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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娜·隆巴迪的信 烦请龚特夫人转交 马赛城受难者巷五号 一月六日星期六 我的小亲亲: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是不能说的,因为是军事机密。我本来以为我这次真的完了,可是现在情况好多了。如果大慈大悲的圣母愿意再保护我一次的话,我很可能有得救的希望,虽然我到现在始终没走过什么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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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寡妇(2)
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去圣摩鸿的露天赈济园游会,在哈哈镜里看到自己像个酒桶一样胖?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也像照在哈哈镜里,完全变了形。而且,你不在我身边,我简直失去了条理,老是做些糊涂事。跟乔索小子打架就不是件聪明事。要是没发生这件事,我跟你两人早就像“忧心鬼酒吧”的漂亮罗西一样,跑到新大陆去发财取乐了。我知道,你常常跟我说,过去的永远也追不回来,不用再提。 我不知道你跑到哪个军区去,可是你一定到处找我,想到这个就让我心焦如焚。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渴望你在我身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我坐牢的时候,每次你来看我,就好像太阳出来了一样,让我高兴得不得了。 我全心全意地希望我这次能得救。我们再见面时,我一定要请你原谅我从前对你的不是。我会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你,温柔到你必须捏自己才能相信不是在做梦,然后我会亲吻你皮肤上青紫的地方。 再会了,我的明月光,我的小鞭炮,我的小火焰。我这封信是请一个战友代笔的,因为我不太会写字,而且我现在手痛不能写,但是我爱你的心意是一样的。 让我亲你一下,像我们小时候在陆蓬街梧桐树下的第一次亲吻。时光飞逝,对吧?我的小亲亲。 你在地狱的安琪 接下来是玛奈克的信,跟一九一七年初玛蒂尔德接到的那封一模一样,因为两封信都出自艾斯普兰萨的手笔,可是信纸的颜色让她有点迷糊,还有行间的排列也跟另一封不同。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这么想,她觉得玛奈克似乎离她又更远了些。 让·朗格奈给玛蒂尔德·杜奈的信 夏朗德省不列敦角波爱玛别墅 一九一七年一月六日 我的爱: 今天我不能亲笔写信,这封信是请一个从夏朗德省来的战友帮我写的。你的面貌很明亮,我看得到。我回来了,我真快乐。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大声地叫喊出自己的喜悦: 我回来了。我想亲你,像你喜欢的那样,我回来了。我得走快点儿。明天就是星期日了,我们的婚礼订在星期一。我想在沙丘的路上大声叫喊出自己的喜悦。我听到小狗奇奇穿越森林迎向我。你跟奇奇在一起,全身穿着白衣裳,漂亮极了。我真高兴我们要举行婚礼了。我的玛蒂,我在光辉中向你走来,我想笑,我想叫,整个天空都在我心中。小船要用花环装饰好,我会把船划到湖的对岸,到那个你熟悉的地方。我听见澎湃的浪涛声,我听到风中传来你的声音,对我喊叫着你的爱情:“玛奈克!玛奈克!”我看到小木屋里点亮的蜡烛,我们两个睡在大鱼网上。等我一下,我会尽全力跑。我的玛蒂,我的爱,我们星期一就要结婚了。我曾用小刀在湖边的白杨树上,刻下我俩的誓言。那是我们的海誓山盟,可昭日月。 我温柔地亲吻你,就像你喜欢的那样。我看到你漂亮的眼睛,你的双唇在光晕中,你对我微笑。 玛奈克在巴斯克的方言里,“让”也叫做“玛奈克”,可是写起来却是“玛奈克斯”。玛奈克跟玛蒂尔德通信时,他们两个人都故意写错。艾斯普兰萨也没写对,可能他不知道。可是,玛蒂尔德觉得很奇怪,因为他是苏士东人,同样也会说巴斯克方言。她以后会再问他,她也很想再回去看他。 小包裹里还有最后一个谜,就是法福里上尉的信。信封和信纸都是天蓝色的,信封边是深蓝色的。笔迹看起来不像是出自一个教师之手,不管这个教师教的是谎言,还是所谓的“历史”。字体不整齐,凶悍粗鲁,时断时续,非常难认。 然而,真是这样吗? 一月七日星期日 朋友: 黎明还没到来。我刚才的笑话才说到一半,居然就被睡神虏获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我们喝白兰地时,我跟你说到集邮的回忆时,提到一个名字——“维多利亚·安娜·贝诺”。 我十五岁的时候,疯狂地爱恋着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女王头像,只恨自己不是英国人、澳大利亚人甚或是直布罗陀人。我当时是个穷小子,比现在还要穷,买的邮票都是最便宜的维多利亚女王头像。有一次,我运气很好,居然买到了一张很漂亮的蓝色东非邮票,上面写有“安娜”两个字。