。立秋之后水就冷下来,丁三和排里的几个新兵沿着鱼塘边上慢慢地拿脚踩,螃蟹一踩就冒泡,手伸下去一抓一个。半上午的抓了十几只螃蟹,丁三觉得很满意,等晚上弄点小酒那就更美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的本能让他觉得周围有什么动静,他把装螃蟹的布袋子小心地放在地上,把口子拧住搬起块石头压上,觉得不保险,又压上一块。他拿水洗了手,掏出手枪掰开保险,悄悄地从鱼塘芦苇林子里走出来。
只见大路上有一队人,但看上去不像是当兵的,好多都穿着便衣。丁三招呼自己排里的新兵赶紧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很快这队人走近了,看上去像是青年学生,丁三让哨兵把人拦下来问。
原来这队人是防区北边八路军的宣传队,要到前方的八路军部队去表演,鬼子扫荡后把原来的一条路占了,只好从这边借道过去了。
领头的是个女学生,看上去二十上下的模样,齐耳的短发,怎么看怎么像倪浣尘。丁三走了下神,那个女学生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丁三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样的军服,但一看领章就知道他是军官(当时好多有经验的军官都穿着和士兵一样的军服,主要是防止日军的狙击手)。
“老总,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宣传队,你让我们过去吧,八路军也是我们的抗日队伍啊。”
丁三想着这些学生真是瞎胡闹,前面是战线,哪能让这么多老百姓过去。几个学生就围住哨兵一个劲儿地求情,还把一些印刷的传单给排里的兄弟看。就这么两三下把丁三烦得不行了,最后手一挥让这帮人过去。临走的时候那个女学生拉着丁三的手一个劲儿道谢,还和丁三合了影。
事情一过丁三也没了印象,直到半个月后师里的人过来找他调查他才想起这个事情。活该丁三倒霉,那天宣传队经过丁三的防区走了不到十几里地就被另外一支兄弟部队拦下来了,一检查说是八路军的人,结果就扣那儿了。询问之后知道是丁三他们把宣传队放过来的,兄弟部队就报告了师里,师里报告了军部。结果军部上头下来人一查,丁三手下的兵还收了八路的传单,二话不说,全给关了禁闭。
关在禁闭室里面,丁三一个劲儿地骂自己倒霉,本来嘛,就没个大事情,几个小丫头也没带枪,凭什么不让人家过去。
团里面几个人听说了事情原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招惹八路干啥,一方面严令下来,以后不许八路军的任何人通过防区,不管拿不拿枪都不行。另一方面,团里上下地使银子,加上丁三以前也有战功。这次过去的不是八路军的正规军,只是地方的学生,估计军里多少会网开一面吧。
这段日子关禁闭可不舒服,关键是里面吃得不好,一天就两顿,全是稀得跟水没啥两样的玉米粥。幸亏军法处有团里认识的人,后来每天能偷偷送进去两个馒头,要不别说军法从事,再关两个月,丁三饿也饿死了。
相煎何急(1)
丁三在师里的禁闭室里着急,团里的人上上下下地帮着打点也着急。耗了大半个月,最后过完了双十节没几天,丁三好歹是放出来了。回团里的那天一票人都摆酒给他压惊,说是大难过了,以后定有后福。
但丁三的排长是不能当了,不然师里肯定有闲话。最后团里琢磨着,正好丁三的伤也没好得太利落,就让他到教导队去,军衔不变,只是不再带兵。
这会儿团里兵员也没补齐整,教导队总共不过百八十号人,三个大队,每个大队跟一个排差不多。教导队队长骆钧也是丁三的老兄弟了,知道他要到自己的队里也很高兴。现在的教导队今非昔比,当年那是全团赫赫有名的拳头部队,现在倒好,整个教导队的兵力和一个连差不多。
其他各个营也一样,经过大半年的转战,各个营、连伤亡都很大,但一直都没有补充齐整。整个团的战斗力可能只相当于以前的一半。加上这大半年来仗打得也窝囊,部队上上下下的士气难免受影响。私底下好多兄弟都议论着,这仗再这么打下去,还不如回家种地去。
