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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余长宁和金德曼犹如一双璧人般站在一起说谈时,杜禹英一双娥眉轻轻地蹙了起来,喃喃低声道:“这新罗女王,看起来似乎来者不善啊……”
苏紫若不解其意,问道:“女王接待彬彬有礼,何有来者不善之说?”
杜禹英白了她一眼,轻轻一哼道:“狐媚妖女,自然不怀好意,某人却乐在其中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紫若,可要看好你的相公,免得他又为你添一位姐妹。”
苏紫若恍然醒悟,笑道:“原来禹英姐还未过门已经在乱呷飞醋了,真是酸死人了。”
杜禹英闻言大窘,佯怒道:“哼!竟敢嘲笑于我,看我不收拾你!”言罢,已是伸手去挠苏紫若的胳肢窝,两女立即是轻轻地笑成了一团。
时间快到初更了,王宫的夜宴还在继续,琵琶琴筝编钟鸣,丝竹罗衣舞纷飞,倍显与王宫一墙之隔的金毗昙府邸的寂寞。
今夜,女王担心金毗昙出现捣乱,所以并未邀请他前来赴宴,月夜孤寂,金毗昙一个人独坐府邸假山凉亭,听到耳畔传来的王宫歌舞声,心里满是悲恸苦涩。
毫无疑问,女王已经爱上了那大唐元帅余长宁,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温柔体贴的动作,以及发自肺腑的艳丽笑容,无疑不证明金毗昙的猜测是对的,没想到他金毗昙陪伴女王二十余年,到头来竟不比不上一个女王刚认识一个月的男子,如何不能他既难过而又绝望。
心念及此,金毗昙心内苦涩之味更浓,端起面前碗中烈酒,仰头便汩汩大口饮尽,包揽不住的酒汁顺着嘴角流进了脖子,然他依旧浑然不顾。
放下酒碗,金毗昙添酒再饮,正在倒酒之时,突然听见仆役禀告说户部令朴廉宗求见。
深夜登门,必定有要紧事之事,金毗昙思忖了一番,点头道:“好,有请户部令入内。”
片刻之后,矍铄健旺的户部令朴廉宗点着一根竹杖缓步而至,见面便朗声笑道:“月夜自酌,国仙实在好生悠闲呐!”
金毗昙冷哼一声道:“金某才被女王罢职在家,自饮自斟也是排解愁闷,何来悠闲一说?朴大人实在取笑了。”
对于金毗昙言语中的不满,朴廉宗似乎浑然未觉,也不待主人邀请,径直上前落座在他的对案,将竹杖向着旁边山石上一搁,自顾自地的倒满一杯烈酒,毫不客气地狂饮而尽。
金毗昙一直冷冰冰地注视着他的举动,待到他饮尽放下酒碗,这才冷冷问道:“不知朴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朴廉宗掏出丝帕拭了拭粘在白须上的酒汁,悠然笑问道:“这几日,国仙过得如何?”
“冒犯女王罢黜在家,朴大人以为如何?”
听他满腔怨气,朴廉宗喟然一声长叹道:“女王笃定唐军会拯救新罗,却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夫担心即便是击败了百济,我新罗国祚也是不保。”
金毗昙眼波一闪,问道:“朴大人也认为唐军不可靠?”
“国与国之间唯有利益争夺,何有道义可言?老夫以为这次唐军远来,名义上是帮助新罗驱除百济,并攻伐高句丽,实际上却有着鲸吞三韩的野心,唐庭李世民何许人也?岂会白白帮助我等?”
默然片刻,金毗昙叹息道:“这些话,朴大人你应该在和白会议上提出,与我讲来有何等用处?现在女王奉唐军如神明,岂会轻易听信这般言论?”
朴廉宗正色道:“百济攻伐我国,本是常事,也不值得太过大惊小怪,况且同根而生渊源同宗,不管谁国取胜,都是三韩的天下,今有唐军来此,才使得局面变得复杂,现在唐军可以说是三韩的死敌,我们两国都应该一致对外,将唐军赶出三韩。”
金毗昙琢磨了一番,轻哼道:“朴大人,你这样的言论若是被王上知道,只怕受到的惩罚不下于我现在这样的结局!”
朴廉宗闻言,哈哈大笑道:“如果是害怕女王,老夫今晚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这一句,朴廉宗一拍长案,加重嗓音道:“新罗本是我们朴氏、你们金氏、还有昔氏共同执政,只是金氏后来一家独大,独揽王权而已,即便如此,老夫对于新罗国政,也有建言献策的权利,如今女王迷信唐军能够解救新罗,那一定会将新罗推入沦为唐庭傀儡的深渊之中,身为新罗国人,我们都应该改变这样的困境,国师以为然否?”
金毗昙没想到向来忠诚精明的朴廉宗竟对女王如此有怨言,不由大感意外,沉默了半响,问道:“不知朴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没有,当前之势,唯有兵谏!”
铿锵有力的话音落点,金毗昙心头狂震,凸出的眼珠死死盯着朴廉宗,半响没有说话。
第1147章 南山祭奠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几分颤抖的嗓音低沉响起:“你……有把握吗?”
朴廉宗镇定自若地笑道:“如果国仙肯施以援手,一定可以成功。”
“朴大人莫非是想让我拉拢花郎卫?”
