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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汉正绷着脸往炕下加着柴薪,因为现在乃是夏天,所以他既要使炕头发热,又不能因过热而引起榻上公子的不适,热度拿捏得必须要恰到好处。
王芽儿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爷爷,这样能行么?”
王老汉肯定点头道:“当然,这公子寒气入骨浑身冰凉,若不采用这个方法,即便醒过来只怕也会害一场大病,我们家中没钱请郎中,是死是活也只能如此了。”
言罢,王老汉喟叹一声,心头不由又有些忐忑,救回来的这位公子身着锦衣,面容俊雅,一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寻常这样的人物都是高车驷马仆役成群,他必定是不甚落河被洪水冲来此地,救他回来究竟是福是祸?当真是难以预料。
王芽儿却没有王老汉这般复杂的心思,她站起身子刚想伸个懒腰,突然双手揉了揉眼睛惊喜高声道:“呀,爷爷,他醒了。”
余长宁恍然睁开眼睛,入目乃是一张沟壑的严肃老脸以及一张布满惊喜之色的小脸,呆呆地看了他们半天,懵懂中余长宁竟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王芽儿见他痴痴呆呆半天没有说话,不由小声问道:“爷爷,他莫非是傻子,怎么愣在这里一动不动?”
“小孩子不许乱说。”王老汉低声喝斥了一句,对着余长宁沉声道,“公子,我们刚才在黄河岸边发现了你,所以将你救了回来,不知你现在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对,我是余长宁,乃黄河治水副总管!
余长宁猛然醒悟,前尘往事也瞬间涌入了脑海之中,他努力地挣扎起身,对着王老汉抱拳一躬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一言未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老汉拍了拍余长宁的后背替他理顺呼吸,轻声解释道:“公子应该在河水中飘荡了很久,所以感染了风寒,不过既然醒来就不碍事,老朽待会熬制一碗姜汤给你喝下去。”
余长宁感激地点点头,突然问道:“敢问老丈,今天乃是几月几号?”
王老汉每日都醉的一塌糊涂,何能记得当下时辰,闻言正在皱眉思忖,一旁的王芽儿已是微笑插言道:“大哥哥,现在乃四月十二日。”
余长宁默默思忖道:那日落水乃是四月十日凌晨,这么说我在河中已经整整飘荡了两天,糟糕,也不知大堤情况如何?还有玉珠是否已经被他们救起?
一时之间,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疑问,余长宁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见他面有急色,王老汉不禁好奇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余长宁翻下床榻正色道:“老丈,我还有要事赶去卢县,不知此地距离卢县还有多远的距离?”
“大概一百三十来里。”王老汉说得一句,长吁一声道:“现在已是深夜,公子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况且你的身体不适于长途劳累,还是等到明天老汉儿用牛车载你前去。”
余长宁一瞄外面黑沉沉的天色,也只有万般无奈地点点头。
王老汉将余长宁扶下了床榻来到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桌前落座,王芽儿抱着一个装满稀粥的陶罐走了过来,细心地将余长宁身前的陶碗中添满了热气腾腾的稀粥。
余长宁见那稀粥光亮得犹如一碗白水,上面飘荡着些许野菜叶,不由伢声道:“你们就吃这个?”
话音落点,余长宁立即意识到了自己这么问救命恩人有多么的不礼貌,正在暗暗后悔间,王老汉已是毫不在意地笑道:“寒舍简陋粗茶淡饭,倒是让公子你见笑了。”
余长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环顾一周,才发现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茅草作顶,青石作墙,青石之间的缝隙糊着用于遮挡暗风的黄泥,墙上挂着一副生着蛛网的斗笠雨衣,墙角矗立着几块看似打造过的大圆石,昏黄的油灯微微地摇曳着,忽明忽暗地照在了爷孙俩的脸上,看到他们贫穷如斯,余长宁不由涌出了一股淡淡的酸楚感。
沉默半响,余长宁迟疑地问道:“老人家,家中……就你们两个人?”
王老汉喟叹一声道:“本来老汉儿有个儿子,可惜前年修筑黄河大堤的时候死了……”
余长宁默默地点点头,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得转移话题道:“前些日官府不是下令济州东南所有的百姓转移么,为何你们却没走?”
王老汉又是一叹道:“三餐尚不能求得温饱,若离开了熟悉的村庄前往他处,我们祖孙俩也是死路一条。”
余长宁颇觉奇怪地问道:“朝廷已为灾民派发了粮米,灾民每日都能领取到维持温饱的食物,怎会有死路一条之说?”