当时,我不知道“安娜”是那边使用的印度钱币单位,还天真地以为“安娜” 就是我心上人的第二个名字。至于“贝诺”(penoe),那更妙了。事情源于一张我只有缘看了一眼的邮票。在集邮商的店里,大家都争着抢购那张叫价很高的邮票。你知道原因吗?那是一张两便士的邮票,我让你去猜猜是哪个国家的。不知道是印刷的错误还是印刷技术上的问题,便士(pence)上面的c字变成了o字。很妙,对吧?你明白吗?我真不知道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在前线做什么。 我一觉醒来后,曾回到“黄昏宾果”战壕去看了一下。他们很快地就松绑了,像田鼠一样在地上挖洞寻找躲避的地方。希望我这样说能让你好过点儿。对面的德国人显然接到了上级命令,在“无人之地”胡乱投了两个手榴弹,我们这边也不得不以迫击炮还击。从那时候开始,一切争战突然都停止了。当我们呼叫那五个人的名字时,只有一个人没回答,就是那个农夫。不过这也不能证明什么,那家伙相当没有教养。我想他们五个都还健在。    
未婚寡妇(3)
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告诉你,我一定会尽力让他们生存下来,尽管我很不愿意这样做: 让我的士兵插手帮忙。跟你一样,我只希望今天赶快过去,到夜晚降临时,上级会下令叫我们去荒地上把他们弄回来。 永别了,中士。我多么希望我们是在另一个时间和空间里相遇。 艾提恩·法福里很长一段时间,玛蒂尔德动也不动地坐着,手肘支撑在桌上,双手靠着下巴。暮色已经笼罩了房间。她想着刚才念过的信,脑海中像走马灯似地转着各种影像。她对自己说,她明天要再把这些信念一遍。 她把灯点亮,从抽屉里拿出一些画图纸来,用黑墨水把艾斯普兰萨说的事情记下。她记忆力很好,试着回想艾斯普兰萨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她的耳旁响着那可怜人的声音,随着他的叙述,她的脑海里展现出一幕幕的影像,清晰得就好像她亲眼目睹一样,现在,所有的经过都深印在她记忆中,像电影的胶卷。可是,她能记住多久呢?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要把所有事情写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贝内迪特来敲门。玛蒂尔德告诉她她不饿,请她不要打扰她。 又过了一段时间,玛蒂尔德写完了,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就着瓶口喝了两三口,脱了衣服,设法自己上床睡觉。一只夜蛾飞进房间里,顽固地一次又一次冲向床头的灯。 玛蒂尔德熄了灯,在黑暗中躺着,想着维多利亚女王。她想知道这张邮票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上面的“便士”变成了“贝诺”。直到今晚以前,由于英国人打布尔人,她并不喜欢维多利亚女王。她以前也不喜欢上尉。 然后,她流下了眼泪。 ***玛蒂尔德十九岁七个月零八天了。她是本世纪第一线曙光升起时出生的,一九年一月一日早上五点钟。计算她的年龄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她三岁五个月又十天的时候,她妈妈因为同楼邻居的猫在门口的蹭鞋垫上撒了一泡尿,跟邻居吵得不可开交。玛蒂尔德趁这个机会,脱离了妈妈的监视范围,独自爬上一个五层阶梯凳的最后一阶,结果从上面摔了下来。后来是别人告诉她这段她小时候的冒险经历,因为她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她的解释是她常梦到自己在飞,所以在真实生活中,她也想试试看。 她在医院里做了各式各样的检查。除了一根锁骨破裂,几天后又自己愈合外,她既没擦破皮,也没摔破任何地方。据说,她躺在床上笑得很开心,很高兴有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为她奔波忙碌。 请你听到以后忍住眼泪: 玛蒂尔德此后再没走过路。 一开始时,大家以为她可能受到某种心理震撼,或受到惊吓,或是在脚凳最高处时发觉她还不如一只麻雀——虽然荒谬,但不是没可能。后来又做了各式各样的检验,仍旧毫无发现,始终没办法解开她不能走路的谜。大家开始尽可能地推测,她可能开始时假装不能走路,以免受大人责骂,现在骑虎难下,为了自尊,只好装模作样到底。这些荒谬的推测甚至发展到使人哭笑不得的地步。有种说法竟是,玛蒂尔德很可能某天深夜醒来后在公寓走道上闲逛,无意中看到爸爸妈妈在亲热,又吓又窘之下,她决定不再走路。 玛蒂尔德的父亲一百八十六公分高,体重一百公斤。发生意外那年,他三十五岁,身强力壮,令人生惧。那个因为胡说八道而被他打了耳光的大胡子,可能现在还在蒙帕那斯坟场和盖易特街之间游荡。当路人看到他歪歪倒倒地走在人行道上时,出于同情心,会扔给他几个铜板。 玛蒂尔德的父亲不但给了那个自称为心理学家的家伙几记耳光,当然也把那些除了阿斯匹林以外什么都不懂的江湖郎中给臭骂了一顿。他拥有一家建筑公司,但为了给玛蒂尔德治病,他有好几个月把公司的事务丢在一旁不管,带着玛蒂尔德东奔西跑,四处访求名医。他们到过苏黎世、伦敦、维也纳、斯德哥尔摩等地。从四岁到八岁之间,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