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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衣衫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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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慌张地站起来,拨浪鼓似的摇头,“无事,许是吃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有些反胃。”

“我房间有些蜜饯,你拿去打打牙祭吧。”白芷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口说了说,便心事重重回自己的闺房。跟在她身后的清荷反观白芷神色不定,关切地问:“小姐,我听闻老爷让夫人留守这宅子,带二娘去京城。”

“你觉这事是好还是不好?”白芷反问。

清荷蹙眉认真地道:“对于夫人,我觉得好。反而对于小姐,十分不好。小姐倾国倾城,苏城这些凡夫俗子怎能相配?唯有高人一等的京城公子才能入小姐的眼。”

白芷甚是沉重地沉思,“可我已有了阿九……”

“……”清荷顿时结舌。

白芷捂嘴偷笑,脸上却故作镇定,“妾当蒲苇韧如丝。只待君做磐石。清荷,以后莫想这些心思了。”

清荷点头,嘴里嘀咕着,“裴公子真是愚钝,竟看不出小姐这等心思。”

白芷附和点头,“这就是所谓的朽木不可雕也!”话将至,白芷竟自个愣了愣,脑海中盘旋着裴九骂的话语。他称她为朽木,是否也是这个意思?

随即,她兀自失笑起来。她这胡思乱想的顽疾还未根治呢。该反思思过才是。

白芷在等柳氏来,灯油燃尽,柳氏也未曾来过。白芷心忧,命清荷去瞧瞧,清荷还未跨出门,白渊的随从急急忙忙跑来,“小姐,术儿少爷回来了?”

“啊?”已近子时,半夜才归?这还是头一遭,想必路途出了状况。

白芷立马撂下手中玩弄的女红,随着随从去大厅见白术。

前世,白芷与白术的关系不咸不淡,交集甚少,自柳氏患瘟疫去世以后,说话的次数五指都能数得清。后来白府满门抄斩,慕屠苏只放过了两个人,一个是她,另一个则是白术。

其中因由,她至今不知。她只知,当年他喊南诏小公主为“姐”,满脸洋溢着幸福。对她,从未有过半分的热情,可在最后满门抄斩那刻,他却求慕屠苏,放她一条生路。

多可恶,南诏小公主霸占了她的挚爱,亦霸占了她的至亲。

更可恶的是她自己,她盲目追爱,淡薄地错失了亲情。

此生,她势必捍卫母亲,以及母亲用生命疼爱的白术。

白芷赶到大堂之时,白术站在柳氏的面前傻笑,柳氏则一会嗔怪又一会心疼地用帕子帮他擦手上的泥。二娘坐在一旁横眉竖眼,气得似乎七窍生烟。

白渊见白芷来了,家长姿态地道:“术儿回来途中遇到山寇,幸而马车跑得快,逃出一劫,谁想险象环生,又遇见南诏敌军,差点送了性命。”

白术带着稚气的语气激昂地接话,“不过幸而一位穿铠甲的哥哥拔刀相助,幸免于难呢。”

“哪里幸免于难了?瞧瞧,手掌都出血了,口子还那么深。”柳氏小心翼翼地打开绑在白术伤口上止血的帕子。白芷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这块手帕,虽然白绸上有泥又有血渍,但那朵出自自己之手的红色牡丹花她一眼便认了出来。这块帕子前不久还出现在某人的手中。

救白术的那个穿铠甲的哥哥该是慕屠苏吧。他的腰好了?

“娘,这点伤不算什么,术儿长大了,术儿是男子汉。”白术即使痛得龇牙咧嘴,也要保持微笑,不让柳氏担忧,柳氏欣慰地点头。

一旁的二娘想必吐出几口鲜血了。亲生儿子不亲她……

一家子坐在大堂里,听着白术侃侃而谈路上惊心动魄的事儿。因光辉王朝与南诏战事在即,边防地区混乱不堪,其中农民落草为寇之事最为严重,已听闻多起商贾路途遭劫的事了。白术称自己幸运,正逢一支军队上前线会合,碰巧得救,又称慕屠苏武艺了得,以一敌十,轻松应对。自己将来也要从军,做个真男人。

聊至深夜,二娘想带白术一起睡,白术扭捏不去,非缠着要跟柳氏,二娘沮丧地被白渊带走。柳氏命丫鬟烧水给白术洗澡,临走之前,白术忽然折返,去拿扔在桌上的那块脏帕子。

柳氏道:“这帕子又脏又有血渍,扔了吧。”

白术果断摇头,“不行,我答应铠甲哥哥,洗干净还给铠甲哥哥,这是铠甲哥哥心上人送给他的。”

她可不记得赠予过他手帕,这明明是她遗失丢弃的手帕而已。白芷忍不住在背后嘀咕,“小娃娃,心上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白术听见,极为严肃地转头看她,像教书先生一样,咬文嚼字地说道:“心上人就是要一起过一生的人。”

“……”白芷愣了愣。

柳氏哭笑不得,“这是听谁说的?”

“铠甲哥哥告诉我的。”

白芷抖了抖嘴角,只觉这事不靠谱。

白术回来以后,柳氏笑容多了,二娘脸臭了,白渊因职务交接之事,很少露脸,自然为二娘出头也便少了。柳氏开心便是白芷开心,白芷整日去柳氏那儿陪白术玩,与孩童打交道,极为简单,不过数日,她便与白术熟稔起来。

白术会画一手的好画,天赋极高,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只局限于画面描述。他能把扫了一眼之物,细细描绘出来,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让白芷无不赞叹。

在某人阴雨天气里,白术画了一幅画,是一副少女煎药图,少女其神情紧张,眉眼不定,似有偷偷摸摸之嫌。白芷觉这少女好生眼熟,细看几遍,发觉竟是清荷?