王老汉冷哼一声道:“公子不要相信那些朝廷贪官污吏的鬼话!赵满志连我的儿子都狠下心来杀死,怎会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那一定是骗我们的!”余长宁目光一闪,沉声道:“老人家此话何意?莫非赵刺史与你有杀子之仇?”王老汉嘴唇动了动,本想将心头满腔愤懑倾述而出,但一想到毕竟与这公子刚才认识,坦诚相告说不定会有杀生之祸,只得摇头叹息道:“是老汉儿疯言疯语,公子不必当真。”
第八五九章 冰释前嫌
余长宁正色开口道:“老人家乃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济州一带说话还算有点分量,若你有什么冤屈,不妨对我说来,能够帮助我一定不会推辞。。 ”
“公子,你是官?”王老汉闻言瞪大了眼睛。
“对,在下乃是朝廷命官。”
王老汉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急慌慌地跪地拜见道:“草民见过大人。”
余长宁急忙将他扶起笑道:“老人家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必如此见外多礼?”
王老汉点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不知是你的官大,还是赵满志的官大?”
余长宁淡淡一笑正欲说话,突然远处马蹄声大急,犹如沉雷一般响彻而至,村子中也是响起了一片喧嚣之声。
王老汉一听这阵势,立即意识到了前来之骑兵必定乃是军队,正欲吹灭房中油灯,余长宁已是挥手笑道:“老伯不必害怕,来的应该是我的人。”
王老汉闻言露出了无比惊讶之色,便在此时马蹄越弛越近,一个清亮的嗓音高声道:“此地有人,快快拍门询问是否有大人的下落?”
“诺。”一阵整齐的应答,院中响起了咴律律的勒马声,厚实的门板立即被人拍得啪啪作响,“房内可有人?官军问事,速速来门!”
王老汉惊疑不定地看了余长宁一眼,余长宁微笑颔首道:“开门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落点,王老汉犹如被马蜂蜇了一般跳了起来,飞步上前颤巍巍地打开了房门。
朦胧的月光下,几名身着软甲的官军骑兵正站在门口,眼见王老汉出来,为首一人立即抱拳开口道:“老丈,我们乃济州折冲府军士,敢你们可有见到一个大约二十岁年纪,长得高高瘦瘦、英俊潇洒的公子?”
余长宁起身问道:“本官在这里,不知将军何人?”
一言方罢,门口顿时传来一阵惊奇的骚动,还未等王老汉答话,那几名军士已是流星大步地冲了进来,当看见余长宁正安然无恙地站在房内时,领头的军士立即惊喜不已地开口道:“大人,末将乃济州折冲府什长卢剑,见到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余长宁含笑点头,突然急声问道:“对了,现在黄河大堤如何了?还有大家可将房姑娘救出?”
卢剑高兴回答道:“启禀大人,渗漏决口的大堤已经用埽由重新封堵,现在险情已过大堤完好,房姑娘也是安然无恙。”
余长宁终于放下了心来,微笑开口道:“有劳卢什长连夜奔波搜寻,不知你们可有多的坐骑?本官要立即返回卢县。”
卢剑点点头正欲说话,突然王老汉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跪倒在地哭喊道:“原来公子真的是朝廷大官,请你替老汉儿做主,老汉儿的儿子死得真是冤啊!”
卢剑惊疑地看了王老汉一眼,这才正色道:“老丈,这位乃是朝廷鸿胪寺卿兼治水副总管,襄国郡公、驸马都尉余长宁大人,不知你有何等冤屈想要倾述?”
王老汉正要开口,余长宁已是正色挥手道:“现在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待到返回卢县之后再说,请老伯也跟我们一道前去卢县。”
王老汉惊喜不已地点点头,望向余长宁满是感激之色。
……
得知余长宁平安归来的消息后,负责指挥搜寻的杜禹英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自从余长宁失踪的那一刻起,杜禹英的精神就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努力找寻,当终于找到了余长宁后,一股心力交瘁的感觉顿时向她袭来,恍恍惚惚困顿难解之下,她竟趴在长案上就这么睡去。
随着一阵轻轻的脚步,房玉珠走入了帐内,正欲欣喜不已地感谢杜禹英一番,见到如此情况不由愣怔住了。
站定半响,房玉珠轻轻一叹,走至帐角摘下了木架上挂着的一领披风,轻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盖在了熟睡中的杜禹英身上。
杜禹英睡得并不踏实,披风加身的轻微感觉立即将她惊醒,恍然抬头一望,当看见是房玉珠的时候,不由惊讶道:“玉珠,你怎么来了?”
多年以来两人之间不理不睬,这样的交谈尚属于首次,房玉珠不禁有些惶惶然,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是来……感谢禹英姐找到了余大人……”
杜禹英轻轻一笑摇头道:“寻找失踪同僚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你又何须言谢?何况余大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去救你,如此舍己为人的举动实在令我大是敬佩,幸苦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房玉珠点点头,突然发觉自己竟不知又说什么才好,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一股尴尬之情在她心里缓缓蔓延。
见到杜禹英同样也是垂首不语,房玉珠勉力笑道:“这个……若没有其他事,那么玉珠……就……”
“玉珠,对不起!”
低如蚊蚋的声音钻入了房玉珠的耳朵,一瞬间,她不能置信地瞪大了双目,颤声问道:“禹英姐,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杜禹英抬起了螓首,拉住房玉珠的纤手苦涩