到了教导队也没什么事情,现在教导队跟以前不一样,以前都是要升班长的老兵,现在多数是刚补充的新兵。
三个队长有两个是刚刚从后方军校补充过来的年轻军官,在丁三看来,他们可能作战经验还不如一些老兵丰富。三队目前仍是教导队里战斗力最好的队,里面基本是老兵,至少都是有两三年战斗经验的,也是教导队里面惟一一个打算未来补充到各营当班长的队。
丁三主要带他们操练队列、土木和射击。特别是射击,大伙都对丁三很服,知道他枪打得好。
除了丁三之外,三队还有个大伙公认的牛气人物,那就是三队长严大勇。去年他负了伤,伤在肩膀上,回来后就进了教导队,后来就当了三队的队长。团里好多人都觉得这个团绝对邪乎,好多人负伤都是肩膀负伤,用王卫华的话说就是子弹打过来的时候脑袋缩脖子里了,别的没说的,点正没法子。
丁三刚来那几天还有点拘束,后来就好多了,严大勇也没什么事,就安排丁三主要带射击科目。
一开始带的是步枪科目,卧姿早就练好了,丁三就带他们打移动靶,教他们上山的鬼子怎么打,下山的怎么打,教他们拿手指比着,然后左右眼轮流观察,然后根据观察的差异计算距离,多远的距离该计算着打多少提前量等。
步枪科目教得枯燥,丁三就夹带了一些手枪科目。丁三打手枪有心得,手一横过去,当当的几枪,一般都没得跑。
三队只有一个新兵叫张春,四川兵,说是新兵其实已经在前沿待了一年多了。张春悟性好,丁三也就教得认真。但张春步枪打得好,但手枪却不行,死活上不了手。
丁三站在树荫下面,张春在前面练端枪,不知不觉地手就开始有点儿颤。丁三走过去接过他的手枪,示意他到边上看着去。
枪是支空枪,驳壳枪,丁三从兜里摸出子弹,拽开弹夹顶子,把五发子弹填进去,利落地上膛,别开保险。这种驳壳枪是老太原造,能活保,也就是关保险的情况下能上膛。丁三以前当勤务兵的时候用过,所以特别喜欢这种枪,顶上了膛,遇到要开枪的时候手一撩保险机头就能开枪。
“你是不是用右眼瞄的啊?”丁三问。
“嗯。”张春话比较少。
雪亮军刀 第五卷
丁三心里头乐,这小子其实心里有数,他很清楚张春调教好了,绝对是个百步穿杨的神枪手。
“以后记得了,瞄的时候两只眼睛都睁着,你看着前面的时候枪是不是有两个重叠的影子,养成习惯,观察左边的那个影子。记得手枪和步枪不一样,标尺不要压,随手一挑就拿准星瞄。另一只眼睛养成习惯,随时用余光观察周围。”丁三拿手比画着,随手一横,三四枪打出去,几十米开外靶子下面的木头杆子被打断了。
边上人都惊了,这枪打的,真是出神入化,大家都在心里暗挑大拇指。
三队一直练到中午,每人都打了三发子弹,丁三对着靶子把大家今后要注意的地方说了一下。丁三教得浅显易懂,大家也听得认真。
操练完整好队列,三队其他的人去吃饭,严大勇拉着丁三去团部吃。他和团部一些参谋很熟,团部伙食好,他就经常过去蹭点好嚼谷。丁三也没啥意见,反正他和团部的人也熟,加上教导队离团部不远,两个人权当是散步了,优哉游哉地往团部走。
等到了团部,发现里面没啥人,从岗哨的脸色上看,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严大勇就抓过来一个熟悉的兄弟问,说是前沿出了事。严大勇和丁三也都心里一紧,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干脆饭也不吃了,去前沿看看再说吧。
前沿离团部不远,严大勇和丁三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事发的一营的防区。原来是八路的一队医护兵从这边借道,担架上面躺了好多伤兵。
按道理说,战场上面见着抬伤兵的,其他兄弟部队都会主动让路。但刚出了丁三因为放了八路的宣传队被关禁闭这事,谁还敢放八路过去,所以就这么僵持着。
从丁三这边看过去,队伍虽然不长,但并排挤了好多人,估计有一百多副担架。一堆人都堵在一营的哨岗这边,岗哨后头几挺机枪黑洞洞地朝八路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