“术儿,这画中的少女可是清荷?”

白术小鸡啄米地点头。白芷蹙眉,这话定不是白术意想出来,而是他脑海某个画面,他细细描绘出来的。近来,她身子骨硬朗,并未喝药。那这药又是给谁喝的?为何要这般偷鸡摸狗的样子?

白芷问白术,“术儿,你这是何时看到的画面?”

“昨日。我见一姐姐躲在旮旯里煎药,便多看几眼,谁想这姐姐甚是有趣,煎好了药倒了又煎,几次悬在嘴边看着药汤发呆,看来这位姐姐很怕苦。”

“也许。”白芷心里多了一层阴影。

这药是什么药?又是要给谁喝?

重生——有孕

关于清荷鬼鬼祟祟煎药之时,白芷还来不得追查,便发生了一件让白芷极为阴郁之事。

秋蝉听闻白芷从桐城回来,说是要给她送点补气养颜的草药来。那天白芷还特意早起,梳妆好等多日未见的秋蝉。秋蝉算得上白芷唯一的朋友,奈何嫁作他人妇,不似以前那般肆无忌惮。秋蝉每回下山卖药材,总会来白府走一趟,顺道给白芷带一些有益于身体健康的补药。白芷因“名声”不好,自慕屠苏退婚以后,甚少出门,深居简出,偶尔出门,也是上山去找秋蝉。

未料,将至晌午秋蝉才风风火火地走来,而且人也神神叨叨的,一见着白芷,便拉着白芷走至无人的地方,把头靠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谁的?”

“嗯?”白芷不甚理解。

秋蝉摸着白芷的肚子,伸出两根手指,询问地看白芷。

白芷依旧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秋蝉觉这话难以启齿,尽量婉转地问:“你在桐城与谁睡在一张床上?”

白芷一怔,记忆流转,想及与慕屠苏在床上的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一次。秋蝉见白芷脸红,欲说还休的样子,暗叫糟糕。秋蝉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白芷的手,似给予她鼓励,“芷儿,是谁?”

白芷略显不自在,“慕屠苏……”后知后觉,她似乎未测与任何人说过此事,忙问:“你怎知这事?”

“今儿我下山卖药,在里屋与药店老板谈妥价钱出来,遇见刚买好药的清荷,听老板说是买安胎药……”

白芷惊愕。清荷这几日熬的药竟然是安胎药?

秋蝉见白芷脸色刷白,显然是惊吓而出。秋蝉叹息,“你也知道你在苏城的名声,虽然我塞了点银子给药店老板堵上他的嘴,可总怕纸包不住火,这事要是在苏城传开了,你可就臭名昭著了,恶化更为严重。我看你还是趁现在,跟孩子他爹商量商量,及早把你娶进门。”

白芷只觉脑袋疼,这等开放之事,怎会发生在她身边之人身上?清荷的安胎药,是给自己还是帮人买?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事。

秋蝉见白芷这副惊慌失控的模样,甚是怜惜,怒气冲冠地怒骂,“慕屠苏难不成想吃完抹嘴走人?岂有此理,我非要宰了他。”

若要是以前,白芷指定要和秋蝉打趣,把这误会尽量玩笑化。可现在,她已无心思,她只想迫切地知道清荷买的安胎药是给她自己喝还是为别人而买。

白芷只好先敷衍打发秋蝉,“我并未有孕,这事有误会,只是如今不能详说。秋蝉,今儿不能招待你了,改日我登门拜访你。”

秋蝉哪信白芷,“你深知我急性子,不告诉我,我憋得慌啊。”

白芷不理会秋蝉哇哇叫,硬生生把她赶走了。待秋蝉无奈离去后,白芷便去找清荷。首先要找的地方,便是白术的画的画中地方。

清荷果真在那里熬药。只是此时的她,不再是画中那忐忑焦心的不安神情,而是不经意中隐隐流露出白芷似曾相识的模样。这模样是柳氏看她看白术才有的。

慈母之爱。

白芷大惊。这叫她如何冷静?她当即脑子发热,大步朝清荷走去,推倒在温火熬的药,冷脸又怒气地质问她,“我想你务必给我一个解释。”

清荷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低头认错,“小姐,对不起。”

“你不该向我道歉,而是给你自己道歉!你怎这样对自己不负责?”白芷忍着脾气,一字一句说道。

清荷依旧跪着不动。

“怎么?想沉默以待?”

清荷摇头,抬着绝望的眼泪眼婆娑地看着白芷,“我自愿的,我不后悔。”

白芷一耳光掴过去,盛怒道:“再说一遍。”

清荷仰着红肿的脸,依旧坚定地道:“清荷爱他,把自己给他,从不后悔。清荷悔得是,曾想滑胎。幸而及时回头。”她眼神中的坚定,让白芷好一阵恍惚。那份绝望又坚定的眸子那样似曾相识。

一如前世她初嫁慕屠苏,慕屠苏只挑了喜帕,连多看她一眼都嫌多得离去。洞房花烛之夜,她独守空房。她对镜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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