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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只道无事。话多的清荷可憋不住,“小姐一听世子在寺内,就这德行了。”
柳氏愣了愣,柔声说道:“芷儿,你与你心上人尚且清白之事,没同世子讲明?”
“娘,此事你就别操心了。”
“怎能不操心?我就你一个女儿。”柳氏眼底划过一丝悲凉,“你和你父亲是我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白芷一听到柳氏还那般在乎白渊,心里憋气,“他宠二娘之时,可有把娘放在他心里一寸?”
柳氏不再说话,只是眼底藏了藏泪水。白芷看在眼里,难过在心,她安抚着柳氏,抚摸她的手背,无声无息。如果家里一直这样就好了,即使父亲不再宠娘,至少在娘看得到的地方,让她安心。娘安心,便是她白芷最大的喜事。她不求什么,只求老天就这样让她白家窝死在这小小的苏城吧。
可她方一回家,丫鬟便换她去大厅,还命柳氏一同前去,白芷心头不好的预感贯彻全身,一般家训都会去大厅,还让她娘一同前去,那么便是——她犯事了。
她能犯的事,除了劫信烧信还有什么呢?
果不其然,她前脚方跨进大厅门槛,白渊一掌拍了过来,扇在她脸上,结结实实的疼。本来白渊还想再扇几个巴掌,因白芷被柳氏死死护在怀里,幸免于难。
一向淡定的柳氏,痛哭起来,“老爷饶命,芷儿犯了什么错,为何要这样打她?”
“你养的好女儿!”白渊气得牙牙痒,吹胡子瞪眼,“她居然买通来福劫去我捎给芍儿的信!你问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柳氏愣了一愣,看了看她怀里沉默不语的白芷,“芷儿,快向你爹解释你为何要这么做,快!”
要她怎么解释?要她解释,她知道白渊做京官,会抛弃她和母亲,带着二娘和他宝贝儿子去京城?从此不管他们死活?她可以这么解释的话,她肯定会大声地去解释!
柳氏见白芷一直沉默,又着急又气愤。
白渊在一旁冷笑,“你妹妹嫁了个好人家,你心里不平衡要怪只怪你自己不争气。当年那门好亲事是你自个毁的,怨不得人。我宠你妹妹,是因为她比你懂事!你别以为你劫了信,我就会宠你,对你这不争气的女儿,我是彻底失望了。”白渊恨恨地看着她,又想抚掌打她。
柳氏一边哭一边护着白芷,嘴里喊着,“老爷,饶命!”
二娘在一旁假惺惺当和事老,“老爷,莫要生气了。我想芷儿是在家里呆着闷了,不如让芷儿去她舅舅家呆一个月吧。”
柳氏的老家正好在边防处,几乎与战场临着,如今战事将近,局势动荡,让白芷去哪儿,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
然而愤怒的白渊却接受了二娘的建议,拂袖道:“你到你舅舅那儿思过一个月再回来!到时候你会知道做我女儿是多么一件幸福的事!”
白芷冷笑,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她不哭不闹地说:“谢谢爹的高抬贵手!”
一旁的柳氏哭得梨花带雨,甚是凄惨。
重生——思过
柳氏桐城人,桐城在光辉王朝与南诏的边界处。它地势崎岖,多山环绕,乃光辉王朝边防重镇。桐城是以农业为主,却又是以奴隶交易繁盛而得名。桐城奴隶交易集会有各种不同的奴隶,美艳妖娆的碧眼波斯舞女,憨态实干的大壮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全能才子,再或者武艺高强的世外高人?总之,你想要什么,良莠齐全,任顾客挑选。能进奴隶交易集会之人,首先得付得起黄金十两的门票钱才能入场。所以进去拍卖奴隶的主儿,非富即贵。
白芷一直知道好奇那奴隶交易集会,几番想去,奈何这黄金十两,对她来讲,太贵了,她负担不起。此番前去,自然也不敢想着奴隶交易集会之事,她不是去游玩,是思过。
白府大门。
停一辆靛蓝锦布,木刻雕花的马车。
自从白芷被白渊下令去舅舅家思过,柳氏就没少哭过。柳氏只有一位哥哥,是个拥有好几千亩地的大农民,在桐城也是响当当的农业大户人家。白芷年幼在舅舅家住过一段时间,因当时性格骄纵,大小姐脾气重,惹得小表妹常常哭,疼表妹的表哥十分不待见她,常常恶语相待,神情里充满了厌恶。后来她送回苏城那天,表哥抓了好几只癞蛤蟆偷偷放在她的马车上,吓的她病了差不多半年。柳氏便不再带白芷去舅舅家省亲,生怕再来个“病半年”。
如今白芷又要去了,柳氏一面担忧她侄子柳继再整白芷,又一面担忧战事将近,怕炮火烟硝伤到白芷。做娘的,想的总比别人多。
白芷安抚泪光点点的柳氏,“娘,此番前去,不过一个月,一眨眼功夫就过去了。”
“切忌,莫再使性子惹你表哥了。”
“知道。”
现在她表哥可了不得,掌管柳家世代累积的几千亩地,可谓是粮食之王了。
白芷前脚进马车,清荷后脚跟进来。显然,她撇着眉,嘟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白芷自然知道她为何如此。小姐受罚,丫鬟同受罚,白遭罪。
“清荷,你今儿多大了?”