“对,国仙你统领花郎卫多年,即便现在金春秋成为国仙,想必你在部属中也依旧非常有人望,如果能乘女王出宫之时发动兵谏,杀余长宁于当场,逼迫女王与唐庭决裂,必定能够为新罗立下万世之功。”
金毗昙黑着脸琢磨了一番,想及能够亲手杀了余长宁,一时间不由怦然心动了。
然而他毕竟还有几分理智,摇头叹息道:“不行,光凭花郎道,即便杀了余长宁,新罗也抵挡不了唐军复仇的滔天怒火,女王为了安抚唐军,必定会将你我送出去谢罪。”
朴廉宗捋须冷笑道:“光凭花郎道的确不行,如果再加上百济国呢?又是如何?”
金毗昙双目视线瞬间变得锐利无比,死死地盯着朴廉宗冷冷道:“没想到户部令竟是百济奸细,实在让人大感意外,若我没有猜错,上次袭杀余长宁的刺客,也是你派出去的吧。”
朴廉宗意态自若,丝毫没有被看破身份后的慌张,淡淡道:“五十名百济死士当街刺杀,本以为已经取了余长宁的性命,没想到那狗贼竟是使出的诈死之计,老夫刚才了解得知,这段时间他一直藏身于女王寝宫,与女王同案而食,同塌而眠,暗中指挥唐军瞒过了所有的人,否者,百济岂会有昨夜之败!”
“你说什么?他们竟同塌而眠?”金毗昙语带颤音,满腔热血直冲头顶。
朴廉宗嘴角溢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而那丝笑容很快却又消失不见,点头道:“对,此乃宫内偷偷传出的消息,绝对可靠。”
“啊”地一声愤怒大喝,金毗昙挥动衣袖将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哗啦一阵碎响声中,杯盘狼藉汤汁横流,金毗昙粗长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朴廉宗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道:“原本老夫也是看好国仙你会成为王上夫婿,没想到王上最后竟挑了一个大唐人,委实意外!国仙英雄了得,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何必为她神伤?”
金毗昙怒声道:“你懂什么?我与女王从小青梅竹马,从我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让她当我的妻子。”
“国仙豪情可嘉,不过现在女王情系余长宁一身,只有将余长宁斩杀,才会让女王有回心转意的机会,到时候咱们兵谏成功,国仙你携百济之威击败唐军后,整个新罗谁敢对你不从?即便罢黜女王自立为帝,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闻言,金毗昙心头狂跳,只觉朴廉宗此话给他打开了一个从未想过的天地,是啊,我金毗昙也是王室宗亲,为何就不能当新罗王,如果我成为了新罗王,德曼还不是我胯下承欢的尤物?
心念及此,金毗昙大是振奋,正色道:“不知朴大人可有计划?”
见他意动同意,朴廉宗捻须一笑,轻轻的嗓音在金毗昙耳畔响了起来,经久没有停息。
……
三日之后,唐军阵亡将士的遗骸在南山下葬了,金德曼身着白色素衣,率新罗文武百官对着高高的石碑深深鞠躬,沉沉的哀乐声在青山绿水间久久回荡。
山风吹得白茫茫的挽幛长幡微微摇曳着,女王端起内侍递来的一爵水酒,右手握住青铜爵身,左手托着高脚爵底,高声开口道:“各位将士助我新罗击退强敌,实乃功不可没恩义并重,新罗将永远铭感大恩大德,水酒一杯谨祭英魂,愿诸位安息。”说罢手掌倾斜,将一汪酒汁倾泻而下,润湿了碑下泥土。
杜禹英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金德曼祭奠完毕之后,才对身旁的余长宁道:“为我阵亡将士修建如此庞大的英雄冢,这新罗女王,也算仁至义尽了。”
余长宁轻轻点头,说道:“女王她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将士们长眠于此,我也能够放心。”
杜禹英怅然地点点头,美目睨了余长宁一眼,问道:“元帅对新罗女王似乎评价很高啊?”
“我也是就实论事而已,莫非禹英以为不然?”
“非是不然,金德曼此女外柔内刚,个性坚强**,加之又是王上之身,自然不把寻常男儿看在眼里,在国破家危之际,突然有一个英雄了得的大唐元帅将之拯救,浓浓恩情化为绵绵爱意,似乎也是常理。”
闻言,余长宁惊愕转身,却见杜禹英嘟起小嘴,已将脸转向了另一边,似乎不想和他说话。
心知杜禹英正在偷偷吃醋,余长宁忍不住笑道:“禹英,我与王上只是很单纯的朋友关系,王上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你可不要想多了。”
“哼,并非是我想多了,金德曼对你的爱意那么明显,我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余长宁闻言一噎,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很清楚如果今天不将杜禹英这个醋坛子摆平,只怕未来的日子会非常的难受。
斟酌半响,他回答道:“不管女王对我是否有情,余长宁身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也不得与新罗女王发生什么,毕竟,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终有一天,我们会领军离开新罗,此生能够再见她的机会很渺茫了。”
杜禹英这才转过身来,蹙眉道:“你知道就好,我还不是担心你会对她情根深种,到时候又来上演一出与突厥汗王甄云那般的的风流韵事,回到长安被长乐公主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