“十四了,小姐。”
“哦。适婚年纪到了。”白芷回想,前世她把清荷指给了恭亲王府的高级侍卫,可最后却与总管私通,被那气愤的丈夫一刀捅死。
“小姐,清荷还不想这些呢。”清荷少女羞涩地低着头,嘴角却扬着浅浅的笑意。
这么个清纯的姑娘,怎会做出那种事情?白芷尤心感慨,兴许是她配错了姻缘。
去往桐城的路途,前半部分算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她来前的担忧本以为只是自己吓自己。有些事,你以为过去了,越放心,偏偏总会给你当头一棒。
不到一会儿,马车倏然骤停,白芷一个踉跄,险些滚下马车。帘子被掀开,车夫道:“小姐,前方有打斗。”
白芷愣了愣,探出头往前方看。
车夫算是聪明人,把马车赶到草丛之中,又有大树遮掩,不能称得上完全隐形,倒也让人一眼望不出。前方离得太远,看不清是什么人,只闻女人的尖叫声,声声入耳凄惨,白芷打心里寒冷。
难不成是趁着战乱,肆意妄为的山贼?他们正在抢女人上山寨?可她未曾听过这附近有山贼呀。
车夫也不忍听远方传来的尖叫声,皱着眉头,缩在一旁不敢听。
清荷吓的窝在马车上大哭起来,“小姐,我们打道回府吧。”
白芷在一旁倒是镇定,“那些人不会往我们这边走,你没听见声音越来越远了吗?”
“好可怕,要是我们苏城,哪有这等事发生。”清荷再接再厉地哭,仿佛只有哭,她才能活着。
白芷不答,心事重重。她真不知道桐城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可是断壁残垣,哀鸿遍野?她不敢想象。他们等了很久,即使不再有厮杀声,尖叫声,他们还是静止不动,直到第二天天光,白芷才命车夫继续前进。
当他们来到遍地尸体的地方,马速明显慢了。白芷知道车夫是怕车碾过那些尸体。他们无能相救,至少也给人留个全尸。
“救命……”忽而,一个微弱的声音,让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再次掀帘,“小姐,有活口。”
清荷受到惊吓,缩在车内,不敢动弹。白芷抿了抿唇,迅速下了马车,竟发现满身是血的男子躺在那儿。白芷走过去,不得不惊叹这男子的生命力之强大。一个晚上了,竟然还未死!
白芷命清荷拿茶壶来,给那男子润了润喉咙,她只带来少许金创药,不足他用。如果再不止血,可真要死了。白芷便挽着裙子,到附近找找有没有止血药。
幸亏她常年和秋蝉在一起,秋蝉嫁的又是山间药夫,她耳濡目染,知道些基本的药材。止血药并不难找,在那男子晕倒之前,她赶了回来。
救人为先,她把那些草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不得不提一下,她当时恶心地快吐了。当她把那些药材敷在他的伤口之上,那男子微微睁着眼,看到一白衣女子,出尘不染的倾城容,垂下的柔顺青丝划着他的脸。他以为是仙女下凡,他艰难地说:“谢谢。”而后安静地晕死过去。
白芷在想,这个男人该如何处置?带上马车到舅舅家?还是直接扔在这里,让他自身自灭?经过激烈的自我斗争,她还是把这男人背上马车了。
清荷见自家小姐大壮士般把一个男人背了过来,瞪着她的泪花眼,喃喃自语,“小姐……”
白芷拼命地喘气,“赶紧给他洗洗整理下,这血肉模糊的样子,怪吓人的。”
“是。”清荷哆哆嗦嗦把储存的水倒进盆里,给他清洗一番。待她洗好那男人的脸,清荷愣了愣,“这公子长得可真俊。”
白芷往那男子的脸上扫了一圈,心叹,确实长得不错。
马车好不容易逼近桐城,白芷在心里打了许多腹稿。这男子怎么向那刻薄的表哥交代?路途相救,心生怜悯,若能救活算是好事,救不活也算是积德。从这男子衣着打扮来看,算是富裕之人,救活后好处自然不会少,最好敲诈个黄金十两,让她去见识下奴隶交易集会。
桐城城门并未残缺,还修葺得极为壮观厚实。进城出城极为严格,重兵把守。可让白芷有一点想不通,这士兵把守地不是防止外族人进入,似乎是在防止兵器进入。后来想想,也难怪,庞大的奴隶交易市场在内,杜绝了外族,生意就没法做了。
白芷顺利通过进城,来到她多年未曾来过的舅舅家。台阶数层而上,宏伟的朱门巍峨地立在眼前,旁边两头威武的大石狮子露出霸王的獠牙。
白芷想,原来当农民也可以发家致富!
清荷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一位背稍微佝偻的中年男子开了门。清荷把白渊的书信交给他,那中年男子关门后送信去了。不一会儿,那中年男子嬉笑着让她进来。白芷方跨进门槛,像是想到什么,她对那中年男子说道:“哦,马车上还有一人,麻烦你背一下。”
“好好……”
白芷便看着那中年男子去马车那儿了。她安心地撇了撇嘴,准备跨进门槛,却听见那中年男子失声尖叫。白芷心想,这管家也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